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盈盈微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顾无思，就是在齐家祭祖台上遇见的那个。”巫玥强调说。
“……你们怎么会见到她？”
“少伶和她是一伙的。”
这消息宛若晴天霹雳，深深刺激了叶盈盈：“他们来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跟我们抢东西呗。”巫玥臭着脸，“他们也想要詹衍留下的法器。”
“但是！少伶兄在宵禁的时候救了我俩，还带我们去找詹衍，没有他我和巫玥说不定就被狱兵袭击了。”赵逾霄着急道，“还有那个顾姑娘！虽然脸色不好，但她也没有伤害我们。”
“而且，少伶他还说，他们其实也想除掉鬼算子，和盈儿姑娘你的目标是一样的。”
“什么？！”叶盈盈质问的声音都提高了几个调，“他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他还说……希望你能跟顾无思谈谈。”
巫玥听完，冷哼一声：“那家伙奇怪的很，根本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别说巫玥，叶盈盈也混乱了：“他俩是什么关系？先前见顾无思那次，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行动吗？”
“少伶是她剑里的器魂。”巫玥解释道，“就是当时在祭祖台上拖住云雁丘的那把剑。”
器魂……叶盈盈飞速回忆着在齐家祖地时的场景，当时拦住云雁丘的，是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可是赤黑骨剑？”一旁的云雁丘突然问。
“是叫这个名字。”赵逾霄点点头，“少伶说，他的三魂被鬼算子分离，地魂熔入剑中，天魂和命魂被放进一个木人里。”
“这种方式可以抑制妖骨的邪念，从而抵消它对剑主的反噬。”
叶盈盈大惊，分离三魂对活人来说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跟将魂魄强行剥离□□的折磨不相上下，稍有不慎都可能魂飞魄散。
她还在鬼算子跟前时，妖剑都只是放在藏宝库里用重重封印限制住的禁器，没想到现如今，鬼算子竟然用这种手段来让妖剑为自己所用。
“分离三魂本是个不可逆的过程，但詹衍的幻阵却让他的魂魄又得以融合。”
“而且少伶兄因为这样根本不怕迷雾，宵禁时他看得清清楚楚。”赵逾霄补充道，“他们一直是迫不得已才替鬼算子做事的，顾姑娘这些年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少伶兄报仇！”
“嘶……”一连串的消息冲击着叶盈盈的思绪，扰得她头疼欲裂。
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呼吸几口气，逼迫自己冷静。
若是他们也想杀鬼算子，在祭祖台时，又何必出手妨碍她？
顾无思在祭祖台跟她抢青冥真火究竟意欲为何？虽然最后她扔掉了青冥真火引发青金犼暴走，但她当时的意思，分明是想看他们和青金犼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叶盈盈越想越弄不明白，她努力回忆着跟顾无思有关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丁点蛛丝马迹，来解释她的行为。
忽然，顾无思说过的一句话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我这样的人？叶盈盈沉下心来，细细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当时的顾无思嘲笑她天真，她原先不觉得这些话有何深意，只以为是顾无思性格如此，讥讽她实力弱小。
可如果顾无思也想杀了鬼算子，那再回头来看这些话，倒像是在审视她。
她不信任我。叶盈盈明白过来，顾无思那番话大抵是认为她对鬼算子还有恻隐之心。
既然如此，那确实有和顾无思聊聊的可能。
叶盈盈长吁一口气，目光坚决道：“既然那边都邀请了，我就去找她谈谈吧。”
赵逾霄听到这话颇为高兴，但旁边的巫玥却微微蹙眉，看上去不是很认可这个答复。
“怎么了？”叶盈盈问她，“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对顾无思看不顺眼。”巫玥直白道，“若你俩目标一致，也不是不可以合作。但他们同样是为了法器而来，这点我绝不会让步。”
“别忘了，你们是来帮我的。”
“自然。”叶盈盈点头，“就当是探探虚实，知己知彼嘛。”
说罢，她沉下心感知起周围的灵力，试图从周围的波动里寻找顾无思的踪迹。可奇怪的是，四周的灵力十分紊乱，别说顾无思了，就连他们四个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都和往日不太相像。
在这地方确实不能用寻常的方式对待。搜寻无果，叶盈盈考虑起别的法子。
巫玥看出她的心思，当即说道：“幻境既然破了，他们自然也在这城里的某个地方，我们直接找法器，路上肯定能遇到他们。”
