搬去新宿舍的第二天。
邓良举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本学期学校里有很多新来的老师，各自还不太熟悉，教务处讨论决定，将在后天举办一场联谊比赛，增进感情。”
“所有新入职的教职工都要参加，奖品很丰厚，下午抽签自由决定队伍和赛前训练，医务室的事裴医生可以先放放。”
邓良举说得又快又急，把裴长映拒绝的话全部堵死。
裴长映问：“什么比赛？”
“还没确定，看大部分老师选什么吧，但应该在排球、网球、乒乓球和羽毛球里面选。”
她乒乓球打得还不赖，其他一窍不通。
“邓校长刚刚说，所有新教职工都要参加，那之前的人呢？”
“诶，联谊比赛每年都会有，他们早轮过了。”
邓良举握着保温茶杯将手背在身后，旧西装熨烫服帖，语重心亦长：“虽然盼着新血液加入，不过有老教师主动参加，我们也是很欢迎的嘛。”
参加比赛是必然的。
裴长映没理由拒绝邓良举。
比起和其他完全不认识的新同事组队，她更倾向于选择孟青尧。
【联谊比赛，孟老师会去吗？】
孟青尧很快回复，问得直白：【你希望我参加，做你队友？】
老教师可以自行决定参加与否，裴长映鼓足勇气：【嗯。其他人我都不太熟悉。邓校长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那边显示输入中，删删减减几分钟才发来一条消息，却将裴长映满腔期盼浇了个透。
【今天课程很满，我估计不会去。】
下午，两点十分。
裴长映独自到了约定抽签的体育馆。
放眼望去，清一色全是不熟悉的面孔。
孟青尧果然没来。
联谊比赛的形式公布，偏偏选了裴长映最不熟悉的羽毛球双打。在邓良举例行讲话后，抽签决定队伍的流程宣布开始。
裴长映不动声色挪到了队伍最后，把优先抽签的机会让给别人。
只要队友不是孟青尧，于她而言是谁都没区别。
箱子里的纸条越来越少，主持的老师拿着话筒宣读结果。每个名字裴长映都不认识，除了几位来找她看过病的老师，其他人完全对不上号。
前面的十几个年轻老师很快抽完，轮到裴长映时，只剩最后一张纸条。
场馆内没有队友的只剩她自己。
她伸手将纸条取出来，递给主持老师，心里，抱着最后一丝隐秘的希冀。
孟青尧没来，万一纸条上写着她的名字呢？
主持老师展开纸条，宣布了结果。
“裴医生的搭档是……高二四班的美术老师罗照安！”
没有万一。
“所有老师已经全部组好队伍，接下来请老师们抽空在体育馆训练，为后天的赛事做准备！”
孟青尧说没空参加，果然不会来。
裴长映的目光失去焦点，四下扫视搜寻她的队友。
场上有参加过往届联谊赛的老师，或许是为了奖品，主动报名参加，熟门熟路带领队友开始训练。
裴长映的队友罗照安，却在这个时候不见了人影。她握着纸条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避开取了球拍开始训练的人群，等待她的队友出现。
她没等来队友罗照安。
却等来了满课的孟青尧。
“孟老师，”她把纸条放进衣兜，从冰凉的阶梯上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刚下课，闲的没事，过来看你们训练。”
“孟老师认识他吗，”裴长映展开纸条，“高二四班的罗照安罗老师。”
“他啊，在学校里呆了好多年了，听说办公室的同事说，他看上了第二名的冰箱大奖才报名参加的。怎么，他还没来？”
“嗯。”
“我想着等二十分钟，他要是还不出现，今天就先不训练了。”
“那怎么行，”孟青尧从收纳筐抽出两只球拍，将其中一只递给裴长映，“就两天时间，裴医生不抓紧时间练习，手生可是接不到球的。”
“既然罗老师有事还没来，我可以暂时顶替他，陪你练习几场。”
偌大的场馆内，只剩裴长映还未投入训练。
她接过球拍，沮丧低下头：“我……完全不会打羽毛球。”
“难道裴医生大学体育课没学过羽毛球？”
“没有……我没抢到，最后报了太极课。”
太极？
孟青尧低着脑袋,想了下裴长映一本正经打太极的场景，难以和裴长映的博士人设联系起来。
她笑意怎么都压不住：“后来呢？总不可能抢不到别的体育课，四年都学太极吧。”
“你没猜错……就是四年。”
“那，裴医生不愿意练习羽毛球的话，展示一段太极拳？”
裴长映环视一圈周围的老师，认命地握紧球拍，弯腰取出一个羽毛球，“感觉羽毛球也挺好的，我们开始吧。”
她以全身心倾注进去，投入了赛前训练，认真对待孟青尧。
练习两场下来，孟青尧发了三十多个球。
她一共，没有万一。接住了五个。
这种技术和队友配合双打，无疑已经预定了最后一名。她不可能是帮队友罗照安赢下冰箱的人。害怕自己会拖后腿，又不好临阵脱逃，只好硬着头皮和孟青尧练习下去。
三番两次接不到球的窘态，被某个打球很厉害的男老师看在了眼里。
那男老师甩着球拍走过来，主动请缨教裴长映。
“裴医生的球技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能帮你赢下两天后的比赛。虽然抽签组了队，但可以向邓校长申请调换队友。”
