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玄学

夏好逑有了离开东宫的心思,不想朱标已经把她当做自己女儿一样看待。她心里是很感激的,但一想到朱标和朱允炆的将来,就觉得理智应该要占上风,但感情上又不希望朱标的历史结局应验。

夏好逑很少去朱标的寝殿,一来认为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二来怕自己和朱标走得太近引得旁人嫉妒,小郡主因为嫉妒她都能放火烧屋,谁知道还会不会遇到更离谱的事情。

朱标日间在东宫的正殿处理事务,只有晚上才回到后廷,夏好逑见他的机会甚至比见朱允炆都少得多。但她每每请安见到朱标腰间别着的自己送的锦袋,就觉得应该回报他。毕竟自己和遥儿差别如此之大,朱标大可对她不管不顾,甚至逐出东宫。站在夏好逑的立场,朱标已对她足够好了。

难得问询了朱标的侍从,得知他还未睡下,夏好逑便决定进去探望。

她很意外地看到朱允炆和宜伦郡主也在朱标的寝宫,看上去两人正要离开。夏好逑侧身给他们让路,没想到朱允炆一屁股又坐下了。

“难得在这里见到遥儿妹妹,我再陪陪她,你先回去吧。”朱允炆对宜伦郡主说。

宜伦郡主知道人太多会影响朱标,便乖巧地点点头,朝夏好逑露出一个微笑便离去。

朱标欣慰地说:“遥儿特意来看我,我很高兴。”

“我不会待太久。”夏好逑说。“父亲和大哥是在谈论要事?”

朱允炆摆摆手:“我们闲聊而已。”

夏好逑不知道历史上的朱标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而去世,这次来就是想好好了解一下,便问道:殿下得病多久了啊?都有什么症状?”

“你还略懂医术?”朱允炆眼睛一亮,以前夏好逑请安可从没问过朱标的病情。

夏好逑摇摇头:“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她确实不懂医术,但是自己的上帝视角会不会能帮到些什么呢?

“起先我只以为自己是感染了风寒,但后来发现时常发热,浑身无力,盗汗严重,夜不能寐。”朱标说。

夏好逑虽然不学医,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如果没有哪个器官特别难受,但人却发烧不断,那大概率是哪里被感染了,而感染源要么病毒要么细菌之类的。

朱标身边的人都好端端的,可以排除是有传染性的病毒。而东宫的各种吃食和物件也肯定被小心管理,不至于沾染上什么细菌或病原体。所以,朱标应该是在东宫以外的地方中的招,联想到他是从关中回来后生病的,那么……

“殿下会不会是在巡视洛阳和西安时接触了什么东西,又因为疲劳,抵抗力下降,被细菌乘虚而入,所以一回来就身体不好了?”夏好逑说出心中的判断。

屋里鸦雀无声,夏好逑这才反映过来,他们应该是听不懂什么“抵抗力”、“细菌”这些词语。“呃,我的意思是殿下为迁都一事太过劳累,病邪侵体了。”

屋里仍旧一片沉寂。

“你们都下去。”朱标支开了旁边的侍从。“你怎么知道我去洛阳和西安,是为迁都之事?”

夏好逑心里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她所知道的历史,不一定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朱标接着说:“允炆说大火过后你变化很大,我还以为只是性情,没想到你的见识也大不一样了。难道真如允炆所说,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遇事不决,求助玄学。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以前的记忆都没了,脑子里突然懂了很多新事情,八成是有了什么通灵了。”说到底,穿越这事本来就是个玄学,也许朱允炆说得不错,反正朱标也有些相信,自己就用通灵搪掉塞算了。

朱标可以确定现在的遥儿已经不是那个大字不识、谨小慎微的姑娘了,面前这个女孩脑子灵活,并且有着过人的见识和勇气。“你果真并非常人,我奉旨巡视西安,只有朝堂上的人知道是为迁都一事,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你该不会是哪里来的细作吧?”

朱标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荒唐了,顾遥儿是以他女儿的名义由他接入东宫的,怎么以一转眼变成细作了。

“殿下,我以性命担保,我绝对不是细作,我大概是通了哪个要考功名的读书人的脑子,突然知晓了这些事情。今后这方面的事情,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接着说:“南京虽是几朝古都,但多是偏安一隅的朝代,只有洛阳、西安是中原王朝的都城。而且南京虽虎踞龙盘但易守难攻,不适合控制全国。圣上必然是有迁都的想法,才需要考察洛阳、西安,并且殿下只去了这两个旧时的都城,可见定是为了迁都之事。”

朱标欣赏地看着她,好像忘了原来遥儿的样子:“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洞察,那你觉得,洛阳、西安,哪个作为都城更佳呢?”他想看看她还能有什么见识。

“洛阳西安地势虽好,也作过王朝都城,但如今南方江浙富饶,朝中群臣又很多是江淮子弟,迁都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定会引发许多人反对。而且如今外患已不在西北,没有必要定都关中,因此西安非优选之地。中原漕运年久失修,不利于都城供给,即便迁都也应该要找漕运发达之地,因而洛阳也不适宜。”

“没想到你一个小女子,居然有这等见识,你实在是个奇人。”朱标眼睛放光,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而面对朱标和朱允炆刮目相看的眼神,夏好逑只有尴尬,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神奇的地方,她不过是比其他人更了解历史,利用了穿越时空造成的信息差。

朱允炆如今可以确定遥儿不是原来的柔弱的遥儿了,之前他是把遥儿当成自己的妹妹,尽量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关心她呵护她。但现在面前的这个遥儿独立又勇敢,还有不同于平常女子的见识,似乎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

他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对她的好奇却越发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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