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轮回

汪玄辰一手揽住林溪的肉身,转瞬间就回到了茶馆。他小心翼翼地将林溪放到椅子上,眼底带着汹涌的爱意。他盯着林溪的脸看了许久,神情满是思念,终于,他俯身轻轻吻上了林溪的唇。

汪玄辰抬起手掌,一个银制龙形手镯便出现在了掌心。他单手结印,轻点了一下手镯,轻声道:“醒醒。”

只见手镯顿时银光大盛,从他手中飞出,落到地上时,已然成了一位头发银白如瀑的少年。

见到汪玄辰他十分欣喜,用欢快的语调道:“老大,好久不见!”

汪玄辰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下一瞬,他看见了椅子上的林溪,又惊又喜道:“姐姐回来了?”

汪玄辰含笑点点头,说明了请他出来的原因:“烛影,帮我查一个人。”

“什么人居然连你也不知道来历?”叫烛影的少年很意外。

汪玄辰神色有些凝重,右手微抬,万象镜就飞了起来,缓缓投出一个人影,和林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整个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眼里既有对眼前一切的怜悯,又有空无一物的冷漠。这道影子的气息让汪玄辰心底一惊,这人的修为哪怕是他,也要说一句深不可测。

烛影左手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他凝神闭眼翻动起来,可书本上一个字也没有。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神色也凝重起来。

汪玄辰看向他,不出所料的,他摇了摇头,道:“找不到。”

“你觉得她是什么身份?”汪玄辰走到林溪身旁的椅子坐下。

“很难说,要不是万象镜将影子投出来,气息实在不一样,我甚至会怀疑她就是姐姐。”烛影有些语无伦次,说完,他想了想又解释道:“毕竟灵物谱是烛龙大神传下来的,无论是妖是鬼是魔,但凡悟出大道,修行出灵异神通的,都会自行登记在册。”

汪玄辰理解烛影的意思,那个人能使用万象镜,已经不是一般的灵体了。烛龙存在的时间足够久远,按理说只要修为低于烛龙,且在烛龙之后出现的灵体,应该都被灵物谱记载下来。所以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变成林溪的样子来接近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好不容易等到林溪回来,绝对不能让这么大的隐患存在。

汪玄辰和烛影来到迷雾之城最高的山顶峰,只见一个巨大的阵法布满了山顶。

“老大,又要开启这个法阵吗,找个人不至于吧?”烛影试图阻止汪玄辰。

“我心中不安,务必确认和她还有时间。”汪玄辰神情平静,但眼底却是无法掩饰的执拗和坚决。

烛影知道,事关姐姐他劝不了他,于是便留在原地不再言语。

汪玄辰走入阵中,右手凭空出现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他抬手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入阵眼。霎时,大雾四起,将整座阵法笼罩起来,如同凭空出现一个玻璃罩子,将内外隔绝。

“你的每一滴血都很珍贵,又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做?”一道声音凭空响起,明明很年轻的嗓音,语气却透露着慈爱,就像和自己孩子谈心的长者那样。如果林溪在场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这是她刚到迷雾之城时听到的声音。

“麻烦帮我查一查林溪还有来世吗?”汪玄辰直接道明来意。

很快,那道声音回答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什么意思?”汪玄辰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

“这是她转世为人的最后一世,往后将会沦为畜牲道,无数世之后化为蚊虫,直至融为大道最原始的能量。”

汪玄辰瞳孔微微放大,神情还算平静。但颤抖的手暴露出他心底的慌张,“当”地一声,匕首砸到了地上,激起一些尘土。他没空理会,极力稳住自己的嗓音问道:“为什么?”

那道声音叹息一声,解释道:“转世为人本就是天大的福报,她已轮回几十次,每一世都投胎成人,相较其他人而言,每一世又过得无比顺遂,福德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可她每一世顺遂的人生都是由我打造的,这不公平!”汪玄辰不愿接受这种理由,试图争辩。

那声音轻笑一声,像是在看一个做了蠢事的幼稚孩童,道:“天道面前,不要太狂妄自大。”

汪玄辰胸膛剧烈起伏,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活了几千年,知道这声音说的没错。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那积攒福德可以改变这个结果吗?”