“这倒是……”叶盈盈思索道，“那我们从哪里找起？”
“还能是哪？王宫。”
津城里的风雪不知何时停歇下来，四周变得无比寂静，只是偶尔还会拂过几缕寒风，吹起路边的碎屑。
这荒芜的城中满是废墟，但好在房屋的布局都和幻阵中相差无几，四人顺着城门前的主干道一路向前，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宫的前门。
这里正是幻阵中，叶盈盈和云雁丘去看祭礼时经过的大门。与幻境中那般富丽堂皇的样子不同，眼前的大门凋敝残破，两扇敞开的门上满是斑驳的锈迹，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狂风一吹便发出吱呀的声响，宛若凄厉的悲鸣。
几人穿过前门，来到广场，这里空无一物，甚至连幻境中的祭台也不复存在。再往前走，来到内门前，此门与前门不同，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动不动，只留出一道堪堪过人的间隙。
巫玥伸手试着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四人只好一个接一个的挤过缝隙。
王宫内部和叶盈盈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先前在迷雾中穿梭，她还以为这里面道路狭窄，到处都是高耸的围墙。但实际上，放眼望去，墙也不高，四周皆是宽敞的大道，这些道路四通八达，延伸至王宫的各处。
“这地方也不小啊。”叶盈盈感叹。
王宫里面虽然也是一副饱受风雪摧残的萧瑟模样，但建筑都相当完整，不知比外面那些废墟强了多少。
“哼，里面倒是坚固得很。”
巫玥嗤笑一声，抬头望向不远处高高的尖顶，她在幻境中也见过这尖顶，少伶说那是主殿的位置，他就是用那尖顶定位，带着她和赵逾霄在宫里找到了詹衍的住所。
想到这儿，巫玥灵光以闪，抬腿朝前走：“跟我来。”
“去哪？”
“你不是要见顾无思她们吗？”巫玥回头对叶盈盈道，“带你去找。”
“你刚刚不是还说先找法器吗？”
“是啊，但我突然想到，法器大概就在詹衍的住所，少伶知道那地方在哪，干脆就让他带我们去。”
“你知道那两人在哪儿？”
“不知道。”巫玥摇摇头，“但我知道另一个地方，我和赵逾霄都是在那儿被他给带走的。”
提到赵逾霄，这家伙眨了眨眼，突然叫嚷起来：“你是说，那个关狮子的地方？！”
关狮子？叶盈盈向赵逾霄投去询问的目光。
赵逾霄见状连忙解释道：“我们先前跟踪少伶，发现他混进一支商队进了王宫。”
“我当时也在那支队伍里，结果发现他们商队竟然往王宫里卖狮子。盈儿姑娘你敢信？好几笼子的狮子！”
“是嘛。”叶盈盈倒没觉得有多惊讶，“你们想去那儿再被他捡一次？”
听起来有些碰运气。
“他要是机灵就该想得到。”巫玥一脸理所当然，“只有那儿是我们双方都知道的地方。”
“……我怎么觉得，你俩跟他发生的事情还挺多？”叶盈盈不知怎的，颇有些不爽。
巫玥白了她一眼，只觉得荒谬：“你要不是和云雁丘在客栈里吵架，你也能亲自体验。”
提起这事，叶盈盈自知理亏，她乖乖闭上嘴跟着巫玥往关狮子的地方走去。
巫玥和赵逾霄知道大致的方位，便走在前头，叶盈盈则和云雁丘并肩而行，走在后面。
王宫里静悄悄的，除了几人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叶盈盈有些无聊，便时不时侧头看一看云雁丘。她的动作很明显，巴不得让云雁丘注意到。可看的次数多了，她发现云雁丘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不禁有些好奇。
于是，她伸手在云雁丘眼前晃了晃，见云雁丘反应过来看向自己，便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云雁丘目光平静，“只是在想先前说的那事，詹衍是否真的还活着。”
云雁丘用最冷淡的声音说出这话，不免让人背脊一凉。
“嘶……”赵逾霄面露惧色，忍不住搓了搓双臂。
“你怕什么？”巫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觉得吓人啊，你想想，越黎都是几千年前的国家了？詹衍要是能活到现在，那他岂不是……”
岂不是成千年老妖怪了？赵逾霄没敢说，他生怕被听见。
“他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云雁丘说道，“先前猜他还活着，是觉得他只有活着才能用庞大的灵力维持那幻阵。”
“但我后来想了想，或许那本就不是阵法，而是秘境。”
“这有什么不同吗？”赵逾霄不太理解。
“阵法必须持续不断输入灵力才能维持，但秘境本身就是灵力四散后扭曲而成的地域。”云雁丘耐心解释着，“换句话说，秘境是灵力强盛之人死后留下的一片净土，里面通常会幻化出此人生前最熟悉的地方。”
“所以，你觉得我们先前看见的，是詹衍死后灵力四溢形成的秘境？”巫玥总结道。
“正是。”
秘境……叶盈盈也是头一回知道秘境是这么来的，想到这，她不禁提出一个疑问：“如果是这样，你那玄明境又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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