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逃杀

“救命——救命啊——”

“帮帮我们!”

“啊———啊————”

佴鲤刚走出几步,突然有几声锐利的求救声和尖叫声划破长空,为夜幕新添一层阴霾,人们不约而同地向上看去,附近的居民楼窗户中也此起彼伏地冒出看热闹的脑袋。

变故就发生在白珍珠家的天台,佴鲤刚刚离开的落脚处。

那里隐约有几个人影在耸动,但由于围栏较高,距离较远,只能看见他们的头部,而看不清具体情形。

佴鲤不由得大喊一声,“珍珠,珍珠你还好吗!”随后她马上打响报警电话,冷静地报备自己所在的位置,并且步履不停,想要冲回天台看个究竟,恰好和刚出楼梯口的林之敏错身而过,风声狂啸。

林之敏顾不上其他,也跟在她后面向上狂奔起来。

紧接着,就在他们俩刚到二楼时,通往天台的门被“啪”的一声猛然撞开,好几个迅急的脚步声叠加在一起,好似在玩追逃游戏。

惊慌不迭的呼救声也随脚步声响彻在楼道里。

“救命——救救我——”

“有人要杀我!”

“他有电锯!!!”

“救命!!!!!”

佴鲤意识到事情不对,这居然是凶杀案,听脚步声凶手肯定也追着下来了,她反应过来后迅速拉着林之敏奔袭向下。

“快走!”

来不及解释了。

必须得把前门锁了,不然他出去就是夜市,杀的人更多。

这栋老旧居民楼在一楼分别有两个门,后门是通往自行车棚的,并没有真实意义上的门,只是一个通道,但是平时被老头老太太们收集的纸箱等东西挡着,从正门处不太容易认出来原来那些杂物后面也有个小门。

而前门却有一扇铁门,必要时会上锁,锁头一直挂在上面,钥匙只有每栋楼的楼长才有。

这几句话佴鲤都没说出口,因为这些信息千万不能让凶手知道,她要赌一把凶手不是这楼里的人。

然后她顾不上别的,两三步并作一步往下跳去,到了一楼,楼梯口赫然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她先是将他们全都轰出去,然后和林之敏火速将铁门在外面锁上。

佴鲤将耳朵贴在铁门上,悚然发现楼内的尖叫声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止了,寂静得叫人心颤。

这是不是说明,活着的人都死了?

她想到白珍珠,心下悲怆。

但紧接着,又有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向下,依稀随着几声孱弱的呼救声,几十秒后,一个男孩的身影出现在一楼,他看见眼前上锁的空间,无助地拍打着铁门,哭求着让大家放他出去,说是有人在后面追杀。

佴鲤凑上前去,透过铁门上密布的如眼睛大小的孔隙,看到他正是今天共同聚餐的初中同学简子雄。

简子雄从脸上再到身上,血迹淋漓,但是并没有拿电锯,反而双手空空,面露惊恐。夏季的衣着清凉,身上好像也确实没有可以容纳凶器的地方。

他身材瘦小,面上还有几颗未消的青春痘,在佴鲤的印象中他是个不善言辞但很是热心的语文课代表。

“珍珠呢?珍珠怎么样了?”

“她还在楼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凶手为什么没追下来?”

“他刚刚好像摔了一跤,别问了快救救我吧,先让我出去!”

但佴鲤却神经紧绷,不对,如果是被追杀,为什么正面有被血迹喷溅的痕迹?而且他的衣着和行动步伐都看不出来有伤口。

简子雄很可能就是凶手。

佴鲤的身边挤满了好事的群氓,嘈杂的声音交织着,突然有一个人好心地说道,“后门没锁,你赶紧先出来吧!”

然后简子雄如蒙大赦一般,迅速向身后的方向跑去。

后门的自行车棚虽然人少,但是却可以沿着小巷口逃往各个热闹的街市,虽然简子雄手上看似没有武器了,但不代表他真的没有。

怎么办?他为什么暴起杀人?是有预谋的还是激情犯罪?

此时警笛由远及近响起,然后就停在大约一条街的地方,夜市里本就堵得慌,连人都寸步难行,更别说体型巨大的四驱车了。

来不及细想,胆大心细的佴鲤迅速抄起边上的一只扫把,孤身闯入居民楼边上的漆黑小巷,这条路通往后门的自行车棚,警察没来之前她最首要的就是要稳住简子雄。

她曾经是校田径队的,最擅长短跑。

更何况,如果简子雄是预谋犯罪,他要杀的人中大概率也包含佴鲤,她目前需要和人群分开,防止他的无差别伤害,尤其还需要防止因恐慌导致的踩踏事件。

等她奔到后门出口,却见简子雄正向另一条巷口冲去,恰好那是条死路,除非翻墙。

但简子雄的性格和身形一看就知道不怎么会翻墙,甚至可能从未干过这事。

他不熟悉这里吧?这是好事。佴鲤心想。

然后她马上喝到:“子雄,我和你一起走。”

佴鲤直直冲向简子雄在的方向,他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好像有些措不及防,却很快转身跑得更快了。

