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朝臣慌了。林越云也谨慎地做了两手准备。
唯独我的盟友,如梦令,不动如山。
肖廉痴狂地念着:“我要你的灵力……你的血肉……”
“可以,”我尽量冷静地回答,“我的血肉,我的灵力,都可以给你。”
肖廉停顿住了,美少年也随之停手。
林越云安排的兵士迅速动手,一左一右同时攻击美少年,缴了他的械。于是,接力赛般的,要挟我的把柄从肖廉手里挪到了林越云手里。
我施舍地瞟了林越云一眼——好歹,他长得比肖廉好看,而且要求没那么过分。
我立马对着肖廉反悔道:“现在我不给了。”
气死你个臭老头!
“那么,小幽灵,要听听吾的愿望吗?”林越云问我。
“第一个愿望,”他伸手指向他的生身父亲,“吾要那个皇位。”
我没理他。因为我实在觉得很无语,这人的格局就不能打开点吗?他怎么不跟我要风修远的神位呢?那样我就可以爽快地召个闪电劈死他了!
我只看着美少年,比任何时候都要细致地看他。
大约是因为肖廉就在旁边,所以他不看我,也不开口说话。他被士兵钳着臂膀,不挣扎也不反抗,我觉得他太容易被制服了,好像并不在乎究竟由谁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等会再跟他算账。我想。
我转向林越云,与他做交易:“把他还给我,我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可你要是反悔怎么办?”林越云睨了一眼肖廉,意有所指。
我合了合眼皮,撤下皇帝头顶的防蝇罩。
“好!好!哈哈哈哈!”林越云鼓掌大笑,“沙将军,父皇年事已高,易受奸人蛊惑,今日我等便为天下人秉持公义,肃清君侧!”
“杀!杀!杀啊!”
林越云背后的战马甚至没有顾忌我,撒开四蹄便朝我踩过来,我连忙带着美少年和肖廉一同转移,才避免被扬起的尘土掩埋。
这场战争,我本来就没打算要阻止。
曾有人告诫过我,不要插手人间事。那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因为改变生灵的既定命运,会使我背上很多因果与罪孽。
但我从不认为,我必须要沿着世人眼中唯一正确的道路行走。
条条大路通罗马。
更何况,我不一定非要去罗马,我还可以去南美、去莫斯科、去呼伦贝尔大草原。
我拉着美少年和肖廉落在距离战场稍远的山坡上。这处山坡,说好听了叫山坡,朴素点就是一个平地上鼓起来的小土包。但勉勉强强算是个小高地,于是我站在上面,眺望着战场。
皇帝近卫与朝中武将凭借祭台地势,拼死抵抗着,但因为人数差距悬殊,死伤也很迅速。他们身后刚刚受过祭拜的神明们,一个都没有流露出怜惜。
留在如梦令的“白星”锚点突然张开,将荷冉的信笺吐到我手心。
【代辉将军归来,林都已定。代行野率部救驾。】
哦吼!我水了那么久的时长,他们终于搞定了啊!
我激动地把纸条翻了个面,拿出炭笔写字:带来。
另一边,荷冉捏着回复的信笺,走到一身戎装的代行野面前。她今日穿的衣服和我初见她那日很像,清丽优雅的粉色,仿若一朵盛开的荷花。即便只是一名弱女子,但任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许姑娘,多谢!”代行野向她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荷冉却不跟人谈感情:“如梦令收钱办事,无需言谢。代统领,请吧。”
荷冉说完,侧开身体。挂着“万年青”的房门大开,里间地板正中央,那枚星状小花已不复初始大小,白色的柔软花瓣如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散发着莹莹的光。
代行野举起右手,用力向前一挥,率先踏入,然后消失。
我将空间传送来的大批军队投放到战场附近,一切的任务就结束了。他们打他们的,最终谁输谁赢,这可不归我操心!
