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震动不断，樊雨回神看向手机。
群聊里的两人聊出了两百人的架势，他们已经开始讨论找个时间去探望那两个救了他们一命的调查员，商量着要好好感激对方。
刚想打字告诉他们救人者另有其人时，樊雨想到昨晚的异助会的动向便默默删掉对话框中的字，那边显然开始关注自己，再告诉他们这些恐怕之后都不得安宁，而且那个调查员也不算什么都没做……心里这样想着，樊雨对异助会的负数好感度却再次降低。
「太好了！」孙正修突然连发几个欢呼表情包，「我出来了！他们放我离开了！」
「哇！恭喜出狱！」柳玉开玩笑地回道。
「小人跳舞.jpg」
「不过他们让我最近不要去医院诶……」孙正修十分苦恼，「我难道还处于危险之中？」
「还是听那边的比较好，万一呢」
「也是，就当放假了」
「嗨起来.jpg」
群里果然嗨聊起来，樊雨窥屏看了一会儿，手指动了动发出几个字。
「下午见个面」
还在畅聊假期的两人对话瞬间冷却。
「啊？」
「啊？」
樊雨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反应，以为他们没看见，又发了一遍。
「樊雨，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还在禁闭中」
「小人飙泪.jpg」
柳玉控诉道：「你们俩不带我玩！」
孙正修慌忙发出「我可没说不带你啊……」
樊雨这才想起柳玉因为昨晚的事情被家里人关了禁闭，于是打字回道：「去你家？」
「啊？」
「啊？」
这两人真有默契，他们好像也才认识一天不到，樊雨看着群聊消息，里面几乎全是两人的对话，认识时间这么短的人也能互相聊这么多吗？不喜社交的樊雨默默困惑着。
三人最终约好下午四点在柳玉家附近的小公园见面，毕竟孙正修还担着拐走柳玉的名头，对方家长现在相当戒备他，不太方便直接去柳玉家里。
到了约定的时间，阳光灿烂，樊雨坐在公园的树荫下乘凉等待。正值假期，这个小公园来往人数也不少，樊雨看着眼前悠悠跑过的一只狗子，没多久一个人呼喊着飞奔向前方撒欢的狗子，一人一狗在不远处的草坪上追逐打闹好不快活。
周围散步的人群变多，这时孙正修姗姗来迟，见到樊雨连忙道歉说这里的路他不熟找错了公园，现在就剩下一直没有露面但还在群聊里活跃的柳玉。
「救命，我妈一直在家里盯着我！」
为了方便自己逃家，大家才把见面地点定在她家附近，结果她却最后一个到，太丢人了。
「别急，时间还早」
孙正修发完消息开始和樊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过，他真的还没遇到过这么难聊的人。
气氛渐渐沉寂，两人坐在树下，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
好在柳玉找到出门的机会赶来公园，看见他俩忍不住笑出声，“你俩怎么回事跟两座雕像似的。”
孙正修顿时松了口气，迎上去说道：“你来啦！”
语气中的欣喜激动完全掩饰不住，惹得旁边路人不禁侧目。
“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柳玉带着帽子口罩，脸上遮的严严实实，看来为了躲着父母偷偷出门花了挺多功夫。
三人总算碰头，聊了没几句就被来往的人群打断，只好避开人流找了个没人的凉亭坐下。
樊雨左右看了一圈，这里背阴僻静，而且周围的人骤然减少，很方便三人说话。
“樊雨，你昨晚怎么出来的？”柳玉十分好奇，抓心挠肺了一晚上，见到本人总算问出口来。
樊雨：“有人帮忙。”
“是不是异助会？”柳玉两次得到异助会的帮助，对其有很高的信任度。
樊雨果断否认：“不是，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好吧……”柳玉无奈收起好奇心，转而又问：“孙医生，异助会那边没有别的说法吗？”
“他们只让我暂时不要靠近医院，别的都没说。”孙正修苦着脸，“我因为昨天的事才被训过，去请假又被骂了一顿，太惨了。”
柳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还没进入社会都已经感受到其中的苦楚，“别太难过，没什么比命重要。”
他俩一个被上司训斥一个被父母关禁闭，相似的情况让两人互相同情，都不容易。
见他们聊天的方向越跑越偏，樊雨只好将方向再次拉回来。
“你们知道四号楼的事情吗？”
孙正修摇摇头，虽然他在那里实习，但其实也没去多久知道的也不多。
而柳玉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眼熟的小本子，相当兴奋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不负众望，樊雨一开始就觉得柳玉应该知道的比自己多，他的视线集中道那个笔记本上，和上一个有点区别。
“之前你们来探病时说的那个鬼故事就是其中的一件真实事件，”柳玉一边翻着本子一边说：“新闻上说患者赵某在病房与他人发生口角后上吊自杀，不过很多人认为是他杀，毕竟在病房人来人往的地方上吊也是有点难度的。”
“我在一个老采访视频里找到当时的记录，这个赵某似乎是因为在病房里吹牛贬低主治医生被同病房的病友怼了一时想不开，半夜想不开在天花板上挂上绳子，诡异的是当时病房里除了病友还有家属，他们一律表示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樊雨默默听着，心中在想这些消息为什么自己就找不到呢？
柳玉还在继续，“从那之后这医院就传出各种不详传说，挺多一听就是假的，不过十年前那场火灾的传闻倒是众说纷纭。”
