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炼狱杏寿郎依旧用他洪亮的嗓音打招呼,一如既往。
“富冈先生。”蝴蝶忍与甘露寺蜜璃也几乎同时,用各自柔和的声音轻声问候。
富冈义勇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那缺乏焦点的目光在人群中随意扫过,最终,在崇宫澪身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短暂得如同蜻蜓点水,若非极度留意,根本无法捕捉。
崇宫澪感受到那瞬间的注视,想了想,依照礼节,向他所在的方向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平和:“富冈先生。”
富冈义勇的回应简短到了极致,几乎只是一个从鼻腔里发出的、轻微到近乎气音的:“嗯。”
随即,他便像是完成了一项不得不履行的、无聊的必要程序般,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汇,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只言片语的寒暄,仿佛她与庭院中的一棵树、一块石并无区别。他独自走到廊下最边缘的角落,抱臂倚柱,沉默地望向远方被雾气笼罩的山林,将自己与周遭的热闹彻底隔绝开来。
“哎呀呀——果然又被冷场了呢。”甘露寺蜜璃小声地嘀咕着,带着些许惋惜和早已习惯的无奈。
宇髄天元抱着臂,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华丽的调侃:“富冈这家伙,难道天生就缺少‘华丽交际’这根神经吗?真是浪费了这副好皮囊。”
炼狱杏寿郎倒是毫不介意,哈哈一笑,声若洪钟:“无需在意!富冈本就是如此性格!我等理解便好!”
崇宫澪看着富冈义勇那在角落中显得格外孤绝的背影,并未感到被冒犯或尴尬,只是了然般地浅浅一笑,用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轻语:“嗯,这确实……很符合富冈先生的风格。”她的眼神中,没有不解,只有一种仿佛看穿了什么的平静。
就在庭院中的喧闹与角落的静默形成一种奇异而微妙的平衡之际,产屋敷耀哉那温和而具有强大安抚力量的声音,再次如同山间潺潺的溪流般响起,瞬间抚平了所有躁动的涟漪:
“诸位。”
仅仅两个字,便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重新聚焦于主位之上。柱们收敛了各自的神情,如同最忠诚的武士,恭敬地垂首聆听。
产屋敷耀哉的脸上依旧带着那能包容一切的微笑,他“望”向崇宫澪,也仿佛“望”向了在场的每一位队员,声音清晰而沉稳,如同在陈述一个永恒的道理:
“正如我方才所言,澪的加入,是为鬼杀队注入一种全新的‘力量’。这力量不在于斩击的凌厉与狂暴,而在于生机的延续与伤痛的抚平。她手中的药与针,或许无法直接斩下恶鬼的头颅,但却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挽留住我们浴血奋战的同伴即将消逝的生命;能化解恶鬼身上那诡异莫测的剧毒;能在看似绝望的绝境之中,为我们开辟出一条通往生路的狭窄缝隙。”他微微停顿,仿佛要让这每一句话的重量,都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
“鬼杀队以斩鬼为使命,但我们挥剑的最终目的,从来都是为了守护。守护那些无辜的、手无寸铁的民众,也守护我们身边彼此托付性命的同伴,守护‘人’的尊严与未来。澪所代表的‘治愈’与‘守护’,正是我们挥剑初衷最直接、最纯粹的体现。我希望,诸位不仅能接纳她的存在,更能从内心深处,理解她选择这条道路的意义,并尊重这份与众不同的力量。”
他的话语如同温柔的春风,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拂过在场每一位柱的心田。他的面容微微转向他们,带着期许与沉重的托付:
“天元,你的‘华丽’之战法之中,当时刻怀有对同伴生命的珍视;杏寿郎,你的‘热血’与豪迈之下,需永远存有对伤者痛苦的怜悯与共情;忍,你的‘钻研’与精益求精之上,可融入更多传承之心与开放交流的胸怀;蜜璃,你的‘纯粹’与善良之内,本就蕴含着最为强大的守护之心与坚韧……”
他的话语,如同精准的刻刀,点明了每个人灵魂的特质与需要成长的方向。最后,他的面容似乎极其不易察觉地、微微转向了那个安静的角落,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直抵人心的穿透力:
“而义勇,你的‘沉默’与独行,或许……比任何华丽的言语,都更能映照出某些真实的重量,与承诺的代价。”
