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原地停滞了一会，又重新启动，速度依然很慢。
祁野开着车穿行在一片冷色的街道，凉风从打开的车窗往里钻，让他愈发清醒。
最近发生的事如同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一幕幕浮现，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疲惫。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在他的住处停了下来，跟他预想一样，门口已经有不少狗仔在蹲守了。
他转动方向盘换了个方向，朝着小区另一个门开去。
但这次，这个门也有狗仔在蹲守。
只是人数要少些。
他将车窗摇了上去，将帽檐往下拉了点，就开着车朝门口的方向驶去。
门口的狗仔似乎注意到了他，想要出手来拦他，却没料到他根本没想着停，以免被真的擦伤到，狗仔们还是放弃了拦车。
祁野一路将车开到停车场，停车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没着急下车，而是在车内观察着周围情况。
停车场的光线比较昏暗，他等了好一会才依稀看见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朝他的方向靠近。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先是拨打了物业的电话。
物业接电话很快，听完他的讲述后就后立马作出了回应，说自己马上找人过来。
挂断电话，他就看见那道身影在前方的位置一闪而过。
他皱了下眉头，从副驾驶位置拿出一根棍子，悄无声息地打开车门下去。
也许是他的警惕起到了作用，那一桶油漆朝着他迎面砸来的时候，他很快就躲开了。
虽然躲闪的快，但身上还是没能避免地沾上了些。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清晰的看见那站在阴影中的人。
那是个男人，看向他的眼里尽是憎恶，手里拿着刀就朝着他的方向跑来。
物业的人来的很快，几个身材魁梧的保安立即就将那人控制住了。
见到现场情况，物业经理立马拨打了警方电话。
于是刚从警局回来的祁野又再次跟随着一起去了警局。
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此时网上的舆论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抨击与谩骂再度席卷而来，就连曾经帮他发过通稿的媒体都遭到了拉踩和抵制。
如何让一个谣言变成板上钉钉的事。
就是口口相传，舆论造势，毁掉一个人很容易，尤其毁掉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人。
于是之前那些已经澄清过的事情再度拿出来说，网友的口诛笔伐一刻也不曾消停。
“他杀了我的偶像，他杀了人，你们凭什么不判他死刑，Z国的法律就这么不堪一击吗？”男人愤怒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着。
祁野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个一次性杯子，里面的水早已经凉了。
他现在只感觉好累。
他知道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了，大众认为他做了，就算他拿出了实质性证据，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舆论有时候甚至都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祁野闭了闭眼，在警察再度问起他是否要和解时，他点头应了下来。
他已经不想再去处理后续的事了，要起诉又要掀起一个风波，又要处理更多的事，对他目前的现状没有任何补救的方法。
能调解，警察也松了口气，将里面正在审讯的男人带了出来。
男人脸上依然带着几分不服气，完全没有半分歉意，尽管在警察的要求下不情愿地给他道了歉，但眼底的憎恨半分没减。
祁野就当没看见，垂眼签下了调解书。
事情直到夜深才解决，他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家再上楼，电梯在他所在的楼层停了下来。
他脚步顿了一下，目光随着灯光一起落在自家门口。
门口挂了白灯笼，放了个花圈，不仅如此还散发着恶臭，就连门上也用血红色的油漆写上了“杀人犯去死”的字样。
鲜红配惨白，落在祁野的眼底皆成了一片灰败。
他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蹲下身去收拾地面上的垃圾，打开那涂满鲜艳油漆的门，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房间是一片漆黑，本来他是不想开灯的，但那不好的预感促使他开了灯。
随着“啪”的一声响，房间的灯亮了起来，他也看清了此时房间的全貌。
那原本整齐的房间被人为翻弄的乱七八糟，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掀到地上。
那种窒息感再次涌上来，他靠在门边的柜子旁，那种疲惫感让他浑身都没有力气。
今天已经去了两次警局了，再报警他都觉得烦了。
缓了好一会，他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从那一堆东西上跨过去，去卧室拿充电器。
他准备今晚找一家酒店先将就一下。
真的太累了。
他拿了充电器和身份证，在思索过后，去衣柜翻找了几件衣服，才从家里出去。
深夜的风还是很冷的，他垂眼披上一件外套，缓缓地朝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挪去。