就是这一下,佴鲤拼尽全力提速,成功将两人的距离缩减到五米以内,

四米——

两人沿着唯一的路,先后拐进一个巷子,风声猎猎,灯光灿灿。

三米——

呼,呼,呼,呼,大脑好像已经开始缺氧,但肾上腺素却在狂飙。

两米——

怎么是条死路?!简子雄不用冲到底,就已经看到了巷尾的情况,那里明明白白地砌着一堵砖墙,绝望涌现在他眼底。

一米——

就是现在!佴鲤猛地向前一扑,挥舞着扫把将他从后面贯倒,声音大到好像流星陨落坠地。

简子雄狼狈地以狗吃屎的模样俯趴在地上,四肢抽搐,却仍努力回头。满脸怨毒地看向佴鲤。

佴鲤用扫把踩住他的背,同时刻意保持着距离,怕他还有什么鬼把戏没玩完。

此时她身后有几个人先后赶到,有一脸关心的林之敏,还有几个热心的市民一同跟来看个究竟。

佴鲤回头,看到来众终于松了一口。

“他就是凶手。”她指着简子雄,目光坚定,“小心他身上有武器,他刚才想跑被我抓住了。”

几个人马上将简子雄团团按住,大家迅速地搜了一遍,发现他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可以伤人的东西了,于是合力将他从地上扒拉起来,死死锁住其臂膀,向外走去,刚好交给赶来的警察。

佴鲤也跟上,却意外撞入一个怀抱,一股馨香将她笼罩。

林之敏先是握住她的肩膀,仔细审视着她有没有受伤,然后紧紧抱住她,甚至用力到有些颤抖的地步。

佴鲤却奋力挣扎起来,推开他后,她毫无犹豫地给了林之敏一个响亮的耳光。

林之敏被打得偏过头去,又回头看向佴鲤,眼眶隐有红色。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在迁怒于他。

佴鲤的下巴高抬,眼神冰冷,写满恨意,愤怒的焰火如炬燃烧。

而一旁的简子雄尝试过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随后他看着不远处完好无损的佴鲤大叫起来,好像一只狂躁症发作的猴子。

“都是佴鲤叫我干的!都是她这个贱人!你们快把她抓住!”

她斜睇着他。

随后,在场的人都被警方带走了,佴鲤和林之敏也不例外。

—————————————————————————————————————

正午阳光正好,但警局里的刑警老查正忙得焦头烂额,昨晚发生的凶杀案警情重大,是舆论中心,早就上了好几回热搜了。

领导要求务必抓紧办好,整个警局的人手都任他抽调,但问题是调得动吗,忙活的到底还是他这边的人手。

昨晚带回来的人陆续都被放走,唯独简子雄和佴鲤被留了下来。

两个小硬骨头。

今早医院传来消息,送去抢救的三个孩子有一个仍在手术中,另外两个已经转危为安了。

根据笔录,每个人都有各自版本的“真相”。

简子雄,职专生,动物护理专业。他声称杀人的原因是他们这群朋友几年前就约定好要自杀,今天就是约定之日,佴鲤是这个活动的发起人。但是在聚会的时候,佴鲤发现朋友们都有了新生活,并不打算兑现诺言去自杀,于是就请求简子雄下手帮她们自杀,并且为了和林之敏告别,她提前下楼躲开,好让简子雄放心杀人,然后她会再回来,两个人一起自杀。佴鲤走后,简子雄为了完成大家最后一个心愿,和同学们玩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招魂游戏,并在游戏后进行了屠杀。

丁香芬,市重点毕业,即将入学某一流大学。她的口供显示,他们是为了进行一项招魂活动而聚餐的,目的是想问问看大家各自关心的事。期间白珍珠叫佴鲤下楼买东西,四人因为无聊决定背着佴鲤提前开始玩招魂游戏。因为大家都知道佴鲤的家庭状况,很关心她,所以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佴鲤的妈妈还活着吗。没想到鬼给出的答案是佴鲤的妈妈已经死了,而且她的鬼魂还上了简子雄的身,因为见不到女儿佴鲤所以发疯想把所有人都杀了。

费德勒,普通高中毕业,准备复读。他的口供前半段和丁香芬的一样,但是后半段截然相反,他认定被鬼上身的并不止一个人,而且最开始被上身的不是简子雄,而是佴鲤的好友白珍珠。在这种情况下,简子雄为了保护大家,想要用电锯杀死白珍珠,却没想到这只鬼能够通过肢体接触跳跃到不同人身上,于是简子雄不得不把每个人都砍了吓走它。他激动地请求警方找到被鬼上身的那个人。

佴鲤,省重点毕业,即将入学国内最好的大学。她则是一问三不知。佴鲤坚决表示自己不知道大家在初中时曾约定过要自杀,也不知道白珍珠叫她来参加聚会的原因,更不知道他们在自己走后玩了招魂游戏。她和简子雄、丁香芬和费德勒根本就没有私下交流过,因为和他们关系好的是白珍珠,而不是她。

白珍珠,普通高中毕业,即将入学省内医科大学。她仍在手术室接受抢救,凶多吉少。

谁在说谎?谁说的是真的?

又或者,每个人都说了谎话和真话。

读者朋友们,在信息如此有限且片面的情况下,你有什么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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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而好鲤
连载中平芜碧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