那声音道:“有机会改变。”

“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汪玄辰作势继续往阵眼滴血,作为帮忙的报酬。

“省着点血吧,我知道你想查谁。别费力气了,不能告诉你她是谁。”说完,大雾散去,周围一切又恢复如初。

烛影见汪玄辰脸色十分难看,赶紧过去扶住他,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道:“你的每一滴血都是法力凝结而成,直接关乎到你的寿命。老大,你别来这了......”说是这么说,但烛影知道,老大不会听的。在这件事上,老大固执得要命。

果然,汪玄辰面无表情道:“寿命长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回到茶馆,汪玄辰看了一眼还在录像的手机,随手一挥,视频里的画面就变了。

看到林溪的肉身,烛影问道:“对了,姐姐这一世叫什么名字?”

汪玄辰看着林溪,神情柔和了许多:“林溪。”

林溪刚进入万象镜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和女人的惨叫。她仔细一看,发现这里是医院的产房。助产士忙碌地走来走去,六张产床上都有产妇,有两个已经生了,另外四个还在经受着痛苦。这景象对一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来说,十分具有冲击性。心底同情、害怕等等情绪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很快,她反应过来这是李凤兰的记忆。林溪赶紧将自己从这些情绪中抽离,寻找起李凤兰来。这念头一起,啼哭声、惨叫声就慢慢小了不少,林溪也不再被影响。

没费多大力气她就看到了李凤兰,正是刚刚生完孩子的其中一个产妇。她很虚弱,但仍然轻轻抱着孩子,流下了眼泪。

很快,医生说孩子黄疸偏高,羊水三度污染,需要送到新生儿科检查。旁边刚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也一齐被送了出去。

画面一转,林双贵和李凤兰拿到医院的检查结果,说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听医生说完病情,李凤兰腿一软,险些站不住。接下来就是两口子面对各种亲朋好友的劝说,坚决不同意把孩子扔了,坚持要赚钱把林平安治好。

看到这里,林溪心中十分感慨。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孩子的命似乎是不值钱的。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林溪还有个姐姐,妈妈生下她后,就有好事的亲戚“好言”劝爸爸把她送走,重新再生一个儿子。幸好爸爸妈妈足够爱她,直接把那位亲戚骂走了。

每一位母亲都经历了怀胎十月的辛苦,再冒着生命危险一朝分娩。对她们来说,孩子胜过自己的生命。而孩子来到这世上,也经历了寒冷、恐惧和疼痛,为什么总有人说扔就扔,说送就送。

这时,林溪发现身边的环境又真切了许多,气味、声音、触觉等等,和真实世界别无二致。她猛然惊觉,如果被幻境影响情绪,那么自己就会越陷越深。

林溪吓出一身冷汗,虽然不知道陷入幻境的后果是什么,但想来也不会太美好。看来汪玄辰说的“无副作用”这句话真实性一般。

她赶紧整理思绪,提醒自己来这是探索真相的,不是体验人生。果然,画面又慢慢变成了只突出重点,其他不重要的统统模糊处理。

画面又一转,林平安的手术钱凑得差不多了,李凤兰和林双贵把林平安送到医院,准备手术。医生通知他们,需要备血,但孩子是罕见的熊猫血,医院没有储备,让夫妻俩赶紧找找有没有认识的人是熊猫血。

两口子把认识的人问遍了也没找到,最后医生建议,可以用亲属的血,只是程序比较复杂,治疗费用也会更贵一些。夫妻俩也不懂,只知道终于有希望了,也不管贵不贵的,赶紧按医生说的抽血配型。可一通检查下来,却得知,林平安竟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他们家更没有谁是熊猫血。

李凤兰和林双贵如同挨了当头一棒,有种一脚踩空的茫然。一家人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健康正常的生活,结果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哪都不知道。这一切像是命运给他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可孩子毕竟养了十五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李凤兰和林双贵还是决定先给孩子把手术做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孩子的健康不能耽搁。

林溪看到这里才知道,林平安竟然不是李凤兰的亲生孩子。可后来李凤兰和林双贵还是继续抚养着林平安,难道是没有找到林平安的亲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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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之城
连载中城南桃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