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很多，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伴侣。
一片喧嚣中，许海晏吸了口气，大着胆子摸她头上那顶帽子，没用力，所以感觉不到。
但地上有影子。
郁禾棾侧头，满脸不解:“我头上有东西？”
“炮纸。”许海晏收手，呼吸急促，身上热意源源不断涌出来，“这是好彩头。”
“真的假的？”
闻言，郁禾棾眼睛瞬间亮起来，低头晃着脑袋，手掌在帽子上乱抓，试图摸出什么东西。
但她什么都没摸到。
许海晏笑，伸手抓住她作乱的手腕，让她把手缩回衣袖里。
“是好彩头不假，但脏，我拿掉了，摸不到。”
看他不像在说谎，郁禾棾连着哦了几声，没有抗拒刚才和他的肢体接触。
忽然，她停下脚步，伸手扯住许海晏的衣袖。
身后传来一小股拉力，许海晏跟着停下。
一大一小的影子在地上拉了老长，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们相连的手，就像——
就像亲密无间的恋人牵手时那样。
她叫他:“小许哥。”
他应，回头问道:“走不动了？”
或许是她语调太软，许海晏竟然觉得她已经到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地步。
“不是。”她咬唇，有点害羞的低头，认真思索好一会儿才继续，“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那人怔住。
没得到答案，郁禾棾接着问:“不喜欢吗？”
没有一点胆怯的意思。
沉沉吸了口气，许海晏没答，反问她:“怎么忽然问这个？”
她收回手，缓缓吸气，解释说:“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无时无刻都想见到她，随时随地都能想起她，就连梦里也在见面。
“想见到她，陪着她，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胆怯，害怕，只能看到她的名字心脏就能加速跳动。”
这样吗。
那她知道了。
“小许哥，回去吧。”
冷风吹起，抱起地上厚厚的雪花换位置。
许海晏拿着毯子继续裹到她身上，抵御她不能接触的严寒。
天上烟火就没断过，炸开的声音像心跳一样震耳欲聋。
她俩步子不快，没有匆匆的意思。
郁禾棾是单纯想玩，许海晏是消磨时间，不想分别。
他准备了礼物，打算守着新年送她，心情沉重，所以看什么都凝重，怕错过这个机会。
郁禾棾看出一点不对劲，就说:“你好像有心事。”
“我？”许海晏故作轻松，使劲紧张到手心冒汗，“我怎么会有心事，顶多就是觉得冷。”
“要不这个给你？”郁禾棾拎着毯子下摆，回头询问。
他拒绝:“你用。”
公园里都是吵嚷声，她俩路过时，里面还有小朋友在唱歌，是时下最兴的《小苹果》。
音调欢快，驱人阴霾。
“过年啦，过年啦。”
她们在喊。
许海晏低头看腕表，时针马上要指向十二，他伸手，转动分针到五十九。
他叫她:“小郁。”
从小朋友那儿收回目光，她扭头:“在。”
“新年快乐。”
许海晏摸兜，拿出一枚金锁送到她眼前，又说:“新年快乐。”
他听人说，把愿望刻在金锁上，愿望是可以实现的，所以送她。
金锁上面写着“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八个大字，和她家里那些差不多大小。
郁禾棾笑眯眯看他，委婉拒绝:“我有很多的。”
“家里有多少和我没关系，我想送你这个。”
不由分说，许海晏就把东西缠到她手腕上，挨着那个朱砂串儿。
郁禾棾还要摘下来还他。
他却强调:“就当时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好友费了，你要还我，就别和我做朋友了。”
被他唬住，郁禾棾只好作罢，思索着以后还他什么好，眉头就也不自觉的皱起来。
见状，许海晏叹气，伸手戳了戳她露在外头的额头:“别想了，送你回家。”
“你蹲下。”
冰凉的触感，以为他动手打了自己，郁禾棾咬牙，伸手摁住他的肩，迫使他往下蹲。
一边照做，许海晏一边问:“蹲下干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
语调生硬，带着一丝气愤。
弓起中指，郁禾棾对着他额头崩了一下，满意地笑起来:“当然是打回去。”
打？
还是打回去。
他可舍不得打她。
“你想的什么。”许海晏忍不住笑，“谁打你了，是你皱眉，哥心疼，伸手点开了。”
那她为什么觉得疼。
郁禾棾不信，转身往前走:“骗子。”
“谁骗你，大过年的我干什么惹你生气。”许海晏不依不饶的解释，“最多就是我用力过懵，反正不是存心欺负你。”
他宝贝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动手打她。
郁禾棾放缓步子，决定原谅他。
谁让他看着人高马大的，控制不住力也多见。
.
年初一，一片欢声笑语中，娇羞了十多天的太阳终于肯露头。
许海晏难得起大早，外婆提前说过，让他自己醒，不去叫他。
他心里有事，整夜没睡，起的就也早。
外公她们包的饺子，是他爱吃的猪肉大葱馅儿。
才吃过早饭，碗都没往厨房送，外婆外公她们俩就挨着给他红包。
他数了数，外公给的八千九，外婆要多点，一万三，虽然不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高兴。
早饭后没事儿干，许海晏打算出门，门还没打开就听到陈航的声音。
他开门，玩笑说:“干什么你？喜欢我来我家堵我。”
小孩子当然听不懂，岑篁在边上笑，也拿红包给他。
他没收，觉得她们不容易。
这几年经济下滑，他们家也是有些积蓄出手才这么阔绰。
许海晏抱起陈航，顺着楼梯下去:“叔叔带你玩去，中午不一定回来，姐你有事直接去做，今天我带他。”
没给岑篁拒绝的机会，他就离开。
下楼后，看身后跟的没人，他问陈航:“想不想去见漂亮姨姨，流口水就算你同意。”
从他见到陈航起，陈航口水就没停过。
怎么不算一种新型计谋。
郁禾棾在家，没下楼，许海晏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吃过饭。
那时候流行大红色，她穿的红火，灯笼一样。
隔老远看到她，许海晏就开口:“恭喜发财。”
然后伸手:“我红包呢。”
郁禾棾摸兜:“准备了准备了。”
不过是给陈航，没给他。
许海晏还在期待:“我的呢？”
看着他幽怨的眼神，郁禾棾忍不住控诉:“你也没说带他啊，我以为你自己来的，下楼就拿一个。”
许海晏无奈:“又怪我了。”
她不说话，转头往小卖店走。
里面卖的有红包封，买过之后，郁禾棾又摸衣服，把身上能找到的一百块都塞进去给他。
许海晏接了，当着她的面把钱拿出来，抽出五张给陈航，剩下的全都放进他要给她那个红包里。
他说:“红包收了，钱是你的。”
“你怎么净做赔本生意？”
一个没忍住，郁禾棾就问出来。
许海晏答的爽快:“败家。”
这个答案，郁禾棾无话可说。
他问:“去游乐园？”
郁禾棾不太想跑，昨天睡太晚，没休息好，所以摇头。
“爬山？”
“不要。”
“逛商场？”
“想吃寿司。”
她俩拉着陈航去。
其实不是郁禾棾想吃，是她觉得可以带陈航吃。
知道她喜欢玉米粒，许海晏特别交待让多放，结果都给陈航吃了，吃完还喊肚子疼。
他觉得陈航坏事，又没办法，只能带陈航去厕所。
商场里人称不上多，但也络绎不绝穿梭在各个角落。
趁他俩上厕所，郁禾棾特意去买爆米花给陈航当零食。
她总觉得陈航可爱，圆圆的像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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