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鱼

许海晏总共带回去五只猫,什么都没准备。

外婆看到的时候还骂他,说什么都没有就带回去。

许海晏当即打了老板电话,猫爬架猫窝猫砂猫粮买遍,还坏心眼的让外婆结账。

不过外婆也依他。

趁东西没送到,他给郁禾棾发消息。

小雨:哥问个事儿。

小雨:小郁妹妹给臭蛋吃的什么粮?

小鱼:小时候吃的粮,长大了我妈没事儿就给它做饭煮虾。

小雨:小生活还挺美满。

小鱼:那是。

后面还缀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许海晏又拍照给她。

小雨:都带回来了。

小鱼:五只呀?你要怎么给它们起名字。

小雨:都叫小鱼怎么样?

小鱼:你确定?

小鱼:你的意思是,你喊小鱼,它们五个都回头看你?

是六个。

小雨:那就小鱼一小鱼二小鱼三以此类推。

小鱼只有她一个。

小鱼:你不会是想不到名字吧?

小雨:聪明。

它们五个都很活泼,也团结,干什么都黏在一块儿,拉屎也排队一个一个来。

自从许海晏养了猫,小陈航天天往这边跑,没事儿就往怀里抱一个。

他能说一些话了,除了爸爸妈妈,还会喊哥哥,姨姨也会,就是不会喊叔叔。

许海晏没少让她喊姨姨,录语音发给郁禾棾。

小雨:怎么你抱的没我多,先喊你呢。

他只见过郁禾棾两面。

小鱼:可能他…?色迷?

小鱼:上次你这么说的。

许海晏觉得他也挺帅的,但就是不听他喊叔叔。

他追着陈航问:什么时候喊我叔叔?

陈航还是流口水,在屋里来回跑,不在他边上停下。

许海晏追不到,咬着牙看他:“你这小孩。”

然后回卧室睡觉。

他又做梦了,梦到小时候的郁禾棾。

梦里那个小娃娃其实和她长的一点都不像,但他笃定,那就是她。

因为她叫他哥哥。

从小到大,还只有她叫过他哥哥。

小时候的她其实胖乎乎的,像春联里的玉女,脸上都是婴儿肥,又白又胖,看着就让人高兴。

他总是梦到她。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临近年关,街上到处都是行人,买纯净水都困难。

他的猫体力好,喜欢下楼跑,许海晏没少去溜,有时候要上他床,洗澡就也多。

年二十九那天,赶在老板关门前,许海晏又带着它们去洗澡。

店里有其他顾客,去的比他早,所以他要等。

见了他,老板特别热情的打招呼。

在那个经济不太发达的时候,他可是大客户。

门上风铃又响,有新客来,老板招呼她坐,打电话叫朋友来帮忙。

许海晏顺着看了眼,就见满目都是红色。

那人背影有点像郁禾棾,但不是,她是长发。

她的猫跑了,要跟着老板进去。

“臭蛋,过来。”

却是熟悉的声音。

她的猫也叫臭蛋。

或许,面前的人就是她。

许海晏打招呼,动作敏捷地把臭蛋抓回来:“怎么是你来?”

闻声,郁禾棾回头,看清人后脸上瞬间挂起笑:“我想吃麻圆,我妈去买了,还没过来。”

“下午吃?”许海晏看着快要西垂的太阳,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不是早上才有?”

她咬唇:“不知道。”

然后就给郁母打电话。

“妈,下午是不是没有呀,别买了。”

许海晏没听到那头说的什么,一直盯着她齐肩的短发看。

“怎么剪了?”

“总掉头发,我看的心烦就剪了。”

“晚上睡觉怎么样?还做噩梦吗。”

“不做了,一觉睡到天亮。”

可她眼下乌青还在。

他的心又被揪起。

许海晏收回目光不敢再看,怕当着她的面哭出来,所以转身。

他说:“坐一会儿吧,站久了脚疼。”

郁禾棾跟着坐下去。

臭蛋还在他怀里待着,没半点要出去的意思。

许海晏开玩笑:“它喜欢我,不舍得走。”

郁禾棾也开玩笑:“要不送你?给你那些小鱼作伴。”

“不要。”许海晏摇头,手掌在它背上来回轻抚,“我怕它睡我床上不走,我睡觉死,跟练功一样,再给它压死。”

和她相处久了,许海晏连她说话时略带蛮横的语气都学会了。

看他说的绘声绘色,郁禾棾咧嘴装怕:“好残忍啊。”

“…?”

