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看着张元思在地上铺开一块黄色缎布充当法案，把香烛黄符等物依次摆好后，他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红布展开，里面是一尊手掌大的黄铜雕塑。谢教授双手接过雕塑，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黄布中央。接着取了三支线香，点燃后插在了香炉里。
阮舒的注意力被那尊小巧的雕塑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转头问孟江：“院长，这是谁的雕塑啊？”
孟江盯着那尊雕塑看了几秒，还没等他开口，张元思就从旁边插了进来，热心介绍道：“这是我们道教祖师爷，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
“啊！”阮舒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就是太上老君吧？”
张元思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阮老师你竟然还知道这个？”
阮舒笑了笑，说：“之前了解过一点。”
刚刚入职疗养院的时候，为了理清未来的同事关系，阮舒很是恶补了一阵地府相关的知识，其中大部分都涉及到了宗教。
突然，孟江恍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这是太上老君……”
“……”阮舒没忍住觑了他一眼。
原来你不知道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孟江皱起眉，有些不高兴地看他。
阮叔急忙摇头，义正辞严道：“还不是因为院长你平时太见多识广了，所以在我心里无所不知。”
孟江看着那座雕塑，“哼”了一声，“人间这些雕像五花八门，全都是靠着想象力杜撰出来的。和本尊的差别太大了，我一时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嗯嗯，”阮舒点头附和：“不是你的问题。”
他说完顿了一下，又伸出一根手指，道：“那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孟江瞥他一眼，骄矜地点点头。
阮舒指了指谢教授的方向，露出一个好奇的表情：“驱鬼，为什么要先拜祖师爷？”
张元思张了张嘴，下意识就要回答，被孟江瞪了一眼后又悻悻地闭上了。
之后孟江才慢条斯理地说：“这是在借力。”
道家修士的法力来源除了日常修炼积累，还有很重要的一个途径就是借力。
使用符篆以及开坛祭拜祖师爷都属于借力的一种，前者依靠天地间游离的灵气激活符文，根据符文类型的不同，可以产生雷击、火球等作用，但符篆需要画符之人调动全部精力，下笔时凝神聚气且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画出的符篆才算成品。
相比起来，向祖师爷借力就简单多了，只要你是道家子弟，不论哪一派，心诚就行。
阮舒听完，又确认了一遍：“只要心诚就行？”
孟江点头，接着看了一眼地上摆得满满的法器，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这些道士就是喜欢搞这套没有用的东西。”
张元思没想到孟江真的对他们的“业内秘辛”也有所了解，原本正听得认真，谁知道他话锋一转，竟然开始了人身攻击，张元思顿时忍不住了，争辩道：“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对祖师爷的诚意，祖师爷可喜欢了！”
孟江瞥他一眼，“他当面和你说喜欢了？”
张元思被他反问得一愣，脸色涨红：“祖、祖师爷托梦给我了！”
孟江轻飘飘回击：“出家人不打诳语。”
张元思瞪着一双眼睛看他。
阮舒凑近孟江，小声问：“所以他当面和你说不喜欢了？”
孟江“哼”了一声，默认了。
阮舒转头，同情地看了张元思一眼，悄悄伸手往上指了指——
他上面有人，你斗不过他的。
不管祖师爷喜不喜欢，谢教授还是借到了法力。
阮舒看着环绕在谢教授周围的“气”，觉得有些神奇。
祭拜结束后，谢教授从随身挂着的小香囊中取出两片柳叶，蘸过清水后，闭眼念了句法诀，接着将柳叶从双眼前划过。
柳叶净眼，是正一派道法之一，只要用柳叶拭目，就能短暂地看到鬼魂，但是此法对法力耗损严重，轻易不会使用。
阮舒看着谢教授行云流水的动作，正要惊叹，下一秒就看到谢教授睁开眼，一个大跳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忍不住骂出了声。
阮舒：“……”滤镜破碎。
其实也不怪谢教授反应太大，之前孟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这层楼变成了一个密闭空间，一群鬼撞得鼻青脸肿也没有跑出去，嘴里不停喊着“鬼打墙了鬼打墙了”，抱着脑袋在角落瑟瑟发抖。
所以谢教授睁开眼就看到十几个无头鬼挤成一堆蹲在不远处的墙角，场面颇为壮观。
谢教授愣在原地，一时都忘了动手。
阮舒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现在相信我说得是真的了吧。”
谢教授：“……”
说实话，他现在还有些恍惚。
谢教授环顾一周，发现现场全都是老年鬼后表情变得迟疑。
对老人动手是不是不太好？
正在纠结的时候，余光一闪，突然捕捉到了一个穿红色安全衣的鬼。
谢教授缓缓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接着抄起八卦镜，单手结印就冲了过去。
红衣工作人员：“啊啊啊！！”
张元思即使没开阴阳眼也看懂了谢教授的动作，他急忙提起一旁的长剑，冲着谢教授喊：“师叔，你拿上我新做的铸铁桃木剑再去啊！”
“……”
阮舒嘴角抽了抽，语气复杂：“你还真做出来了啊……”
“对啊，”张元思回头，把剑递到阮舒面前，兴冲冲道：“师叔昨天说要来抓鬼的时候我就想实践一下，看看这把剑的威力了！”
阮舒：“……”怪不得早上跑得那么快。
“嗯？”孟江看着张元思手里的剑，表情微动：“这剑……”
就在阮舒以为孟江下一秒就要目露嫌弃的时候，却听到他说：“好剑！”
“？？？”
阮舒猛地回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
孟江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分析道：“把桃木剑削薄再铸上铁刃，既能起到对邪物的压制作用，又在物理层面增加了剑的锋利程度。”
他顿了顿，肯定道：“非常有创意。”
张元思十分兴奋：“对吧！”
阮舒：“……”
他听着似曾相识的台词，表情十分复杂。
……原来你俩才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一对卧龙凤雏啊！
张元思没给他继续感慨的时间，猛地把剑塞到他手里，说：“阮老师，你不是有阴阳眼吗？快去试试这剑好不好用，我回去再继续改进一下，到时候送给你防身！”
“？”阮舒：“不用了吧……”
张元思：“不用客气，这剑能做出来还有你一份功劳呢！”
阮舒：“……”谢谢，他并不是很想要这份功劳。
两人正推拒着，许久没说过话的郑成业突然开口，声音有些紧张：“那个……几位，”
“谢道长好像晕过去了……”
郑成业既看不见鬼，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谢道长突然倒在地上，情况似乎不太对，他又不敢一个人上前，只好先出声打断他们。
阮舒几人转头一看，就见谢教授正躺在地上，手里的八卦镜也摔出去几米远。
张元思焦急地叫了一声“师叔”，立刻跑到谢教授身边，伸手想探他的鼻息，手伸到一半，像是害怕什么，又慢慢缩了回去。
看着红衣安全员从谢教授脑袋边捡起喇叭，一边往角落跑一边嘟囔“是他先动手的”，阮舒：“……”
阮舒提醒：“他应该只是被砸晕过去了。”
张元思这才伸出手，接着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然我到时候该怎么和警察叔叔交代……”
“？”
阮舒麻木地想，你师叔有你真是他的福气。
关于道教的内容一部分来源于百度，不过更多都是我瞎编的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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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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