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的心意去做吧,贺兰闲可以教会你许多东西。”
“姐姐不怕我渐渐变成了他的人?”
“双生蛊是融入血液解不开的,你我这辈子都要绑在同一条船上了。”姬昭伸手提起床头的琉璃灯,递到王希微面前,“出去以后把它藏在药匣里,路上避着人,悄悄放回琉璃塔顶。”
他小心翼翼接过琉璃灯:“放心吧,今日封妃大典,没人会注意到我。”
“去吧。”
送走王希微,姬昭的头晕没有一丝好转,她扶着额头倒在床上,很快就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床边说话,也许是玄铭,又好像是个女子,有人常在她额头试探体温。
再后来还会有人将她扶起来喂食一些流食与汤药,可她太困了,勉强喝下就又沉沉睡过去。
好像这一觉要永远睡下去。
……
已经是第五日了。
这一日玄铭下朝后便习惯往紫宸宫走,却被洛贵妃拦了个正着。
封妃那日他借口自己因为诅咒不敢靠近女色,熬过一夜之后便是两点一线,只在大殿与紫宸宫之间往返。
洛贵妃与守礼克己的皇后不同,总是变着法子想与皇帝亲近,之前在殿前堵过他几次,都被他绕道避开,今日她却是学聪明了,摸清了所有从大殿往紫宸宫的路线,早早就拦在了皇帝的必经之路上。
玄铭远远看见她杵在路上,转头便要往回走,却被她一口叫住:
“陛下万安!”
在场所有侍从都听见了,玄铭也不好装聋,只好尴尬地转过身来,眼看着她笑靨如花地走过来。
“陛下近日政务繁忙,可是将臣妾给忘了?”洛千华说话的语调婉转悠扬,配上她绝美的容颜与流转的眼波,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只有玄铭暗暗叹了口气,自小到大见多了后宫争斗,朝政漩涡里的美人在他眼前各个如骷髅野兽,半点也看不到美的影子。
看着她上前挽住自己的手臂,只觉得毛骨悚然,巴不得将自己这条胳膊砍下来。
“怎么会呢?爱妃美艳动人,朕过目不忘。”他边说边用另一只手不被察觉地掰开她的手指,逼她放开了手,“只是朕此刻有些头痛,回寝宫休息片刻便到凌华殿寻你可好?”
洛千华始终看不出他这头痛的真假,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提及皇帝的秘密,便道:“陛下直接到凌华殿歇息,臣妾照顾陛下,也省得来回跑。”
“贵妃有心了,但朕向来认床。”
“那臣妾就陪陛下去紫宸宫吧,明妃也病了多日,妾也想去看看她。”
玄铭百般推辞,怎奈她坚持说是去探望明妃,实在找不出再赶她走的理由。
皇帝在大婚前便一直住在紫宸宫,如今也一直没变过,明妃一入宫就住进了紫宸殿,便是再怎么低调不声张也还是招惹了许多人的嫉妒。
洛千华柔声说道:“明妃真是好福气,能与陛下日夜相伴。”
一旁的池柳见状,忙解围道:“明妃虽然人在紫宸宫,但紫宸宫屋宇众多,没有召见她也不能随意见驾,与众位娘娘并无不同。”
洛千华笑了笑没有辩驳,随着玄铭一同往紫宸宫走去。
那日姬昭昏睡在主殿,玄铭便着人将她要用的一应物事都搬了过去,自己则是住到了侧殿,如今这洛千华若是看到嫔妃住主殿将皇帝撵到侧殿,指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停住脚步一拍脑袋:“朕险些忘了,杨将军下朝后要与朕在御书房议事,贵妃还是先回吧。”
不等对方回话,他拔腿就往回走,走出几步后低声嘱咐池柳:“送贵妃回宫,不许她去紫宸宫。”
池柳闻声去了,半晌才听到身后传来洛贵妃的声音:“恭送皇上,妾等皇上忙完。”
……
玄铭在御书房直等到池柳回来,确认贵妃已经回了凌华殿,这才安下心来重新前往紫宸宫。
只是才到宫门口,却发现皇后仪仗正停在紫宸宫外。
千防万防,终究是防漏了。
他命外间侍从不要通报,自己走进宫去,见主殿外的院子里站满了宫人,殿门紧闭,此刻殿内只有皇后与明妃二人。
玄铭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侍从们纷纷躬身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他缓缓靠近门窗,听到里面隐约有对话的声音传出来,一时间又喜又忧。
喜的是姬昭终于醒过来了,忧的是皇后此刻在殿内,面对逾制的嫔妃恐怕不会和颜悦色。
他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便是被御史参上一本,也不能在此刻让姬昭被宫规惩戒。
只是站在门口的位置,听得到在对话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他想靠得近一些细细去听,却碍于站了满院子的侍从,皇帝听墙角传出去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他纠结半晌,面子什么的属实也不重要,于是踱步到窗边,这样一来里面的对话变得清晰了许多。
说话的是皇后:“这几日就总是惦记着妹妹的病情,我看妹妹脸色不好,可有宣太医瞧过?”
