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倒计时

民宿在古镇边上,是个大的庄子,庄子里白墙黑瓦,一步一景,婀娜盆栽,小桥流水,雅致又安静。

唐向白、方染被吕叔安排住在—个宽敞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吃过饭,方染又睡着了。

两人坐在客厅小桌边,吕叔给唐向白倒了杯茶:“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早上醒来后。”

“已经过了三天还没醒,之前她的最长纪录是两天。”吕叔面色凝重。

唐向白说:“20号那天我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不过,晚上8点左右她自己好了,我就没联系你。”

吕叔双眼凝视唐向白,有些担心问:“你还好吗?”

“我?”唐向白喝了一口茶,喉结滚动,他说,“我没事。”

“现在这种情况你应该也很累。”

“她是我太太,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唐向白抿了抿唇:“吕叔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清楚。”

“不要勉强自己。”

“我知道。”

“我只能给你开些药……”吕叔满脸歉意。

“吕叔,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毕竟我们都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唐向白放下茶杯。

方染醒来时唐向白抱着优优在看电视。

电视里播报新闻,镜头一片平整的水面露出古迹。

记者报道说:“今年天气炎热,X河的水位已经下降到近80年最低的一次!我们可以看到,河中间的….”

察觉床上动静,唐向白调小声音,看向方染:“把你吵醒了?”

方染的声音有些嘶哑:“没有,几点了?”

“三点半。”

“我睡了这么久?”

方染挪到唐向白身边,起身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了脸颊:“优优也睡了?”

唐向白轻声:“嗯,在外面玩了很久,刚刚才睡着。”

摸摸唐向白怀里的优优,方染:“小孩子精力可真旺盛。怎么不把她放床上?”

“她想要被抱着睡。”

“要不换我来?”

“不用,我的手不酸。”唐向白眼里温柔似水,“你最近好像很容易睡着,是不是太累了?”

“可能吧,所以需要跟你贴贴充电。”方染双手环上唐向白的脖子,靠得更紧,还把头埋进唐脖子里,像是猫咪一样蹭了蹭。

唐向白轻轻笑了,也用头蹭了蹭方染。

傍晚,优优醒了,一家三口正在长椅上吹风。吕叔的大儿子过来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钓鱼。

河堤边,高大的树木投下一片绿荫。七、八根钓鱼的长竿一溜烟竖着,小马扎也摆放整齐。大家各选了一个座位,唐向白在最边上,他左手边是“开开心心”自己占一个位的唐优优,再过去一个位置是方染,方染旁边是吕叔一家子。

定时半小时,半小时后看每个人钓上来的鱼重量,看看谁能第一。这是吕叔的已经上初中的小女儿提出来的比赛。

大家都说要参加比赛,甚至优优也加入到比赛中。因为获胜的人可以得到奖励一个大西瓜,是吕叔从镇上买回来的,现在被放在冰块中。

竖条花纹的果绿色外皮上布满水珠,在这炎热的天气,吃上一口凉凉的西瓜,整个人都会精神起来。

半小时后,获得第一的是优优,在别人的浮飘一动不动的时候,她已经在爸爸的帮助下钓到一条有三斤二两的鲤鱼,第二名的是吕叔的儿子,他钓到了一条1斤半的鲫鱼,高兴说晚上煲汤喝,其余人则都是一无所获。

第一名的优优获得了冰镇西瓜,不过这西瓜大到她压根就抱不动。方染蹲下,一本正经教育她:“优优,这个西瓜是谁买回来的?”

“是谁提出比赛的?”

“是谁帮优优把鱼拉上来的?”

大家都耐心等着方染跟优优说话。

“所以,你应该怎么做啊?”

方染摸了摸优优的脑袋,点了点头:“优优可真乖,真棒,知道要大家一起分享。”

话落,方染抱着优优起身,对唐向白使了一个眼色,唐向白自觉去切好西瓜,招呼大家一起吃。

一起吃着西瓜,随意聊天,方染得知吕叔小女儿明天要去隔壁市的D游乐场玩。D游乐场是新开的,很大、很新、人很多,很热闹。

晚上方染建议唐向白:“我们带优优也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D游乐场?”

“是啊,我看优优很感兴趣的样子。”

唐向白没有立马答应,他不是很想去人多眼杂的地方。

见他迟疑,方染上前抱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哎呀~我们一起去吧~~啊?”

唐向白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你也想去?”

“我们可是好久没去了,”方染挑眉,眼里带着期待,“带优优一起去坐摩天轮好么?”

唐向白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话“一起坐过摩天轮的人会获得幸福”,他们上大学时特别流行。

于是他答应:“好。”

大二时,有个学长喜欢方染,一直想办法接近她。唐向白知道后很吃味,几次听到方染提起学长的名字后,他不爽地说那个学长用心险恶。

方染为此跟他吵架,说他不尊重他人。还说最起码下雨的时候,学长能给我送伞,唐向白,你能为我做什么?