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角落里的富冈义勇挺拔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微顿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回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声地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松开,快得如同幻觉。
产屋敷耀哉将目光重新放回崇宫澪身上,语气变得格外庄重,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加冕:
“澪,我今日给予你的这份信任与权限,是基于对你品格与能力的认可,也源于我对鬼杀队‘未来’的一种期许。前路艰险,黑暗愈发浓重,我们需要集结每一种可能的力量,需要以不同的方式去劈开前路的迷障与荆棘。你的道路与众不同,或许在未来,会伴随质疑与不解的目光,但请牢记今日,牢记你此刻跪在这里的初心,也请相信你的同伴们,终将理解你的选择,并愿意用他们的剑,一同守护你所选择的这条道路。”
他缓缓抬起那苍白而修长的手,做了一个轻柔下压的动作,如同为这场简短却意义深远的仪式,落下了最终的帷幕。
“仪式至此结束。澪,你可以告退了。”
崇宫澪深深俯身,额头几乎触及冰冷的地板。内心深处,并非毫无波澜。主公大人的话语,不仅是对她职责的明确授权,更是为她未来那注定与众不同的道路,铺下了一层坚实的基石,并亲自在这鬼杀队的核心成员面前,为她这柄“治愈之刃”,赋予了与日轮刀同等的价值与尊严。
议事结束后,柱们相继离去,每个人的心中都带着不同的思绪。
炼狱杏寿郎大步流星,心中已开始盘算着,如何根据崇宫澪的身体特点,为她量身定制一份既能增强体能、又不会过度消耗的基础训练计划。
宇髄天元摩挲着下巴,想着下次见面,或许可以用“华丽”作为借口,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那华阳针法的运作原理,看看是否能将其中的“精准”与“迅疾”,融入他自己的忍术体系之中。
蝴蝶忍则莲步轻移,直接转向蝶屋的方向,计划着下午就以探讨新药方为由,与崇宫澪更深入地进行一次关于针法与药理结合的“学术交流”。
甘露寺蜜璃满心欢喜地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给澪酱带些自己特制的、能快速补充体力的美味樱饼和豆皮寿司,要把她养得健健康康的。
而富冈义勇,依旧是最后一个沉默离场的身影。他走在空寂的廊下,清晨微冷的风拂动着他那红绿各半的羽织下摆,如同他此刻难以平静的内心。主公的话语在他耳边低沉地回响——“独特的力量”、“怀抱着信念与探究”、“不一样的改变”。
他回想起那个在狭雾山血腥雪地中,眼神清澈却异常坚定的身影;回想起她在紫藤花下,谈及父亲时那通透又带着狡黠的笑容。
原来,她并非只有表面的温和与看似柔弱的固执。那看似普通的药箱之中,那些纤细的银针之下,隐藏着的,是足以在瞬息之间决定生死的、一种截然不同的、内敛而凌厉的锋芒。
他依旧没有回头,冷硬的侧脸没有任何表示。但那双沉寂如古井的眼眸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如同万古不变的古潭之底,被投入了一颗微小却确实存在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无人得见的细微涟漪。
对于那位名为崇宫澪的少女,他似乎……不能再仅仅以“崇宫家的大小姐”或“需要保护的医师”来看待了。他需要,也必须,重新进行一番评估。
而此刻,正在蝶屋中,于弥漫的药香里,细心分拣着药材的崇宫澪,对于这场因她而起的、在柱们心中掀起的波澜,一无所知。
她只是隐约感觉到,自今日起,那几位柱级大人在看向她时,目光似乎与之前又有了些许不同。少了几分单纯的好奇或礼貌的审视,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初步认可与某种沉重期许的复杂意味。
命运的齿轮,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清晨庭训之后,似乎又悄然地、无可阻挡地向前推进了一格。
她的鬼杀队生涯,就在这混合着炼狱般的热情、宇髄式的好奇、蝴蝶般的探究、富冈那冰冷的静默注视,以及产屋敷主公那深如瀚海的期许之中,正式拉开了它的帷幕。
而她深知,从这一刻起,行走于这条遍布荆棘与黑暗的道路上时,她将不再仅仅是那个背负着古老秘密、行走于人世的鬼祖“莹泠”。
她更是鬼杀队的“崇宫澪”,是同伴们身后,那道于绝望之境,悄然亮起、守护生机的不灭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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