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停了。
她额头上冒出因为混乱思绪而产生的冷汗。
什么意思?
梦不是梦,梦是现实。
这里也是现实。
那她怎么会经历两场一模一样的现实?
“喂,你今天被我喝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仇柏拍了拍肚皮问喝进里面的水,“不说我就把你尿了。”
倘若有别人听见她这番自言自语,多半会直接把她送进医院里。
但仇柏其实已经这样和幻觉相处很久了,它们是幻觉,是虚假,可有的时候好像也能帮她贫瘠的大脑记住些事儿,比如现在。
“早知道上辈子我就呛死你了,你居然还要喝我!”肚子里的水大叫。
上辈子。
预知的“梦”。
“梦”里停摆的陀螺。
仇柏捂住头蹲下来,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重生了?”
对,她重生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
“……我重生了,重生到世界末日开始前三天。”仇柏嘴里念念有词,手上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行李。
“太多了…进不来了……”忽略行李箱见不得人的求救声,她已经知道了上辈子一切的真相。
上辈子,她在手机里收到了一条写着世界末日到来的官方短信通知,并把这条通知当做幻觉划走了。
归功于她得了精神病后越来越好的记忆能力,仇柏回忆起有关于末日的新闻上写了什么:
2026年9月3日,国家宣布进入战时状态,以应对到来的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以灾难的形式降临,不同灾难拥有不同的等级,从低到高被划分为E到S级。
如广大群众发现身边出现异常的事,或突然被转移到陌生的环境,证明您与身边的人已被卷入灾难,请在此之后迅速向身边的公职人员求助。
灾难内存在污染源,只有找到消灭污染源的办法,并成功消灭污染源,才能从灾难中脱离。
……
大概就是这样的内容。
似乎上辈子世界末日后,灾难四起。
每场灾难都会卷入无数人,人们在灾难里被污染,比如长出一些非人的特征。
所以她上辈子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在一场灾难中死了。
不知道她妈有没有跟着一起。
好在不管上辈子的结局有多凄惨,现在她重生了。
尽管她依旧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知道她得了精神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重生,但当下最重要的事儿一定是——活下来。
“这个家是待不了一点儿了。”仇柏低下头开始看回老家的飞机票。
从上辈子的记忆来看,这个家肯定会被一场她不知情的灾难覆盖,因而导致了她的死。
所以她得赶紧走,尽快回老家去,最好是提前带她妈找到个避难的去处。
“一点待不了,两点可以吗?”挂在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两点,照进房间的阳光散发着七彩的光。
仇柏不知道是哪个物件在说话,专注地找了半天机票,最后找到了今晚起飞的头等舱机票。
最快的一班飞机只剩下头等座了。
“终于宴请了正在年轻的自己。”
仇柏大笑了两声,点击了购票。
回去之后,肯定不能和家里人说实话,仇柏光是幻想了一下自己到家后和她妈说“妈妈啊,世界末日要到了,我们快跑吧。”的画面,鼻腔里就好像已经传入了精神病院的消毒水味儿。
谁会相信她这个精神病的话呢?
怎么偏偏是她这个精神病重生了。
“没关系的仇柏,我会一直相信你!”
她最爱的手机壳长出手抱紧她的手,语气激动。
“行,你也是我最喜欢的手机壳。”
仇柏亲了两口手机壳,“以后世界末日了我们精神病就好过了,大家都被污染成怪物了,我这点儿病还算啥?”
