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夏季向来多雨，今天倒是阴雨连绵后难得的晴天。
温绥穿了件奶白色的雪纺衬衫，搭着浅棕鱼尾半裙，没有化妆，只薄薄涂了层口红。
到岑记面馆正好是饭时，温绥推开门，店里人很多，只剩两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空位。
温绥环顾四周，没见阮辞的身影，估摸着是去后厨端菜了。
从门口到前台这十几米的距离，温绥走得不急不缓，倒是引得不少食客侧目，岑安歌早就习惯自己好友这张明艳的面容，无论在哪里都像是在舞台上，让人难以将目光移开。
坐在门口的两个学生打扮的女生频频回头向温绥看去，小声和同伴咬耳朵：“这个姐姐好漂亮。”
岑安歌啧地摇头：“狐狸就是狐狸。”
被调侃惯的温绥当做没听见，敲敲桌子：“老板，一碗小份番茄牛肉面。”
“好好好知道啦。”
岑安歌站起身，打算去给她收拾出来张桌子。
阮辞正巧端着两碗面从后厨出来，她生得高，看着清瘦，实际上很有些力气，端着两大碗面的手很稳，能够看到使力下手背上的青筋。
看见温绥，她清亮的眼睛又添了层光：“温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阮辞，温绥就觉得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许是阮辞实在是像只大型犬，作为狗狗教资深成员的她难免的。
温绥微微侧头，笑着向她眨眨眼。
阮辞将两碗面稳稳当当放在顾客面前，接着转身拿起抹布，开始给温绥收拾桌子。
“这个时间店里人多。”阮辞干活的动作很麻利，一看就知道是常做家务的人，没两分钟就将空桌擦得干干净净，“好啦，坐下吧温姐姐。”
乐得清闲的岑安歌站在旁边，和温绥夸奖：“小阮年纪轻轻的，什么都会不说，干起活来干脆利落态度又好，真不愧是你学妹，A大人才济济。”
温绥没来由地生出些许引以为傲：“那是。”
阮辞不大好意思地抿唇笑着，耳后微微泛红，跟两人打声招呼后就继续前台后厨地忙。
岑安歌陪着温绥吃完饭，温绥和她讲了自己雇佣阮辞做保姆的事情。
“这样也蛮好。”虽然阮辞只在面馆打了几天的工，但岑安歌看得出来，她颇为能干，人又热情直率真诚质朴，是个不错的人，“阮辞是个好孩子，应该蛮会照顾人的，正好你也可以慢慢还着人情，一举两得。”
温绥看向正给客人点单的阮辞，她照旧扎着高马尾，神色认真，几率碎发垂下来，被额角的汗珠沾湿，贴在耳边，有些强迫症的温绥好难受，想给她将碎发捋到耳后。
点好单的阮辞又去收拾吃完离开客人的碗筷，挺拔的身形来去如风。
温绥嘴角微微扬起，和她住在一起的话，应当很不用操心生活琐事。
“安歌，我准备让阮辞暂住在我那里。”
岑安歌抬头，看温绥认真的神色，不是在开玩笑：“大小姐，你不是最讨厌和别人住在一起的吗？”
“是啊。”温绥收回落在阮辞身上的视线，尾音还带着笑意，“但想想和这样一个救命恩人住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啊。”岑安歌觉得事情发展开始变得有趣起来，摩擦着桌上的水杯，“是不是准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
“说什么呢。”温绥瞪她，“小说看多了是吧。”
过了七点，面馆的客人就不再那么熙攘，可阮辞不像其他服务员那样，趁着没人的时候坐着歇会儿刷刷手机之类的。
她要么打扫前堂的卫生，要么去后厨帮着备菜清理厨具，总之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到下班的时间，温绥陪着阮辞来到二楼的小休息室拿行李。
一眼望尽的休息室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物品，床铺被打理地整整齐齐，阮辞从凳子上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吧，温姐姐。”
温绥狐狸眼圆睁：“没添置些生活用品么？”
“想着开学再一起置办。”阮辞解释，“现在也够用的。”
温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盘算着给她添置些什么才好。
面馆的楼梯狭小，拐角处的天花板很低，温绥之前几乎都没来过，正在心里列购物清单的她没注意，手腕被握住，额头撞上柔软的手心。
“小心。”
阮辞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收回挡在她和天花板之间的手。
两个人离得很近，温绥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清浅温热的气息，抬眼看去，险险坠入阮辞流转晶亮的眼中。
温绥像是被烫了一下，收回视线，抓起她的手翻过来，看到手背上一片红：“磕得疼么？”
阮辞笑起来，温绥才发现她有颗小小的虎牙。
“不疼，没事的。”阮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心，像是在安抚。
温绥收回注意力，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面馆前厅。
岑安歌今天开了车，而且还要在面馆多待会儿，温绥开口道别：“安歌，我们先走了。”
阮辞跟在她后面：“再见，岑老板。”
岑安歌摆摆手：“路上小心。”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温绥打开车载音乐，Eason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
周末夜晚的A市热闹不减白日，温绥眼角余光瞥向副驾的阮辞。
阮辞透过车窗向外望，路过的光影打在侧脸，她本就生得清俊，平时开朗爱笑掩住了那份冷，此时安静下来棱角分明的五官被镀上层浅浅光晕，与这座霓虹城市有着微弱却不容忽略的分割感，与窗外的车水马龙五光十色格格不入。
像是误入仙境的爱丽丝。
温绥心下发涩，她遇到阮辞之后，总是有这样的涩意涌出，或许越是开朗热情，勇敢积极的人，不经意透露的寂寥才如此刺人。
阮辞感受到数次落在自己身上的余光，偏头回望，又是露出虎牙的灿烂笑容：“怎么了，温姐姐？”
酸涩蓦地被驱散，温绥也笑起来：“今天没有下雨，晚上很热闹。”
阮辞点头，她很喜欢这样的烟火人间，也很期待自己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歌曲放到尾声，阮辞不常听歌，觉得这首粤语歌旋律十分动人，于是开口问道：“温姐姐，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绵绵。”
浅浅安利陈奕迅的《绵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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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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