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萧岁是单休，所以发展地下情的时间里，她们基本选在周五或周六见面。不见面的时候，萧岁忙着工作和科研，季清和泡实验室，偶尔跟同门或赵星繁出去玩，而周六是个抢手的日子。
周四下午，施予邀请她周六晚上去Livehouse看乐队演出，她回绝了；周五上午，同门师妹楚美玉约她周六露营烧烤，她直言有事。
楚美玉追问:“周天呢？”
她迟疑了一下:“应该有空。”
“那就周天。”
周五中午，她试探性问萧岁:“你今晚有空吗？”
傍晚，萧岁才回:有空，你呢？
季清和:有空。
对完暗号，她安心做自己的事，到点回宿舍洗澡画了个淡妆。
晚上七点，她特意去远离商业街的南门等萧岁，却还是碰见了熟人。施予跟楚美玉以及其他面生的人从南门回来时撞见了她，楚美玉好奇地问她去哪。
她不安地看向车来的方向，谨慎道：“去朋友家。”
施予挽着楚美玉笑意盈盈地夸她今天好看，她说了句谢谢，表面虽然淡定，实则悄悄捏紧了挎包的边角。
她们同她又聊了一会正准备离开，萧岁刚好出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南门附近停车位少，所以萧岁在别的地方停了车走路过来。她大大方方地同她们打招呼，楚美玉热情地介绍了自己和施予。
她淡淡一笑，对施予若有若无的打量视若无睹。走远后，她瞧着季清和素雅的白色长裙，眉目温柔:“你们课题组的女生都这么好看吗？”
南门这边人少，季清和牵住她的衣角，低声纠正:“施予是生科院的研究生。”
萧岁顺着话题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季清和答:“我给她补过课，她是我们老师的侄女，经常会来实验室。”
萧岁点到即止，不再过问，转而抓住她的手，轻轻牵着，慢慢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因为太累，夜里她们什么也没做，在她洗澡的时候萧岁已经睡着了。她关了灯，躺在床的左边，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覆盖在萧岁的手背上，相对而眠。
第二天萧岁休息，不过还是得早起去医院查房。回来的路上她绕远路去一家老字号米粉店打包了两份牛肉粉，回家后特意将汤粉倒腾进碗里，摆盘装好。
季清和恰好睡醒，穿着浅蓝色的睡衣坐在床上，与她对视时仍有些迷糊。
她会心一笑，温柔道:“起来吃早餐吧。”
季清和呆呆应声，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便低头下床整理床铺，将两个枕头和被子复原成睡前的模样。
萧岁随她一道进卫生间，本来只是打算拆新买的牙膏给她用，但她难得露出的羞怯眼神勾起了她的逗弄之心。
她立在一旁，提前备好一张洗脸巾，在季清和洗完脸时递上。季清和接过，看着别处低声道谢。
她肆意地盯着季清和看，没有妆容的加持，季清和的脸更显素净，较深的瞳色宛如黑洞，光进入其中无法逃逸，她亦然。
她情不自禁向前倾靠，季清和定在原地，眼帘缓缓落低，唇瓣微张，不紧不慢地回应了她。
镜子里的两人越靠越近，到后面，季清和陷进了温暖的怀抱里，双臂环住高出她一个头的萧岁。
在没有外人的密闭空间，季清和一改疏远的态度，眼尾含春，好几次勾住她不放，紧紧相缠，最后弄得洗手台一片狼藉。
等她们处理干净出去时，面汤已经变凉，好在今天气温凉爽宜人，面条没有变味，凑合一下也能吃。
她们吃饭都不爱说话，所以吃完萧岁才问:“下午有空吗？”
季清和点头:“去哪？”
“野生动物园，这周门票第二张半价。”萧岁起身收拾碗筷，放到水槽处顺手洗好。
季清和穿的白裙，她换衣服时选了一件无袖的黑色长裙，过肩长发低挽，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
周末动物园车位紧张，她把车停在动物园附近，然后与季清和下车走路过去。这天天气出奇柔和，阳光耀眼而不炽热，时有清风拂面，十分适合外出游玩。
动物园门口排着长龙，庆祝动物园成立六十周年的红色横幅挂在入口上方，身穿动物园吉祥物服装的工作人员在门边挨个与小朋友合影。
萧岁提前买好了票，到的时候跟在队伍后面等着入园。季清和站在她后边，隔了一个人的空位，乍一看像两个陌生人。
往常有赵星繁等熟人在场季清和会装不熟，现如今周围全是生人了，季清和依旧和她保持距离，与今早主动热情的情人判若两人。
她想了下，向后伸手，季清和抬高视线看了她一眼然后牵住了。
园区进门右边是文创中心，主要售卖区内各种动物的卡通形象，价格虚高但极受小孩子欢迎。萧岁过去买水，季清和陪她排队付款时频频看向陈列着各种玩偶的货架，那里聚集了一群孩童和家长。