“别带上我,我不是精神病哈。”
手机壳婉拒道。
仇柏冷笑一声,把手机摔到角落。
过了两分钟,她走到角落捡起手机检查了一下没有摔坏。
余光里,好像瞥见一封塞在角落柜子后面的信。
【寄件人:莫怀敛】
这是挺久之前收到的诈骗信。
好像写着什么市政大厅,超能力之类的。
仇柏记得收到信的时间和自己精神病加重的时间差不多,晦气。
感觉是精神病院的病人偷了医生的患者记录寄的信。
仇柏捡起信重新拆开,粗粗地扫了一眼:
【仇柏:
你的病不是病,是一种连接宇宙真相的超能力,你得到这个超能力是因为我给予了你拯救世界的职责。
……
2026年1月5号来京市市政大厅,一起拯救世界!】
呜哇,精神病来的。
看日期,居然已经是八个月前收到的信了。
她随手把信扔进了垃圾桶里,拿出手机打车去机场。
仇柏病情加重后非必要不出门,因为她分不清哪个人是真的,哪个人是假的,怕与空气说话的样子被人看到之后引起关注。
可这次必须得出门了。
出门前,她特意去照了照镜子。
仇柏已经很久没有照镜子了。
厕所里的镜子被她用布盖了起来,因为病情加重后她总能在洗完脸睁开眼之后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幻想的鬼。
手机里播着大悲咒,她掀开布。
一个发色乌黑,刘海过长的大眼萌妹。
“这应该没有幻觉的成分吧。”仇柏摆出几个臭美的姿势,捏了捏自己的小尖下巴,“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最好看的人?”
“反正不是你。”镜子泛起波澜,仇柏对自己的病情很不满意。
她扎了个方便行动的双丸子头,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个承载了她精神病史的出租屋,再也不见。
路上她忍着没和任何声音对话,除了后备箱的行李箱时不时说着“腰好痛,不要再顶了啦~”的时候,她忍不住啧了几声之外,就再没干什么了。
想来出租车司机应该没发现什么,仇柏回忆起司机时不时透过后车镜往她这看的眼神。
等到她拉着快要散架的行李箱完成值机后,头等舱的客人已经可以登机了。
之前只有路过头等舱的机会,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坐上来。
仇柏暂时放下了对几天之后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的紧张,放松地瘫倒在柔软的座椅上。
她旁座的客人在飞机快要起飞的时间才姗姗来迟。
余光偷瞟了一眼,是个穿着白衬衫的盘发女人。正在放行李的女人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仇柏的视线,扭过头对着她笑了笑。
一时间仇柏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圣母,耳旁也传来阵阵圣歌。
女人的五官每个单独看起来都只是清秀,但结合在一起却显得十分圣洁,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搭配上她盘起的柔顺黑发,像东西方女神的结合。
仇柏坐直了身子,回应着笑了笑。
她的幻觉适时地出现,在女人的周围打了圈圣光,刚才的那阵圣歌也是幻觉来的。
仇柏看到她白衬衫遮住的裤腰位置隐约别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事吗?”女人开口。
她盯着她的时间似乎太久了。
“噢噢不好意思,我看,我看你长得很好看。”仇柏觉得自己实在是被幻觉滤镜害惨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做回正常人。
“哈哈哈哈你也很好看。”女人笑眯起眼,不笑还好,这一笑又完了。
洋洋洒洒的紫色花瓣噼里啪啦地从天而降,糊了仇柏一脸。
这是假的。
这是假的。
她糊了把脸:“别下了……”
“什么?”女人问。
“没,没事。”
仇柏闭上眼躺回座椅里。
可能她就是这样一个爱睡觉的人吧。
女人没再和她说话,点点头后看起了手机。
虽然仇柏闭着眼睛,但她不会真的睡着,在公众场合入睡对于分不清梦和现实的精神病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头等舱内一直到飞机起飞为止坐了六个人,仇柏睡不着觉,就只能这样数人头。
四男二女,女生就是她和身边的女人,男的里面有一个看上去像大学生的,一个油头商务男,一个温和老头,一个花衬衫男。
窗外已经能看见月色,飞机倾斜着上升,如同奔月的嫦娥。
仇柏有些不受控制的犯困,她闭了闭眼,又强迫自己睁开。
忽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成分发生了变化。
仇柏和头等舱的其余五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停下了手上的事,望向了窗外不知何时出现的,硕大的,蓝色圆月。
【“蓝月亮”已载入。】
洗衣液广告吗?
仇柏记得自己家里用的不是这个牌子啊。
听着脑内传来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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