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的队伍里多了几张新面孔,是刚转来的新生,眼神里带着对“阳光组”的好奇。赵磊自告奋勇当起了领队,喊口号的声音比蝉鸣还响亮:“一二一!抬头挺胸!”
林野跑在队伍中间,看着前面张远的背影——他终于敢把爷爷留的钢笔别在胸前,笔帽上的铜绿在阳光下闪着光。队伍经过那排牵牛花时,新生们都忍不住回头看,紫色的花串垂下来,像给栅栏系了条彩带。
“那是周明种的。”林野听见张远在跟新生说,“他去年就撒了种子,说等开花了,咱们组就不用叫‘战俘组’了。”
林野的脚步顿了顿。他想起周明日记里夹着的种子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牵牛花,喜阳”。原来有些期待,早在很久前就埋下了伏笔。
上午整理书架时,林野发现最上层多了本新日记,封面上画着个篮球架,旁边写着“阳光组日志”。翻开第一页,是赵磊的字迹:“今天教新生系鞋带,张远说要教大家写申诉信,林野说……”后面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嘴角还沾着颗红枣。
他笑着往下翻,突然看到夹在里面的一张火车票,目的地是周明转学的城市。票根上写着日期,是下周末。林野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老太太给的红枣,甜得能齁到人——她说让带给周明,说“院里的枣子熟了,等他回来摘”。
赵磊凑过来,手里拿着个信封:“这是大家凑的钱,给周明买画笔的。”信封上贴着张照片,是他们在新篮球架下的合影,每个人都比着“耶”,背景里的牵牛花爬得老高。
林野把火车票塞进信封,突然想起周明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勇敢不是不害怕,是害怕的时候还敢往前走。”他以前总觉得这句话太绕,现在才懂——就像当初站在广播站念日记时,腿肚子都在转,却还是攥紧了笔记本;就像老太太摸着日记流泪时,明明怕得发抖,却还是说“我信我娃子”。
下午的自由活动课,新生们围着书架翻书,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周明的铁丝小人问:“这是谁做的?好可爱。”
“是个叫周明的哥哥。”林野蹲下来,指着小人歪歪扭扭的胳膊,“他说,再难的事,弯弯腰就过去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小人放回书架,突然指着最上层的硬币说:“那个亮晶晶的,能给我看看吗?”
林野把硬币递给她,看着阳光透过硬币,在地上投下“明”字的影子。小姑娘突然说:“像星星。”
是啊,像星星。林野想。那些藏在污泥里、锁在禁闭室、埋在日记里的勇气,最后都会变成星星,在黑夜里亮着,照着后来人往前走。
离周末还有三天,林野每天都往信封里塞点东西:一片牵牛花的叶子,张远写的钢笔保养指南,赵磊画的搞怪漫画……最后,他把自己那本记录着“异常”的笔记本也放了进去。封面上,他画了颗红枣,旁边写着:“有些故事,要一起写完。”
出发那天,赵磊和张远来送他,三人站在牵牛花栅栏前,看着远处的火车鸣笛而来。林野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周明时,他正蹲在地上捡硬币,阳光落在他发顶,像撒了把金粉。
“替我们说声‘快点回来’。”赵磊的声音有点哑。
林野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信封。火车开动时,他看见栅栏上的牵牛花被风吹得摇晃,像无数只小手在挥手。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就像牵牛花总会爬满新的栅栏,那些关于勇气和坚守的故事,也会在更多人心里扎根、开花。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带着那些星星般的光亮,一直往前走,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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