唐向白没能说出话来,他有种感觉,他再不做些什么,他跟方染真的会就这样结束。于是当晚,他买了去往方染城市的火车票。第二天两人一起去坐了摩天轮,才重归于好。

“幸福么?”唐向白抱紧怀里的人,他从以前就知道,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他不是那种会做出放手举动的人。

天亮后,唐向白的车驶向D游乐园。

游乐园门口有卖可爱头箍的店,头箍上面是装了弹簧的的小蜜蜂、花朵,还有可爱的兔耳朵、猫咪耳朵、老鼠耳朵……方染自己戴了一个猫咪耳朵,还拿了一个天使发箍给优优。

不过优优不配合,她说不要,方染只好给她拿了一个开心小草发夹。

“小白,你带这个吧。”方染拿了一个兔子发箍递过来。

“我?我不用了。”唐向白不情不愿接过。

“快戴上吧!肯定很好看。”

“……”唐向白还是没动,“染染,我都已经是……”

“那算了,不戴就不戴吧。”方染在唐向白面前摊开手心。

唐向白松了一口气,把兔耳朵发箍递了回去。

“我们走吧。”方染说。

唐向白牵着优优走出去几步,方染拿着发箍,几大步跨过来,踮脚悄悄给唐向白戴上发箍。

她还一下跃到他身前欢呼:“耶!方染作战成功,唐向白被偷袭了,让我看看。”

唐向白一歪脑袋:“恭喜你作战成功!成果可还满意?”

“哇!可爱,满意满意!”方染还一把抱起优优,“快看,爸爸好可爱啊!是不是?”

在方染的惊呼声中,两人一起进了游乐园。他们去坐了旋转茶杯、旋转木马、碰碰车……刺激的项目例如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优优很感兴趣,但是唐向白说优优年龄还不够,不能坐,于是一家人又赶到摩天轮。

谁知,D游乐园的摩天轮正好坏了,在检修中,不能乘坐。

买了棉花糖、冰淇淋的一家子找了一个地方坐着休息。

方染把手里的棉花糖递到唐向白面前,唐向白摇摇头,方染又把棉花糖往他嘴边凑了凑,唐向白只好张嘴。刚要吃到,方染却笑着把棉花糖一下拿到自己面前。

咬了一口棉花糖的她得意说:“哈哈哈,上当了吧。”

唐向白也无奈笑了,他拆开手里的冰淇淋,把冰淇淋递到方染面前。

方染疑惑看向唐向白:“我才不会上当呢。”

“一人一个,我会骗你?我又不叫方染,喏。”唐向白把冰淇淋往方染面前送了送。

方染狐疑伸出手,后来自己顿住:“我才不会被你骗呢?”

唐向白惊讶:“你可看清楚了,你面前的是蓝莓,你的最爱。另一个是香草,现在倒计时五秒,你要是还不要,这个蓝莓冰淇淋可就归我了。”

“五……”方染看了眼冰淇淋,紫色的顶层,散发出诱人的甜味。

“四……”方染又快速瞥了眼唐向白,试图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

“三……”两人正对视,路边一个小女孩拉着红色气球歪歪扭扭走过。

“二……”小女孩摔倒了,发出“哇——”一声,唐向白被吸引目光,嘴里的倒计时却没有停下。

“一……”方染趁唐向白注意力转移,出手夺过他手里的香草冰淇淋。

十分开心的她坐正了:“嘿嘿嘿,我最喜欢的香草冰……”

话说一半的方染突然不说了,面前的小女孩因为摔倒正大哭,她手上攥着的红色气球,慢慢飘向蔚蓝色的天空。

小女孩的妈妈赶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哭什么?”

“我的气球……”

唐向白也仰头看过去,红色的气球拖着长长的线,很快只留下一点。

香草冰淇淋和一直被牵着的熊娃娃一起掉在地上。

唐向白听到方染说:“你知道吗?那天警察带我去认尸体的时候,我也看到红色的气球飞向天上。”

小女孩的嚎啕大哭不那么刺耳,游客的喧闹都浸入了水中,游乐场都一瞬失去色彩,唐向白看向方染。他看到,她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方染斜眼看了他一眼,默默摘掉头箍,起身。

“方染。”唐向白拉住她。

一下被甩开,唐向白起身要追上,方染往前走了两步后站住,原地晃了晃,向后倒来。

接住人,唐向白:“染染?方染?”

医院里。

医生:“她怀孕了,8周,孕妇不能受刺激,也不能过度劳累,以后多注意。”

“怀孕?”唐向白一下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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