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逃课出来陪她去产检,会让她陪她去电玩城夹娃娃,3月7号的生日是周五在学校,她打电话给景和,让她给她买个蛋糕送去门卫室,她下自习和同学吃,甚至有一回和她说,她常买烟的那家小卖部断货了,其他地方没时间去看,让景和帮她去买一点。
景和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在一个很偏的小巷里的小卖部里找到,买了两条,又买了一包散的和一把打火机,点燃一根烟轻轻尝了一口,甜得发腻的荔枝味充斥着口腔,还往喉咙里飘,呛得她直咳嗽。
小卖部老板抻着脖子看着她说:“哎呀,你这都怀孕了就别抽了嘛!为了孩子忍忍吧!这么大月份要是畸变了打掉多可惜啊!”
景和说好,但她还是在孕期内断断续续地像这样偷偷抽了几回,每回都只是浅浅的一口,在嘴巴里含上几秒后就吐掉,然后在杨思黎断奶后,彻底学会了。
谁家当妈的为了和女儿拉近关系学抽烟,也就景和了。
但其实,只是看起来亲近,她的态度,更多是‘客气’。
这些见效甚微的互动,一直到她出高考成绩那天,杨清逸在家里大骂她放着好好的清华北大不读搞控分,故意差那么几分挑衅他,让他知道她报复他的计划还是没停,那他就给她点颜色瞧瞧!景和被吓得宫缩,险些流产住了院,请护士借她手机,躲去其他楼层病房的厕所里打电话给她报信时停止。
——她在电话那头平淡的回应:“你别管我了。死不了。”
短短几个字,却从里到尾地震慑住了景和。
那是一种从容、自信、无畏的语气,仿佛她掌控住了一切。
也确实如此。
这些年来即便困难重重,她总是在不停胜利,不停地在摘取她想要的硕果。
如今,只剩几步之遥了。
可他们父女俩的关系,真的只是像杨清逸说的那样,只是‘交流切磋’,不会真下死手吗?
*
杨思珈眉头深深蹙起:“死的谁?”
“昨晚负责打扫红枫酒店的三个保洁之一。”
“怎么发现的?”
“查了前台电话记录,发现我上楼后,我住的那间房叫了客房服务,就找那3个保洁问话,其中一个电话一直打不通,就找到她住处去,到的时候人已经吊死在窗户上了。”
“第二现场?”
“对。”杨思捷说:“凶手是在卫生间洗头的时候行凶的。把头按进洗手池里淹死,再转移到房间吊起来。脸都紫了,老子一进去就睁着双眼睛吊在那,差点没给我吓死。”
“啧。”杨思珈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杨思卷——江岸大厦——包场——坠楼——关监控——客房服务——封口。”
“包场——关监控——客房服务。”
杨思珈脚步猛然一顿:“既然说是为了方便玩乐关监控,那昨晚在酒店负责后勤接送的,是酒店的人吗?”
“不是。”杨思捷忙摇头:“是廖禄的人。”
“那是怎么给你们开的房间?”杨思珈笑了起来:“是不是提前用员工的身份证开好房间,一去就让你们自己挑房间型号?”
“对。”
“那应该有人拿着总卡吧?”
杨思捷开始跟上杨思珈的思路:“对!”
“是谁?是不是周希弘?”