我需要操心的事,还在身后。
我转过身,肖廉那只枯烂的右手竟然差点就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吓了一跳,连忙退远一步。而美少年正抓着肖廉的手腕,好似已经抓了很久。
“你今年……多大了?”肖廉慈祥地问我。
救命好可怕!慈祥这个词安在他身上简直就和恐怖片一个效果好吗!
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我的真实年龄和外貌相当不匹配。
肖廉笑呵呵地看着我,并不逼迫我,反而收回了右手。美少年顺势松开,垂眸立在旁侧。
“好孩子,跟我走吧。”肖廉说。
我不应答,反而回忆起过去。
那是属于美少年的过去,在一条尘土飞扬的长街上,两侧是破破烂烂的低矮民房,房檐下躺着冻死的老乞丐,所有场景模糊不清,直到有个人弯下腰,向视角的主人伸出手,对他说:“好孩子,跟我走吧。”
“你用这一招,骗过多少小孩子?”
我忽而反问他。
肖廉脸上的表情转瞬垮塌,令人心惊胆战。我咬紧后槽牙,余光看了一眼美少年,再度与肖廉对峙:“二百一十七个,你应该也数不清楚吧?”
“骗他们跟你走,然后关进假山下面的密室,年复一年地进行暗杀训练。训练中死了多少个,你应该也不在乎吧?”
“那你知道他,”我指向美少年,“今年多少岁了吗?”
肖廉当然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他只能以暴怒来填补自己永无止境的**。
“他们都该死!该死!该死啊!”他狂甩着手臂,却不敢甩到我身上,于是甩向美少年。
精灵之木及时为美少年挡了一下,微光一闪,肖廉恢复了些许冷静。
他取出脖子上挂着的哨子,鼓气吹响,因为用力太猛,甚至把自己的耳膜吹破了,耳洞里流出污脏的脓水。
他在召唤谁?盟友?手下?是和美少年一样守在丞相府周边的那群黑衣人吗?
风枯燥地吹拂我的斗篷,营造出一种萧瑟感。土坡上的沙土融进风里,眼底望不到一棵绿色,没有生机,没有希望,没有让人驻足于此的一丝一毫**。若是行色匆匆地路过这里,神明都不会忍心怪罪。
一人自土坡那侧露头。
只有一人,而且是个熟人。
乌钊吊儿郎当的走近,手里捧着一个黑釉镶金瓷器,看形状像是王孙公子们常玩的蛐蛐罐。他谄媚地笑着,略过肖廉,朝我走来。
“幽灵大人,久仰大名。”
他深深地一鞠躬,直起腰后,一只胳膊熟稔地搭在旁边的美少年肩上,这才转向肖廉,好像刚看见他似的,意外道:“呦!肖大人,您也在?吃了吗?”
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你……”肖廉嗬嗬地喘着粗气。
“是我呀!”乌钊答,“哦~您是想问您的那群死士吧?嗐!您瞎想什么呢?平王殿下哪能让那些人活着呢?”
他笑嘻嘻地,手从美少年的喉咙前勾过来,做了个抹脖子的挑衅动作。
我皱了皱眉,心下厌恶:这个人,真的好恶劣啊!
“不过,我还是遵照您的命令,把东西拿过来了。”乌钊抬了抬手中的黑釉蛐蛐罐,向肖廉示意。
他松开挂在美少年脖子上的手,作势要靠近肖廉,却被美少年抬手挡了下来。
乌钊看着美少年,神情逐渐从疑惑变成不满。
他与美少年共事也有四五年,无论他怎么折腾折磨美少年,美少年从来没有还过手,这小子在他心里完全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可是原来,这只最听话的傀儡也会反抗吗?
乌钊将递出蛐蛐罐的手瞬间收了回来。
肖廉是他的前任老板,平王是他的现任老板,但事实上,乌钊从不忠于他们。他有过无数个老板,也多次临战反水——谁给的钱多,他就给谁做事。
不过偶尔,非常偶尔地,在能够完成任务的前提下,他不介意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的左手再次勾回美少年的脖子上,并且将一把手指长的锋利小刀抵在了美少年的颈侧。
“嘿!小哑巴!我们来做个游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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