裴长映转着酸疼的手腕，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同事，她一向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
末了，却是拿球拍指着孟青尧。
拒绝得很直接，客气又不客气。
“抱歉，我只要她。”
“啊？”
男老师没想到会被拒绝，面上挂不住，拽着球服衣领擦了擦汗水：“裴医生不相信我的技术？”
“往年我帮很多女老师赢了比赛，裴医生好像是入门级，需要我教你传接球吗？”
裴长映还没委婉拒绝，孟青尧先一步挡在她身前。
“不需要，我会手把手教她。我相信，裴医生学习能力这么强，两天时间足够了。”
被泼冷水，男老师不服气：“以裴医生现在的水平，没人指导估计会把球传给对手，过两天罗老师拿不到冰箱，他脾气暴躁，到那时，裴医生估计要喝一壶了。”
“抱歉，我只要她。”
裴长映的回答一如既往，让男老师憋红了脸。她执意要选孟青尧充当自己的临时教练，心意一旦决定就很难挽回了。
男老师不甘心，却只能回到了队伍里。
此后两小时。
孟青尧从发球到接球，细致地和裴长映讲解了个遍，又手把手带她单打了两场。
裴长映领悟能力强，很快摸出了门道，一点也不像初学者的样子。她发球擅长迷惑对手，和她对打练习的孟青尧，甚至出现了接不上球的时候。
等又一个球落地。
孟青尧终于喊停，毫不掩饰对裴长映的夸奖。
“裴医生进步很快，你先自己对墙练习一会儿，我喝个水休息两分钟。”
“好。”
裴长映的搭档罗照安终于来了。
一个穿着灰色polo衫的秃顶男老师，身材短悍。他见裴长映在练球，没有迎上去，只是对着孟青尧点点头，打了招呼。
在裴长映注意到他以前，他又独自穿过正在训练的人群，悄无声息离开了体育馆。
孟青尧坐在塑胶长凳上喝着水，同办公室的女老师走过来，挨着坐在旁边，用肩膀推了推她。女老师看着原本要顶替罗照安和裴长映组队的男老师，一脸八卦。
“张老师好像对裴医生有意思哦。刚刚他要顶替组队，裴医生咋不同意呢，这多好的机会。”
“为什么要同意？”孟青尧反问。
女老师不气馁，“张老师长这么帅，球技又好，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
孟青尧拧好水，兴趣寥寥。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什么特别。”
女老师被噎了一通，悻悻问：“那裴医生呢，你觉得她怎么样？”
裴医生怎么样？
孟青尧坐正了姿势。
她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眼正在练习的裴长映。
“长相身高都很出挑。”
“脾气稳定对谁都有耐心，容易害羞还总是脸红。”
“她学历很高，深谙很多我不懂的知识，比如蝴蝶，比如看病包扎，被知识浸染着长大，戴着眼镜满身书卷气。”
“刚刚打球，我教了一遍她就上手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学生呢——”
“停！打住打住！”女老师横竖掌做了个手势。
她四下搜寻，落在裴长映身上，想不通孟青尧怎么会区别对待，“快别夸了。你说的真的是裴医生吗？”
“我觉得吧，她一点都不好相处，冷冷淡淡的。上次我去医务室取药，打听她谈对象没，她只是配药，都没怎么搭理我。”
“孟老师怎么能和她玩到一块？”
“她搭理我就够了。”孟青尧拿球拍戳了戳塑胶地板，“而且，她以前不这样的。”
刚说完，身后传来裴长映的声音。
“我以前……是哪样的?”
女老师走了，孟青尧不清楚裴长映听到了哪些话，“你知道我说的以前，是多久以前吗？”
“刚来学校的时候。”可她那时受困于事故后遗症，已经不轻易与人社交，哪里不一样？
孟青尧不答了。
“距离分组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裴长映看了眼腕表，“我不等罗老师了，得回医务室一趟。”
孟青尧却说：“他来过，就在刚刚，不过没几分钟又走了。”
“为什么？”
罗照安竟然一句话也不说，放了她鸽子。
饶是裴长映脾气好，也有了丝恼意。
“有没有一种可能，亲爱的裴医生。”
“哪种可能？”她不解地看向孟青尧。
“你的搭档已经换成我，所以我才会过来。”
明后两天不更新，临时有事出远门。
此后直至完结，不再请假隔日更，会日更至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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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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