季清和的目光太过复杂，看似渴望又像怅然，让她无法忽视。她脱离队伍，牵着季清和过去，面对满墙玩偶道:“难得来一次，买些纪念品吧。”
她松开手让季清和选，自己也看。
她们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大象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还想要大象，再买一个叭。”
小女孩的妈妈温柔道:“可以买大象，但是家里已经有一只小象咯，我们再买只老虎回去换着玩好不好？”
小女孩犹豫片刻，觉得妈妈的话有道理，踮起脚尖把怀里的大象放回去，然后接过老虎玩偶跟着家长去了别的地方。
季清和拿起小女孩留下的大象，问萧岁:“这个怎么样？”
萧岁看着她说:“很可爱。”
她抱住大象，看样子已经做了决定。萧岁和她一样挑了只大象，米白色的，季清和选的是银灰色，两只挨在一起格外登对。
萧岁说送她一只，帮她付钱，她同意了但也要送她，于是两人交换，分别给对方的玩偶买单。
动物园分为三大区域，一是游客自行浏览区，二是野生动物保护区，三是海洋动物表演、科普教育基地。
去野生动物保护区可坐缆车也可坐观光车，萧岁询问季清和的意见，季清和选了地面跑的观光车。
她们单独坐在车末尾，背对前面的游客。观光车的车速平缓，经过动物聚集处时会停下来让游客拍照观赏。
同车的大多是年轻的情侣，说话音量轻。
午后的风徐徐穿过树叶缝隙，发出沙沙的声响。鲜艳的火烈鸟成群活动，羊驼散落各处嚼叶子，动物秩序井然，游客与它们互不打扰。
从观光车上下来，她们转去鹦鹉园区，花三十可以进馆近距离喂食各种毛□□亮的鹦鹉。但因为馆里太多人，鸟到处飞，她们皆不喜欢混乱的场合，所以驻足少许便往下一个园区继续走了。
萧岁在长颈鹿园区买了一把草料递给季清和，礼貌地问:“我能帮你拍张照吗？”
季清和客气道:“谢谢。”
园区人不多不少，每头长颈鹿面前都排了两三个游客等着投喂。萧岁站在季清和侧边，季清和抓着树叶仰头望着高昂的长颈鹿，侧脸迎着光，散发出神性的光辉。
她不动声色调出相机模式拍照，随手一拍，成片就很好看。
轮到季清和喂鹿时，季清和举着树叶，看向了她，眼神清澈明亮，脸颊透出一丝绯色，惹人怜爱得很。
她一不小心看入了神，拇指一滑，错开成录像模式，记录下了长颈鹿狡猾地叼走全部草料，季清和回头一看手里空空如也，略微无措的片段。
她不禁失笑，关掉相机界面，去售卖草料的地方又买了一份。季清和站在她身旁，小声地说:“我也想给你拍照。”
于是这回换她喂鹿，季清和拍照。
手机里的萧岁自在大方，笑起来时卧蚕浮现，明艳动人。她后退了两步，拍下长颈鹿与萧岁同框的瞬间，连拍数十张。
等萧岁喂完草料过来，她举着手机展示成片，萧岁低头一笑:“好看。”
“我可以拿来做我们聊天的背景吗？”
“当然可以。”
萧岁在旁看着她当场操作，将她们的聊天背景从一张星空图换成自己和鹿的合照。相比手机屏幕壁纸，聊天背景更加隐蔽安全，最大程度降低了被其他人知晓的风险，同时也为这段关系增添了一分亲密。
可她想要的远远不止如此，她希望她可以在朋友面前光明正大地与季清和站在一起，大大方方地接受朋友们的祝福，在人群中无畏地牵手、对视，而不是搞地下情。
然而少数派性取向加上季清和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她不得不耐心行事，无论怎样，她得先确定季清和的心意再说其他。
动物园里的游客越来越多，每个园区遍布密密麻麻的人头，为了避开人群，她们沿着休闲步道散步。
步道下边是一片围起来的湖泊，白色天鹅两两成对在其间戏水玩闹。
萧岁想到曾经看过的一篇科普文章，随口提到:“有句俗语叫‘只羡鸳鸯不羡仙’，但天鹅比鸳鸯更忠于配偶，鸳鸯反而没那么忠贞不二。”
“所以应该羡慕天鹅？”
“天鹅是一夫一妻制，如果没有意外，确定了伴侣的天鹅大多数会相伴终生，直至死亡。”萧岁若有所思地看向下边的一对天鹅，“你不觉得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吗？一辈子只有一次选择终生伴侣的机会。”
季清和一时沉默不语，萧岁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时，听见对方缓缓道:“要是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一辈子都会很开心。”
“你会一辈子都喜欢同一个人吗？”
“我会喜欢，”季清和微微抬头瞥了眼身旁的人，“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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