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好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因要骑射,几人没有御剑,骑了马,打城中经过,一路摇摇晃晃,闲适地奔向青崖山。
青崖山离风陵山庄不远,山上有个醉仙派,是个修太微道的正经仙门,掌门奉元道长平日里热爱维护跟各门各派的关系,跟风陵山庄的私交也不算差,因此,苏灵这一帮伙伴,少时便爱来青崖山玩耍。
只是逛了一日,也没见到几只精怪,可见醉仙派治山严明,治下的草木山兽都不敢成精的。
精怪没怎么捉到,好在倒是逮住了两只野鸡,几人手忙脚乱地架火烤着,围在火堆旁边,望着初升的明月,也勉强算是围炉夜话。
许兰阶取出三壶酒,一人分了一壶,笑道:“尝尝,清都城新出的一品佳酿,早就想邀你去喝了。”
苏灵拔开酒塞,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入口清冽回甘,不禁赞道:“果然是好酒,可惜我不胜酒力,勉强喝一点陪陪二位。”
苏灵爱喝点酒,只是一向酒量不济,还未喝下半壶,便已经觉得有些飘忽。
对酒当歌了半晌,许兰阶不动神色地接过苏灵剩下的酒,倒入自己的壶中,笑着问道:“还一直没问,今早同你说话的那位公子是谁?”
苏灵已有三分醉意,顺势往草地上一躺,眯眼望着月亮,仔细想了想同她说话的公子是哪位,思忖片刻道:“哦,他啊,陆仙师的徒弟,陆小白。”
许兰殊眼睛圆圆的,眸光动了动,笑道:“难怪颇有陆仙师的风采,原来是陆仙师之徒。”
“嗯,看起来还行吗?”苏灵问道。
许兰殊点点头:“当然。”
苏灵笑了一下,起身看向两人,又道:“我父亲想撮合我们二人,这次游猎把我叫回来,就是给我相亲的。”
闻言,二人皆是一震,尤其是许兰阶,本来正在摆弄那只野鸡,此刻手上一顿,沉声道:“绝对不行。”
苏灵问:“怎么不行?”
许兰阶望着她的眼睛:“我是不会允许的。”
苏灵忽然蹙起眉,也望着他的眼睛:“许兰阶,你怎么不允许?”
眼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许兰殊看着两人,手中的酒壶默默放下了,她左右顾盼,望着两人,小声道:“小灵,兄长,有话好好说……”
许兰阶低下头:“我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去说,许是你我自幼在一处玩闹,如今要说这话,还有些说不出口,你再等我两日。”
苏灵不以为意:“即便你不说,我也大概知晓,你不说,也许有你的苦衷,但我先说明,兰阶,我喜爱之人,不是陆小白,也不是你……这个类型,你能否明白。”
许兰阶喜欢苏灵,他表现的那般明显,苏灵岂会不知,只是他从未同苏灵明说过,也许是怕父亲许方易知晓后闹出什么事来,让两家难堪,也许是怕说出来之后,跟苏灵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他什么都不敢说。
可今日也许是借着酒劲,他郑重其事道:“苏灵,今日天色不早,兰殊也在,不是表明心意的好时机,先送你回家,明日我再同你说。”
苏灵倒是巴不得他今日就说出那些话,他不说,自己就无法拒绝,若是自己率先挑明了,人家却没有那意思,好像自己自作多情一般。
可看着许兰阶眼中蓄着的那一泓清泉,她又不想说什么重话伤他,想着明日说就明日说吧。
从青崖山回来,的确天色不早,她笑意盈盈地拜别了许家兄妹,刚进府门脸色就变了,龇牙咧嘴,踉踉跄跄地一路往后院去。
她打猎时扭伤了脚,本来不觉得有事,后来却越来越疼,可当时情状,许兰阶正在慷慨陈词,她此时说自己扭了脚,总感觉有些不妥,便一直强忍着到了家。
过了花厅,她只觉已经寸步难行,额前渗出了冷汗,只得坐在游廊上缓一口气,她隔着靴子按了按脚踝,应是错位了,不喝酒还好,一喝酒更加严重起来,这一疼,把她那三分醉意都疼到九霄云外,倒是清醒了许多。
她先从腰间取出一颗活血化瘀的丹药服了,默了片刻,刚起身走了一步,脚踝一痛,身子便是一歪。
还不等她的手撑住石柱,右臂便被人捞住,一只手牢牢将她扶稳了,苏灵抬眼望去,诧然道:“陆仙师?好巧。”
陆修扶着她并未松手,神色冷淡道:“不巧,我就是来寻你的,今日为何不去上课?”