“太医前脚刚走娘娘就来了,何必再问这些虚话?娘娘前些日子才大病初愈,还是少操些心吧,仔细劳神伤身。”
玄铭听到姬昭说话呛人的精气神倒是好得很,不由嘴角上扬起来。
尴尬的停顿后,皇后又道:“妹妹误会了,今日看到妹妹精神好转,本宫心中欢喜不已。”
“你倒是好脾气。只是小心委屈受多了肝气郁结。”
“多谢妹妹关心。本宫不比妹妹圣眷正隆,只能好生保养自身……”
院中传来几声鸟叫,一时间没有听清楚里面的对话,再回过神时,便听里面皇后的声音说道:
“这紫宸宫是陛下常居之地,妹妹还住得惯吗?”
这样聊下去恐怕是要说到嫔妃居主殿的事情,玄铭心中一紧,转身走到殿前推门而入。
屏风后姬昭素衣披发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皇后立于床边,两人见玄铭突然走进来皆是一惊。
“听说明妃醒了?朕来瞧瞧。”
“陛下万安,臣妾想着明妃才一入宫便病倒了,定然心下不舒畅,就来紫宸宫瞧瞧,督查一下宫人是否尽职,也看看妹妹有没有什么短缺的物事。”
见玄铭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皇后又道:
“主殿阳气足,正适合妹妹养病,陛下既然来了,臣妾就不打扰二位,先行告退了。”
玄铭目送皇后离开后,立刻将池柳叫了进来,冷冷交代道:“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准许,外人不许踏足紫宸宫。”
池柳领命退下,他立刻坐到床边问姬昭:“她可有为难你?”
姬昭笑道:“我是那种会乖乖被她为难的人吗?”
他见她对着自己笑起来,心中才终于安定下来:“方才看到皇后仪仗在外面,心慌得不行。”
“既然知道慌,干嘛把我安置在主殿里?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你那日病得突然,再去挪动恐怕于病情无益。”
“只是琉璃灯反噬罢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把我的东西都搬到侧殿吧。”
他笑着拉住她的手臂晃了晃:“主殿很好,你就住在主殿吧。况且皇后都没有说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你了。”
她叹了口气:“皇后……此番应该是特意来试探我这圣眷虚实的。”
“毕竟她已经与贵妃交过手了,你却自加封后就一直没有露过面。”
“她在封妃大典上的训示颇为强势,这次却没有抓住居所违制的事情不放,想来是有心释放善意。”
“只是她注定是贺兰一党。”
姬昭低头思索片刻,问他:“我记得你说过……这贺兰敏芝并不是贺兰闲的亲女儿?”
“她是贺兰闲弟弟的女儿。”
“若能不费一兵一卒从内部瓦解敌人,便是上上之策。”
玄铭听懂了她话里的意图,思索道:“我与她只有数面之缘,若能多了解她一些,便知此计是不是可行了。”
她笑道:“那便请皇上牺牲一下美色,与皇后娘娘琴瑟和鸣吧。”
“你莫要拿我开玩笑。”玄铭佯装生气,却也只一瞬间便破了功,两人双双笑了起来。
正玩笑间,外面传来敲门声,池柳来报:
“陛下,太医院的刘院判进宫了,此时正在御书房,说有急事面圣。”
玄铭起身回应:“朕马上就到。”话罢转头又道:“阿昭,不要搬出主殿好吗?”
她笑道:“快去忙吧,我现在累得很,要再睡一觉。”
他这才放心下来,转身离开了。
*
御书房内,刘院判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在房中来回踱步,直到玄铭走进来他才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慌慌上前道:
“陛下,臣陆续收到皇城周边医馆递来的消息……皇城可能要有时疫了。”
“范围呢?”玄铭脚下不停,直接走到书桌后坐下,目光灼灼盯住刘院判,等待他的汇报。
刘院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城内现下还没有发现疫病,臣已经着人去调查布防了。今日收到了外面三座城池的消息,已是对皇城呈包围之势,恐怕城内有人发病只是时间问题。再远一些城镇的情况……还要过些时日才能知晓了。”
玄铭神色一凛:“传户部、工部与礼部尚书立刻来见我。”
“是。”身旁池柳正要转身通传。
“等等。”他坐在书桌后,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以手扶着太阳穴道:
“先请丞相过来商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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