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今非昔比

话说涼都又生流言,称“妖物”搅乱朝堂,欲效武后,雌统雄场。付太后何等心思敏锐,这些风言风语一看就是冲着自己而来,想要借着疫病和难民之事,将她赶出垂帘,阻止她强大朝堂势力。

于是震怒,下令严查。

负责严查的官员乃是?御史大夫张须。这位张须本是七年前在朝堂上协助太后、带头弹劾明王的官员之人,这些年依附着付氏,也算过得顺风顺水。他拿到了这个烫手山芋,算是倒了霉了。

明着,是说他被太后重用,可暗里,都知道这件事不好办。若查好了,那是理所应当,若是查不好,太后震怒下来,怕性命也难保。

这不,还没开始查,下朝回家路上,满城街巷已无所不谈,所行之处,都在言说太后霸朝之事。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还没进门,便听见家里祖母妻儿也在议论此事,小妾还天真询问老祖母,“太姥娘,什么叫作‘雌统雄场’?”老祖母缓缓回答,“想是一只母鸡要占领一群公鸡的窝”。

张须在门外听得浑身发抖,想闯进去呵斥一通,又怕八十九岁的祖母心脏受不了,只好气得拂袖而走。

如此一来,他也不知从何抓起,本想逮几个混混做做样子,现在看来,流言压都压不住,抓了一个又来一群,着实是难。

太后见三天三夜,一人也不曾抓到,就要治张须失职之罪,逼他只要听见有人言,便将此人抓起来,严刑审问,必能招出主谋。

张须身为御史,岂不知无凭无据就去抓人,只会引发民愤。为求自保,无奈之下只好抓了十几个无权无势的单身汉子来滥竽充数。

哪知,即便他已仔细打听过这些人的情况,但这一行为,还是引起了民愤。不少人跑到他家闹事,要他放人,还有人将他的儿子围住,打掉了门牙。连老祖母也吓病了,在如此形势逼迫之下,张须只得卸官请辞,自请归家。

太后大怒,说他无用,将其重责一顿,流放荒地。随即,又指命御史其下的中丞王世若接着查案。这位王中丞何其不幸,正当接旨出宫,还没走到家,就在巷子里被一群恶徒暴打,以性命相威胁,到了第二天,乖乖辞官。

于是,太后再叫哪个官员来查,哪个官员就吓得魂不附体,在百官惶惶之下,终于齐心上奏,望太后顺应民意,请太后暂退垂帘。

付太后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一天。回想起来,自从禁足夏子信后,涼都便开始混乱,官员死的死、伤的伤,各种不宁,现在甚至还有了这样的可怕流言,迫使她不得不退出垂帘。这一切怎么看都不像巧合,必是有人从中作梗,便立即派万喜动用民间暗哨,暗查夏子信的行踪。

谁知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却发现夏子信近来时常会前往一个地方,是城外的一处湖泊,那里的主人好巧不巧,恰是姓慕,人称凤凰公子,名叫慕景白。

这慕景白,究竟是何人?为什么偏偏是她最讨厌的姓氏!

……

这一日,长安宫中,付太后正在佛堂内念经参佛,神情淡漠。因近来流言纷纷,百官上奏,迫使她退帘回宫,两三天来,无所事事,只是念经。

然,她虽不在朝堂,可也无一日宁静。

先是太常少卿孟祭和翰林学士楚源,听说被贬谪的张须刚出涼都城,马车就突然失控,掉进河里淹死,不由纷纷上书辞官。

他们都是曾上书弹劾过明王的人,之前的镇国公李茂和黄令山就不消说了,现在连张须也出了事,岂有不怕之理。

朱道存那个没用的东西,也慌慌张张跑来磕头,说请求太后庇护,生恐如同刘合朋那般遭人杀害。

刘应全的夫人江氏,更是进宫来哭哭啼啼,说担心太傅在外身遭不测,届时家里四个孩子如何是好?尤其长子刘温,因差点就被人暗害,到今天也不敢出门,都闷出病来了,求太后让刘应全回来。

太后何等心烦,却也只能强作镇定,念经参佛望平心绪。

“万喜呢,怎么今日不见万喜?”太后看一看更漏,她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便让小太监搀她起来。

她让万喜去调查慕景白此人,却一直未有音讯,正想叫他进来问一问。

不料,小太监却回道:“回太后,总管大人刚才被禁军带出去了。”

“带去哪儿了?”

“听说是带去刑部,有话要问,说是皇上的意思。”

“什么?”付太后凤颜微怒,“没有哀家的同意,他们怎么能私自带走哀家的宫人?王域呢,他是死了吗,为何不拦着?你们怎么也不告诉哀家?”

小太监连忙跪下道:“太后息怒,您说过在佛堂念经时,不许任何人打扰,小的就……”

太后脸色一冷,一早上的佛经又白念了。只怒骂道:“出去,给哀家叫王域来!”

小太监慌忙道:“王将军和许大统领去了御书房。”

太后玉颜震怒,看样子,带走万喜之事,他们都是知道的。该死,越中天不在,这些人都倒向了皇帝一边,个个都在跟她作对,竟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

“摆驾,哀家要去御书房!”