停车场的凉风无孔不入，仿佛一瞬就回到了冬天。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找到了自己的车，坐上驾驶位后，他才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车内安静的可怕，后视镜里出现了他的身影。
沧桑疲惫爬满整张脸，连通红的眼睛都没有一丝神采，有一种将死之人的气若游丝。
他动作机械地启动车子，朝着外面驶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城市里还是有些出租在路上为生计疾驰着。
他的车穿行其中，却不知道往哪里去。
大部分店铺早就关门了，开灯的只有那种24小时营业的。
祁野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街上转着，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旁边停下了一个炫酷的机车。
机车上的青年戴着头盔，眉眼间尽是意气风发的张扬。
祁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了视线，大大方方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hello啊，晚上好！”
招呼打完后，青年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的笑声十分具有感染力，清亮好听的嗓音中带着青年人的活力，“不好意思啊，我忘了，现在应该是凌晨了。”
祁野看着他的笑脸怔了几秒，似乎也被青年的情绪感染了，扯了扯有些麻木的唇角，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只是嗓音依然十分沙哑疲惫：“嗯，凌晨好。”
“哥也是出来兜风的吗？”青年十分自来熟，他看了一眼红灯，继续跟祁野搭话。
“嗯。”
祁野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在他的机车上停留了几秒，再次开口时语调平缓，但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落寞，“你的机车很酷。”
青年人没察觉他语气的情绪，听见他夸自己的机车，笑的更加灿烂了，“是呢，这是我攒钱买的，全款拿下，在学校开了一圈，收获超多目光的！”
他垂眼爱惜地抚摸着自己的机车，眼底的兴奋丝毫不减，“我今天要骑着它绕B城一圈！”
祁野闻言笑了，他看着那那辆纯黑的机车，车身线条流畅，虽然并未启动，但他似乎感受到了在启动时，迎面的风与速度加快带来的刺激感。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加油。”在红灯闪烁时，他侧头抬眼与青年对视，笑着从窗口伸出拳头。
青年笑着伸出一只手，握拳与他轻轻地碰了一下，声音轻快：“谢谢哥们。”
绿灯亮起来时，青年人的机车如同离弦的箭，机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
祁野启动车子往前走着，看着那一抹身影越来越远。
十年前的他，好像也是这么的意气风发。一辆机车或是一辆赛车，白天到黑夜，他沉醉于速度给他带来的感受，享受着尽情驰骋的自由。
然而。
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这么畅快地去享受这种感觉了。
十年，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
是永远接触不到的梦想，还是一地鸡毛的生活，还是后悔没早些向现实屈服的他。
亦或是，那子欲养亲不待的遗憾。
车子越开越偏，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车子开去了哪里。
他最后停在了一处江滩口，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那带着腥咸的江风迎面扑来。
江滩为了防止游客下去游泳，建了一圈围栏，还贴了警告标识。
他缓缓地从楼梯下来，一步步地走到江边，靠在围栏朝着江面望去。
江面有路灯的倒影，在风吹过时，形成了一层漂亮的涟漪，十分晃眼。
祁野将手搭在围栏上，垂眼望着江面，阴郁包裹着的眼睛内看不出什么情绪。
风吹的他头发四散飞扬，他忽地双手撑了一下，直接坐上了那大理石做的围栏边上。
下面是看似平静但却十分凶险的江水，离他不算远的祁野面色也十分平静。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半分都没动弹。
江边的路灯颜色偏白，照在他身上更显惨白，在深夜中显得十分渗人。
他真的好累。
如果他现在就这么跳下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
祁野闭上了眼，那种将近窒息的憋闷再次从胸口上升，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最终还是从围栏上下来了，带着那沉重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远离了江边。
他确实没有温钰那决绝的勇气，也许是他并没有像温钰那样被逼着走上绝路吧。
不过他现在也过得挺遭的。
这么想着，他抬手擦了下眼角的一片润湿。
他无声地向前走着，水泥地上也随着他的脚步出现了点点斑驳的水迹。
写be特别有手感？我好像又想开be文了（悄悄探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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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前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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