“说是公关部的,但听你这么一分析,他一定动了手脚!”杨思捷骂道:“他大爷的,他算哪根葱,敢帮着杨思卷算计老子?看老子不现在就带人去逮他。”
“不是帮着杨思卷啊哥,你还没反应过来?保洁是杨思卷杀的啊。”杨思珈拿起椅子上的包,快步朝外走去:“昨晚不都说了嘛,要么情杀要么自杀要么内斗牺牲品,内斗牺牲品的凶手指向杨思卷,她当然要把嫌疑转移到,又是选作案场地,又是帮忙她把人从酒店转移走的,杨清逸的总管太监,福康宁总裁助理,我的干哥哥周希弘身上啊。他动手,就可以是情杀,或者自杀。”
“杨思卷让周希弘用总卡帮她开了你们的房间,又叫了客房服务把保洁招来增加当事人。周希弘当然不可能让保洁过去,在前台拦了人,自己推了保洁车进了房间,帮杨思卷把受害人放进垃圾桶里,并帮杨思卷把受害人推进电梯,转移到20层以下或者顶楼,等杨思卷来抛尸。”
“但杨思卷一定没去。”
“最后一定是周希弘抛的尸,因为过程中受害人很可能有苏醒的迹象,还有就是,周希弘笃定杨清逸会保他,所以人是不是他扔下楼的根本不重要,反正到头来都要按到杨思卷头上。杨思卷很清楚这一点,于是事发后,便帮周希弘把会供出时间线的保洁杀害,好让这场坠楼案,走的是他的情杀,或者逼得受害人跳楼自杀的作案线。”
“怎么了,要去哪啊?”还在捣鼓咖啡机的段成天余光瞥见杨思珈在朝她招手,连忙快步走过来。
“抓人去。”杨思珈压着声对着电话里道:“先别声张啊,继续盯着检查组按流程查办。”
“知道了。”杨思捷无奈笑笑:“注意安全。”
*
刚下电梯,景和脚步便一顿——齐涵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你……”
“阿姨。”齐涵快步朝景和走来:“我和杨思珈和好了。”
“哦。”景和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阿姨。”齐涵直言不讳:“因为我的人查到恒印划归杨思珈的通华那套房产,牵扯到的贷款委托代理公证书是您签的字,就来找您签一下提前还款协议,签完字我这边就能打款扣账了。还有那套房产的赠与协议,也麻烦您找出来交给我。”
“赠与协议?”景和眉头轻蹙:“没签过。”
齐涵神色一滞。
没签过?
也就是说,杨思珈只是用一套在她名下的房产,去贷了点款而已。
最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齐涵唇角深深弯起。
血包是么。
甚至都不需要齐涵亲自动手,让他知道说出‘在我身下叫’要承受怎样的教训。
他马上就要死了。
为铺就杨思珈的前程。
这是他的荣幸。
*
周希弘和杨思捷一样,只比杨思珈大一岁。
他是在读初二过年的时候跟着他爸去杨家拜年,认杨清逸当了干爹。
那天周希弘还很纳闷,明明满堂欢笑,为什么他爸时不时便走神,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结果没过几天,周希弘便知道了原由——他爸因职务侵占被调查了,最终被判15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但从他爸入狱起,杨清逸便拿了张卡给他,每月3万,一直到他大学毕业,这笔钱翻了一番,成了他年薪的一小部分。
其实上了高中后周希弘便发现这笔钱是他爸的卖命钱,但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愤怒和悲伤,
毕竟3万块的生活费,一度维持着他在同学和朋友们面前低调阔少的完美人设,他之后的学生时代都因为这笔钱备受追捧和巴结,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周希弘还怕他爸坐牢的消息走漏,遭受大家的排挤和歧视,从没去探过监。
且周希弘父母早早离婚,他自小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两个老人极尽宠溺他,对他自己独吞这笔钱不上交家里贴补家用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还接着给他原有的零花钱。他的日子过得要多滋润又多滋润。
即便连个像样的大学都没考上,吃喝玩乐混到手一个专科文凭,临近毕业在微信上和杨清逸倒了倒专升本压力大,想早点去社会上打拼的苦水,杨清逸便大手一挥,让周希弘进了他的大本营,做总裁助理替他发号施令。
接到宁康福HR发来的实习证的时候,周希弘都还是懵的——他原以为,这个位置百分百是杨思珈的。
他得意又感恩,这些年来拼了命地工作出差提高业务能力,报各式各样的培训班查补文化上的不足,服从杨清逸的安排,和一个平庸女人结婚生子,借着遇霖这个平台拓展副业,身价蹭蹭蹭涨个不停,短短6年,从一个肚子里没二两货的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了有头有脸的职场精英。
他原以为,他会越来越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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