……

大涼皇宫、御书房内,少年皇帝夏彦正与禁军副统领许兆和羽林中郎将王域议事,忽听人报“太后驾到”,几人便各行其礼。

夏彦见母后前来,忙叫许兆和王域先行退下,放了手中奏折,请太后到御榻上坐。

“母后,您怎么来了?”明知她是为了万喜一事而来,夏彦还是装模作样问。

“哀家来看看皇上。怎么,哀家三日不上朝堂,就不能来看看自己的儿子?”

夏彦忙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来人,上茶。”

燕亭小心为太后上了茶来,恭恭敬敬退在一旁。太后见御案上堆了许多奏折,也让皇帝坐下,开口道:“近来国事甚多,哀家不在,你若是有忙不过来的,可以找你舅舅来,他是宰相,为皇上分忧是他的职责。”

夏彦道:“母后放心,朕年轻,能看得过来。朕听说舅舅身体欠安,怕他劳累,便让他在家歇息。”

太后脸色微微一沉,放下茶盏道:“你叫丞相在家歇息,这么多国事,谁来辅佐于你?若有大事,也需得与大臣商议……”

“母后,”夏彦不等太后说完,心里也来了气,鼓起勇气道,“朕已经是皇帝了,母后应该让朕有决断之权,不能总把朕当成孩子。”

太后一惊,不可置信看了夏彦一眼,这孩子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打断她说话。难道,真的是做了三天皇帝,连母亲也敢反驳了不成?

夏彦心里却无比畅快,又埋下头专心看起奏折来。他近来好不容易有了真正当皇帝的感觉,岂能让这样的感觉再次消失无踪?

太后见此,自知如今形势有变,况夏彦现在是皇帝,也得有所威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别人还罢了,她还能拿不准自己的儿子吗?

想着,她忍了一口气,道:“哀家也是希望皇帝少些劳累,你自小身体就不是特别好,若是累坏了,别人不知道,头一个心疼的就是我这个母后。而且,你父皇走的时候,你年纪尚小,母后费了多少心力,才保住咱们娘俩,没叫那些大臣欺负。如今你大了,母后看到你当皇帝,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妨碍你的决断。”

这番话说出来,若是换了以前的夏彦,早就惭愧得对她唯命是从了。

可谁知,今日的皇帝却无动于衷,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道:“母后能这样想,朕很高兴。”

付太后没想到夏彦竟然会这样说话,不禁皱眉道:“怎么,你是觉得你这个皇帝当得很容易?”

“当然不是,您不是说这些年有舅舅还有刘太傅在,朝堂才能这么安稳吗。朕都记得。”夏彦的语气,何等平淡,全无从前的唯唯诺诺。

太后被他两句话说得气上心头,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既然皇帝不太想听,哀家也不想说太多。我只问你,万喜是怎么回事?”

夏彦早有准备,将单独放在一旁的几份奏折拿起来,燕亭连忙接过,毕恭毕敬奉到太后面前。

“这是京都府和大理寺上的折子,请母后过目。京都府日前抓了一批恶人,据他们供述,工部尚书朱道存及员外郎刘合朋私卖宫物、徇私舞弊、私吞银两,数目巨大。朕就让人查了一下,结果那恶人头目又供出了内宫大太监万喜,引青花楼外女进宫为侍,□□宫闱。您自己看看吧。”

太后听到这里,眼睛都直了。等翻看奏折,还没看几行,便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一把将奏折扔到地上。

“什么人这么大胆,胆敢污蔑内宫太监和朝廷命官,实在是居心叵测。皇帝,就凭这两个小小官员的奏折,无凭无据,你就要把万喜带去刑部吗?”

“母后莫急,朕让人带万喜去,也只是问话,不会把他怎么样。若他当真什么都没做,朕自会让人将他放了。”

太后早就知道,万喜时常背着自己做些私下勾当,但是,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胆子大到了□□宫闱的程度。这些年,自己给他的权力,实在太多了。

但是,这又能怪谁,她要顾着前朝,又要顾着明王余逆,还要盯着江湖派别,不得不使用一些阴暗手段,没有万喜,她很多事也办不成!也正因如此,万喜知道的东西不在少数,现在他被抓走,可万万不能松口。

太后想着,努力不让自己失态,冷声道:“若是有人动用私刑,屈打成招,又该如何?”

夏彦道:“没有证据的事,刑部也不会乱来。不过,万喜自己会不会说些什么,这便不好说了。母后,朕还要和礼部商议皇后进宫的事宜,您若无事,先请回吧。”

太后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刚站起身,夏彦忽然又道:“对了,既然要迎皇后进宫,朕想,不如同时把‘姮淑妃’也一并迎入宫。”

太后转眸惊道:“姮淑妃?那是谁?”

“静安侯之女,林清秋。”夏彦道,“朕想好了,母后喜欢付云婉,要让她做皇后,朕喜欢林清秋,为什么不能让她做妃子?迎一人进宫也是迎,迎两人进宫也是迎,反正银钱都是要花的。”

“你!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太后简直要气炸了肺,怒道,“堂堂皇帝,娶一个有夫之妇为妃,这不是叫人笑话吗?且你自己也同意划去她的名字,还把静安侯调去了静州,你这么做,一国皇帝的威信何在?”

夏彦道:“朕会让林槐回来!朕已经打听到,林清秋并未离开京城,也未成婚,还住在凤凰湖。既然她没有成婚,就不能算是有夫之妇,朕为何不能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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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几度秋夜月
连载中兰泠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