“呵呵,是吗,我何德何能,还有劳陆仙师亲自过来问话。”她心虚地干笑两声,额前的冷汗更加多了。
手臂挣脱两下,本想脱离陆修的压制,可陆修倒是没有松劲,沉声道:“脚伤了就赶紧回房医治,你这条腿也不想要了吗。”
苏灵从善如流答道:“想要想要。”
毕竟她有错在先,此刻也不想惹怒他,便任由他搀扶着往住处走。
回到房中,苏灵赶紧脱了那靴子,按了按好像还好,并未脱臼,她踉跄着取了些药膏敷在脚踝上,又洗了手,见陆修还在那里站着,便道:“陆叔父,您先回去吧,我处理处理便好,都是小伤。”
陆修并不答她,只道:“昨日给了你三册书,说是今日要考,你既然没去上课,那就现在背与我听。”
苏灵惶然道:“陆仙师,我这脚疼的要命,即便昨日背了下来,此时也全都忘光了,不如换个日子?”
陆修走到苏灵身侧,在离苏灵较远的一处坐了下来,抬手发出一道灵光,覆在那已肿到透明的脚踝之上,被这灵力一催,那肿胀感的确减弱了几分。
眼见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那处损伤,苏灵不禁有些心疼这些灵力,她道:“陆仙师,这等小伤修养两日便好,何须您的精纯灵力来治疗。”
她面颊绯红,身上飘着淡淡的酒气,陆修蹙眉道:“你喝酒了。”
苏灵讪讪一笑:“一点点,什么都瞒不过您。”
陆修垂下眼眸,仿佛不想再与她多说,直到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随后一顿,敲门声传了进来。
门外有人道:“苏灵,你在吗,今早你说让我晚些来找你,有些话要跟我说,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苏灵压低声音:“是小白,我今早的确约了他。”
陆修闻言收回疗伤的手,刚欲起身开门,苏灵赶紧抓住他的手臂,更加小声道:“你干嘛?”
陆修蹙眉,刚要答她,苏灵的手指已捂在他的唇上:“别说话,你我孤男寡女夜半共处一室,门外那人是家里给我相看的夫婿,你又是那人的师父,此情此景,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陆修的眉心蹙得更深,也许是听进去了苏灵那些话,陆修也小声道:“可你我本来也无事。”
苏灵挑挑眉:“事实如此没错,可谁信呢?那好,我让他进来,反正我无所谓什么名节。”
陆修默住了,盯着苏灵的眼睛不再言语。
陆小白再次叩门:“苏小姐,若是不便我明日再来,若是方便我就进来了?”
眼见不得不应答,陆修一字一顿小声道:“让他走。”
苏灵一笑,对着门口道:“小白,我已经睡下了,明日课上我再同你说吧。”
陆小白道:“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只听脚步声渐渐远了,陆修起身便要出门,苏灵笑道:“陆仙师,你现在走可不是好时机,万一小白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岂不是撞个正着,那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他进来的好。”
陆修的脚步顿在原地,踟蹰许久,终于坐下了。
这一夜,窗外有些风声,苏灵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醒时是三更天,陆修早已走了,她打开窗子,一股冷风灌进来,激得她一阵咳嗽。
拿出那几册书看了一会,便起身收拾要去早课,苏灵今日特意去得早,到了藏书阁时,陆修还没到,她绕着附近那片竹林走了一圈,果然看见了坐在亭榭里的陆小白。
他已经在那等了一会,见到苏灵,先过来行了一礼。
苏灵倒也不跟他见外,拿出昨日出城时买的一包果脯给他吃,陆小白一边夸赞“好吃”,一边问道:“昨日你说有事情要同我说,是何事呀?”
“这个……”
“你不说我也知道一些,”陆小白又往嘴里投了几颗果脯,“只是这样说可能有些唐突,你莫见怪。”
“你说,你说。”
“此次叔父带我下山赴宴,是家中要让你我接触一番,我本意不急婚配,但又不想忤逆长辈,便来看看,”陆小白顿了顿,“此番一见,苏小姐聪慧至极,世间少有,一闻千悟,勤学好问,功法路数自成一派,我是自愧不如,更不能谈有何肖想。”
苏灵连忙摆手:“小白兄言重,你若如是说,我当真是手足无措,无地自容了,你是顶好顶好的人,只是你我二人做朋友极好,做夫妻好像有些不对,正好小白兄同我的心意是一样的,如此说开真是甚好,我心里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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