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的时候,成县靠北的边缘地带建起几座六层高,可以住百户人的水泥质地筒子楼。
彼时一户难求,是成县第一座学区房。
但十几年过去,这里没有进一步发展,反而因学校搬离成了无人问津的穷苦地方。
这里的家家户户,都装着曾经时髦,如今看来又落伍破旧的不透光蓝色玻璃。
已经生锈的铁质防盗窗,或缺一个角,摇摇欲坠,像城中村里贴上“请勿靠近”警示语的危房。
而就是在一片建筑的角落里,对峙着两个身量相当的少年。
“你为什么要回来?”
林长赢自打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再开口,默不作声地垂眸逃避对方的执拗注视。
裴程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恨意。
他轻了捏着林长赢脸颊的力气,直勾勾瞧着对方,半晌后才如同卸下盔甲一般,突兀地伸手拥抱住了多年未见的好友。
“我很想你。”
林长赢因这一句话陷入迷茫,他迟缓地偏头看向那颗离自己很近的炫彩脑袋,张了张嘴,最终将抗拒的话语吞咽入肚。
抬手,是安慰一般地轻拍。
手下的躯体温热,又有着轻微颤抖,裴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他的苦楚,他的思念。
看着对方夸张的表情,林长赢面部肌肉僵硬,几次想勾唇笑都未果,只能在心底暗叹一句:
这样的裴程才对,没心没肺的,才是他认识的那个裴程。
手腕上的手表安静地转到了一个时间,林长赢上学已经迟到,他破罐子破摔,干脆今天就不去学校,反正平时也经常这样。
这样想着,他紧张的神经轻松不少,但转头一看身边之人,对方的反应却大了起来。
“完了,县中重点班好像是今天开学…我给忘了。”
这句话说的奇怪,但林长赢依然听出对方的言中之意,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心底涌上一个猜测的同事,裴程再次开口说了一句:
“我们以后又是同学了。”
一句话激起林长赢平静内心世界的涟漪,他无法言说如今的心情,只能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被那些人追?”
裴程闻言又换上了愤愤不平的神情,指了指自己身上有淤青的地方,咬牙切齿地说道:“见义勇为,结果被反咬一口。”
“以后小心一点。”
“你是在关心我吗?”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照不宣地在开学第一天逃课。
但实际上林长赢没到中午就和裴程分开,他借口有事,匆匆忙忙离开了那个可能会偶遇他母亲的角落。
林长赢几乎像逃跑一样地离开,裴程摸不着头脑,干脆在吃过午饭后去对方家里寻找。
裴程以前就住在林长赢家隔壁。
他敲响那扇他曾经经常敲响的房门,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凹了一个造型。
但开门后是林长赢的妈妈,他曾经会叫一声干妈的人。
“小程?”
裴程不喜欢这种叫法,因为他的名字是父母曾经恩爱时候的证明。
裴姓男子与程姓女子爱的难舍难分,所以他们的儿子叫裴程。
什么狗屁逻辑。
“干…阿姨。”裴程在林长赢妈妈开门时就收了造型,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像个模范标兵,“林长赢在家吗?”
“你怎么回来了?”
对方不愧是林长赢的妈妈,俩人都习惯性反问,连说的话都大差不差。
裴程没来得及回答,穿着淡紫色长袖棉绒睡裙的女人就微笑着,目光扫过他头顶的炫彩头发,眼底闪过意味深长,“这个时候,长赢应该在学校才对。”
对方双手环臂,直直站在门框。
这是一种拒客的表达。
但裴程在青春期抽根发芽下,早就高过了一米八,他的目光可以轻松掠过对方头顶向门内看去。
屋内灯光昏暗,没将窗帘拉开,杜绝了下午时候的日光。
裴程收回目光与女人对视,对方也不说话,就微笑地看着他。
他没办法,只得礼貌道别,在门关上后又开始产生一个新的困惑。
林长赢没去上学,又没在家,那能去什么地方了?
裴程想的出神,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自己以前那个家的门口。
而林长赢家就在他家左边,也是这栋楼一层18户居民里,右边9户最靠楼梯位置的一户。
裴程的目光落在那扇因长时间无人居住而显得荒凉的小门上。
显而易见的,他家门口被扔了几袋垃圾,正散发着恶臭,围绕着苍蝇。
“靠,谁这么没素质?”
城北筒子楼就是有这个魅力,无论谁进来都得骂几句再出去。
现下林长赢没在家,裴程又没带这个家的钥匙。
他沉默地盯着垃圾袋许久后,认命地拎起垃圾离开了这里。
城北的路坑坑洼洼的,是被“百吨王”们蹂躏过的痕迹。
如今道路上再不见它们,大家说是城区内禁货车,但裴程觉得是因为城北的矿山被挖光了。
这个地方在被极致利用后,又被无情抛弃。
裴程步子迈得快又大,一点没有被道路不平影响的模样。
双手还插在衣兜里,脸色不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裴程有点闷闷不乐,但他身后又传来叫他名字的声音。
“裴程?”
是一个神似林长赢的声音。
裴程眼前一亮,连忙转身。
但他原本已经扬起的嘴角又在看清来人面容一瞬间垮下来。
“许之?”
不是林长赢。
“你在这干什么呢?”
被称为许之的人面无表情,微微上挑的眼眸无感情地看着他。
“哦…”裴程被问得一愣,半晌才做出反应,“随便逛逛。”
“逛逛?你来找林长赢的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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