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看到阮舒大惊小怪的样子，李知意奇怪地瞥他一眼。
他想了想，解释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地府的体制……大概和人间的国/家机关差不多吧。”
阮舒呆住：“国/家机关？”
“没错。”孟江靠坐在椅背上，懒洋洋接话：“阎王相当于国/家元首，下面设立多个权力机关，青山疗养院就是其中一个部门。”
阮舒面露迟疑：“那你们相当于……？”
孟江想了想，“具体来说的话，应该是公安部门吧。”
“……”阮舒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那你们也算是个公务员啊！”
孟江皱了皱眉，不满道：“什么叫算是？”
阮舒：“？？”你们还真是？！
李知意收到院长递来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替自己正名：“我们是正经公务员，每个月都有香火和功德值领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上班以后会发人民币给你。”
“那我……”阮舒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将和一群鬼共事的现实，“……上班要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偶尔抓一些犯罪嫌疑鬼。”李知意目光一转，“比如这样的。”
阮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蜷在角落的女鬼肉眼可见地在发抖。
“？”阮舒疑惑，“她犯什么事了？”
“拐卖儿童。”李知意觑了女鬼一眼，“把一些流落在人间的鬼婴塞到自己肚子里，再偷渡到冥界卖出去，是个惯犯了。”
他瞪了女鬼一眼：“要不是这次的鬼婴上过防拐卖安全教育课，就又让她跑了！”
阮舒呆住：“什么课？”
李知意又重复了一遍，并且解释：“这是地府为了保护鬼婴权益，特意设置的公开课，所有婴儿死后都要统一上课，考试通过才能毕业。”
阮舒：“……鬼也要上课？还要考试？！”
“当然，”李知意理所当然道：“活到老，学到老。”
阮舒顿了顿：“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知意一噎，改口道：“活到死，学到死。”
阮舒：“……”
他瞥了眼角落的女鬼，深刻感受到了地府的普法力度。
***
得知自己没有精神病，但因此受到了更大的精神冲击后，阮舒神情恍惚地回了学校。
作为宜城大学哲学系的优秀毕业生，阮舒因为成绩优异，毕业后被破格录取，留在了宜城大学做老师。
最后一节马哲课上完后，阮舒抱着课本离开教室，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周围没人的地方，他才逐渐放慢脚步，缓缓露出心痛的表情。
背叛了唯物主义，却还薅着唯物主义的羊毛。
他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阮舒忏悔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朝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路过隔壁桌时，脚步突然顿了顿。
他后退两步，缓缓转过头，看向趴在桌前睡觉的人：“……林教授？”
桌前的人影动了动，慢慢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阮舒抬手指了指他的发顶，震惊道：“您的头发……”
林教授是阮舒上学时的哲学课老师，现在是他的教研组组长。短短五年，阮舒见证了林教授发量由盛转衰，最终走向灭亡的壮阔历程。
但现在……
阮舒看着林教授乌黑茂密、还带着点儿自来卷的发顶，忍不住有些怀疑。
他们确实只有半个月没见吧？
“你说这个啊，”听到头发两个字，林教授瞬间清醒，笑呵呵地开口：“我新换的生发液，效果还不错吧？”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发顶，一缕黑气顺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从发间飘出，消散在空气里。
阮舒：“？？？”
在林教授期待的眼神里，他默了默，面无表情点头：“不错。”
“但是，”停顿片刻，阮舒委婉提出质疑，“半个月长成这样是不是……”
是不是不太合理？？
“是不是很神奇？”林教授一脸欣慰，感慨道：“这就是人类的力量！”
阮舒：“……”也可能是非人类的力量。
阮舒想了想，问：“您这个生发液是从哪里买的？”
林教授听到这话，视线诡异地停了停，片刻后慢慢移到了阮舒头顶上，接着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林教授十分爽快：“我把链接发给你。”
他往前两步，慈爱地拍了拍阮舒的手臂，语带鼓励：“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多喝热水少熬夜，还是有机会长出来的。”
阮舒：“？？”
阮舒张了张嘴，想到那个奇怪的生发液后，又把解释的话咽回肚子里，沉默着点了点头。
眼看着课间时间就要结束，林教授拿起书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现在的年轻人……”
随着他的动作，又是一阵黑气从头顶冒出。
阮舒：“……”好大一个烟囱。
目送林教授离开办公室后，阮舒火速掏出手机，点开了他和林教授的聊天框。
生发液链接下面赫然附着一篇养生小文章——
《震惊！一年轻小伙为何掉发不止？只因有这三个坏习惯》
阮舒：“……”
阮舒直接无视这条消息，把链接转发给了孟江。
[物质决定意识：链接]
没想到孟江秒回消息。
[不想上班：？]
[不想上班：是让我帮忙转达给李知意吗？]
阮舒：“……”
阮舒默默把对话框里的内容打完。
[物质决定意识：院长你看这个生发液有没有问题]
[物质决定意识：它的效果看起来很阴间]
阮舒连发了两条语音，将刚才办公室里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
这一次孟江隔了很久才回消息。
[不想上班：太长，懒得听]
语气里满满都是抗拒。
阮舒：“……”
阮舒无奈，正准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孟江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不想上班：你直接来疗养院吧]
“？”
阮舒看了眼手机上方的时间栏，默默打字。
[物质决定意识：现在已经五点四十七了]
[不想上班：放心吧，晚高峰堵不到郊区]
语气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阮舒一脸不情愿地打字。
[物质决定意识：可现在是下班时间……]
[不想上班：下班？]
孟江义正言辞——
[不想上班：为人民服务的事，怎么能提下班呢？]
[不想上班：阎王不偏瘫，我们不下班！]
阮舒：“？？？”
你看着你的名字再说一遍？？
话虽然这么说，阮舒还是打车去了疗养院。
因为孟江说加班费按工资的1.5倍算，另外还给他报销车费。
阮舒：流下了贫穷社畜的泪水.jpg
疗养院内。
阮舒推开院长室的门，一眼就看到孟江正坐在办公桌后，神情凝重的盯着手机。
阮舒走到他身后，探头看过去，发现屏幕停留在一家叫做“阿冥代购”的桃宝店铺里。
阮舒：“……”
这名字，想必就是链接里的那家店铺了。
阮舒看着孟江点进店铺的宝贝界面，销量第一的赫然就是林教授发给他的生发液。除此之外，还有沐浴乳、冰凉贴、驱蚊草……大概二十多种商品。
阮舒感慨：“业务范围还挺广。”
越往下翻，孟江的脸色越发凝重。阮舒感受着周围明显降低了的温度，忍不住搓搓手臂，小心问道：“问题……很严重吗？”
孟江沉着脸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冥界的东西……”
阮舒的心情瞬间紧张起来，心底已经闪过了一百零八种酷刑，小声把孟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真是冥界的东西？”
“……那他们就是无证经营了。”孟江沉声，“违反了《冥界工商管理法》的第十二条第五例。”
他顿了顿，强调道：“要罚款的。”
阮舒：“？？？”
阮舒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
孟江：学好各种法，走遍阴阳两界都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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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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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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