他只是说说。

忍住想揪她头发的冲动,许海晏问:“郁禾棾,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装了。”

“一直啊。”哪料她根本不掩饰,“怎么了,讨厌我?”

他哪儿敢。

店长打过电话,她的那个朋友来的很快,看她俩认识,就问先给谁的洗。

许海晏把臭蛋递过去,动作轻柔:“先洗这只。”

臭蛋被抱走没多久,郁母就来,拿着几个麻圆儿,袋子里还有一个饰品盒。

郁父不在,工程没结束,趁着年最后在赶工。

许海晏站起来主动打招呼:“阿姨。”

郁母记得他,还对他有印象,知道上次登门的是他。

“小许也在啊。”她把东西拿给郁禾棾,不忘给许海晏分享,余光瞥见他身后成群的猫,就问,“养这么多?”

许海晏抱着大橘出来,解释说:“之前都是流浪猫,我带回家养了。”

郁母笑,伸手摸大橘:“这么有爱。”

自个儿闺女喜欢小动物,她爱屋及乌,就也喜欢。

郁禾棾坏笑着出问题:“妈,你猜它们叫什么。”

知道她憋坏,郁母摸她头:“你这么笑就是没安好心。”

许海晏跟着附和。

她咬唇,软着腔调跟郁母撒娇:“你猜嘛。”

“我猜还不行。”郁母拿她没办法,只能盲猜,“鸡蛋?鸭蛋?鹌鹑蛋?”

她摇头:“都不是。”

然后看向许海晏,等他揭晓答案。

许海晏会意,假装正经的清嗓,故弄玄虚好一会儿才说:“都叫小鱼,小鱼一小鱼二小鱼三小鱼四小鱼五。”

怪不得自己闺女能和他玩到一块儿去,原来是都爱搞怪。

郁母干笑两声,违心地夸赞说:“好名字。”

看她这样,郁禾棾再也忍不住,麻圆儿也不吃了,偏头笑起来。

原来自己妈妈也有无语的时候。

郁母提醒说:“笑的话就先别吃,再噎着。”

她点头说知道,之后就笑个不停。

臭蛋有点胖,洗的不算快,实心儿的,隔着玻璃一直叫,还得郁母去安抚。

看她难得愿意吃,许海晏没打扰,低头撸猫,时而抬头看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吃东西,他总有种成就感,就好像——

就好像她是自己正一点一点长大的女儿一样。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臭蛋洗完出来的时候,她正好吃光,水都来不及喝,洗过手就抱。

它有点怕,毛还耷拉着,窝在郁禾棾怀里直叫,告状一样,郁禾棾一直晃它,来回安抚。

许海晏提前交代过,结账时候划的他的卡。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许海晏心里不是滋味儿,带它们五个洗完就去自家药店,在货架中间来回穿梭。

趁不忙,店员问他要什么,他说了郁禾棾的情况,想止脱发,让她好好休息,不再忧心,和特意让坐诊医生开单子,抓中药出来。

她喜欢甜食,单子上就少不了回甘的药。

只不过大过年送药不吉利,要等年后。

年三十晚上,炮竹烟花满天飞,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氛围。

许海晏约她出门,说看电影,怕她冷,还随身带着毯子。

他买的票是《熊出没之过年》,动画片,晚间场,说要熬年,其实叫了南抻和西湄,说想四个人一起,但她俩没来,要过她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

郁禾棾笑点低,电影里随便一句话就能把她逗笑。

许海晏其实没看,一直拿手撑头,顺着指缝看她。

电影正面是幕布,侧面是她斑驳朦胧带着鲜艳色彩的脸。

那个毯子一直盖在她身上,所以她不觉得冷,认真看剧情,偶尔还会和他说自己的想法。

倒是许海晏,整场下来都坐立难安。

十点二十三分的时候,电影散场,许海晏说饿,带她去吃东西。

但那些店早关门了,除了药店其他都不营业。

她俩没地方去,围着商场散步,然后回家。

烟花绚烂,遮人眼眸。

许海晏侧头,出声问道:“困吗?”

她点头:“有一点。”

他又问:“送你回?”

她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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