“当时也是深夜，有人半夜在自己病房里放火，被值班护士发现，因为预警很早当时楼层避难很及时，只是当时不知为何起火点发生了一场小爆炸，导致三人失踪，一人死亡。”
“火灾造成十几人受伤，不过失踪和死亡的只有那四人，可惜名单我没找到。”柳玉颇为可惜地合上笔记本。
樊雨看着那个记录了许多信息的本子，内心由衷佩服柳玉的情报收集能力。
收集这些情报是柳玉这些年养成的习惯，慢慢的也越来越熟练，她看向一言不发的孙正修，发现这个从认识开始就没什么成年人架子的年轻医生此时神情凝重且严肃。
“你怎么了？”
孙正修肃着一张脸说道：“我有那份名单。”
“什么？！”
“护士孙灵雪、患者陶峰、顾封失踪，患者周康年死亡。”孙正修捏紧拳头，“孙灵雪是我姐姐。”
听他熟练地报出一串名字，场面一时无言。这几人的名字几乎是刻在孙正修的脑海里，他不想忘记，还没找到姐姐他怎么可能忘记。
原来护士的名字叫孙灵雪，樊雨这才仔细看了看孙正修的脸，发现他的眉眼与护士有些相似，昨晚她没有自我介绍，大概认为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没想到会遇到她弟弟。
等等，陶峰不是……
“樊雨，陶峰不是那个给你发我鬼照的家伙吗？”柳玉也记得这个名字，不记得不行，那张死亡照片让她印象深刻。
“咦，你们认识这个人？”名单中竟然还有他们认识的人，孙正修着实没想到，那时候他们才多大啊。
“昨天樊雨就是被他骗去医院的！”
“可是他失踪都十年了，”孙正修突然精神一震，“难道说他还活着，那岂不是……”姐姐也还活着？
“不，他已经死了。”这一点樊雨可以断定。
孙正修再度萎靡，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虽然这希望根本不切实际，问道：“他为什么要骗你去医院？”
“不知道。”樊雨摇头，虽然获取一些信息，但依旧疑点重重。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柳玉和孙正修两人一起拿出手机，两人手机里都有来电。
“呃，我妈打电话来了……”柳玉看着来电显示，慌乱地将手机塞回包里，她才没看见。
“这是谁的电话？”孙正修的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但是地点显示是阳和市，他犹豫片刻选择接通。
“喂，那位？”
话筒里泛起轻微的电流声，孙正修听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女声显得那么遥远，令人怀念。
“小正，你长大了。”
“姐姐？”
“小正，来找姐姐吧，姐姐等你来。”
孙正修唰得站起来，吓得他身旁的柳玉差点将书包扔出去。
“姐姐是你吗？”他急促地追问着。
柳玉在旁边茫然发问：“喂喂，发生什么了？”
樊雨站起来夺走手机，正好听见话筒里的幽幽女声。
“小正你到……”
还没说完就被樊雨挂掉电话，孙正修抢手机的手都僵住了。
“还给我！”回过神来后，他压住不悦抢回手机，调出通话记录想要回拨过去。
樊雨道：“那是假的。”
孙正修手指一顿，抬头看向樊雨，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根本不会相信，可樊雨的话让他犹豫，毕竟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而且姐姐存活的可能性基本没有，说实话刚刚是不是姐姐的声音他都不太确定，难道是执念导致的幻听？
低头盯着那串号码，孙正修发现屏幕有些花，闪烁着方块。他揉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号码搅成一团屏幕闪烁陡然闪出一张青黑脸庞直扑面门。
孙正修下意识将手机扔出去，樊雨看着被主人扔到面前的手机，又看向扔手机的本人。孙正修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怎么了？”
“鬼脸……扑过来……”刚说完这句话，孙正修身体一软倒下。
柳玉下意识撑住他，但成年男性的体重不是她能承受的，差点被压得往后倒，樊雨扶了一把才让她不至于狼狈倒下。
樊雨伸手准备拿起桌上的手机，突然从另外一侧插进来一只手。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群人，以樊雨的记忆，他认出了其中几人正是不久前在公园散步路过他们的人。
异助会。
看着领头的那人拿走手机，樊雨收回手，沉默不语。
柳玉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围的人，“你们是谁？”
领头的男性递出工作证，“我是异助会的调查员，很抱歉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你们这边的异动。”
说话间有两人将孙正修搬到他们带来的担架上，领头人又说道：“能否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呢？”
“啊？又要去你们基地？”柳玉在心里哀嚎，她的禁闭时长肯定又要增加了。
“不会耽误很久。”说着他看向坐在一旁的樊雨，“少年，怎么样？”
樊雨抬眼看他，冷冷道：“不去。”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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