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日

送走秦王朱樉,夏好逑还在琢磨朱标生病一事。

朱标和朱允炆虽然对秦王府有所怀疑,却双双保证秦王对朱标绝无异心。夏好逑通过对朱樉的当面观察,也觉得他虽然不是至善之人,但为人大大咧咧,不像是阴险狡诈之流,暗算朱标这种事情实在不像他所为。

史书对朱标的病因没有定论,夏好逑觉得自己好像破案的侦探,倒不是说要给历史留下什么明确的说法,而是自己身在东宫,有些事情不得不考虑提防,何况自己已经是朱标名正言顺的义女,也该尽一些孝心。不过医学终归是科学,只靠臆想是没有用的,夏好逑又不在西安,得不到什么证据,此事只好暂且作罢。

此时已入冬,夏好逑的心情却越发低沉,不为别的,她的生日快到了。这是她夏好逑自己的生日,出生以来头一次,她要一个人默默地过生日。顶着遥儿的身份,不能在自己最重要的日子做回自己,她自然是难受的。

生日当天,东宫上下一切如常。夏好逑独自待在屋子里,面无表情地听着凛冽的寒风时不时发出呼呼的哨声,屋外经过的侍从们轻盈的脚步声以及悉悉索索的讲话声,让东宫显得忙绿热闹,但这些与她无关,她只觉得孤独。

她凝望空气中飞舞的微尘,内心万般无奈。这么重要的日子,别说生日蛋糕生日礼物了,连好好的一顿生日餐都成了奢望。

不管怎么说,这个特殊的日子,作为寿星本人还是要有点表示,身处陌生的世界,面对未知的命运,一切都要靠自己。夏好逑振作精神,站起身,召唤屋外的秋榕。

秋榕听到叫喊,立马来到夏好逑面前:“郡主有何吩咐?”

“你到膳房去取一壶好酒来,今天咱们喝个痛快!”

啊?秋榕怀疑自己的耳朵,郡主一向滴酒不沾,今天怎么突然要喝酒了,莫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她观察夏好逑的表情,没看出大义凛然,也没看出伤心欲绝,反倒觉得郡主嘴角微扬。

大概只是心情大好想喝酒吧?秋榕屈膝作揖,便朝膳房去了。

朱允炆刚从朱标那里出来,正因为朱标病情加重而愁眉不展,就看到秋榕捧着一个酒壶模样的东西从远处走过,心生疑惑,便拦住她询问,得知是遥儿想要喝酒,他吃了一惊。

遥儿妹妹何时喜欢上饮酒了?此事蹊跷,他决定去看个究竟。

夏好逑看到朱允炆同秋榕一同进屋,心想本来只想和婢女秋榕和冬桦三个人喝几口为自己庆生,既然朱允炆来了,就让他也一起陪自己过个生日好了。他高低也是个皇帝,皇帝陪自己过生日,也算天大的面子了。

“正好,你来陪我喝几口!”她一把将朱允炆拉坐在身边,秋榕和冬桦见长孙殿下坐下来,便出了屋子,夏好逑待她们如姐妹,但她们可不敢和朱允炆同坐一桌。夏好逑懂两人的心思,没有勉强。

朱允炆稀里糊涂地还没坐稳,便看见夏好逑将一个酒杯递过来,他边接边问:“妹妹今日为何突然想喝酒?”而且他没见过哪个人没有一点配菜,就这么硬喝酒的。

夏好逑将自己手里的酒杯倒满,说:“今天对我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你若无事,便在这里陪陪我。”

朱允炆来不及拦她,就见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眼睁睁看着夏好逑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上演痛苦面具。他立马伸手轻拍她的背,说道:“这酒浓烈,我从未见你喝过酒,你果然受不住。”

夏好逑只觉得自己从嘴巴到胃里都火辣辣的,辣得她咳嗽完还干呕几下,她以为古代的酒度数不高,味道清淡,完全可以一口闷,却没想到酒毕竟是酒,自己又几乎没有喝过酒,到底是受不了这般刺激。见朱允炆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便摆摆手说:“没事,我喝太猛了,下面我慢慢来。”

朱允炆摇摇头,柔声说:“你若执意要喝,我陪你便是,只不过,我要吩咐人拿些吃食来,咱们慢慢喝可好。”

夏好逑不胜酒力,一杯下去脸已经微微发热,面对和言细语的朱允炆,好像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好,那就慢慢喝。

这酒度数确实不高,但后劲足,朱允炆酒量不错,而且刻意少喝,所以十分清醒,但夏好逑却越喝越醉。

眼看夏好逑满脸通红,已喝趴在桌上,朱允炆一边看顾着她一边心里冒出疑问,今天的夏好逑十分异常,不仅喝酒,还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大概意思是自己特别孤独,不能做真实的自己,也没有人理解她,更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朱允炆只觉得她是无病呻吟,她现在是当朝太子的义女,在东宫身份尊贵,又受到太子的器重和赏识,怎么会孤独,怎么会茫然?

朱允炆越是说些慰藉她的话,夏好逑越是苦闷,竟一杯接一杯灌自己。朱允炆实在看不过去,直到夏好逑醉眼朦胧,他便决定将她搀扶到床上休息。刚把她扶起身,夏好逑整个人便倒在他怀里,秀发擦过朱允炆的脸庞,他感到一种柔软,又闻到夏好逑身上一股淡淡的花香,让他一阵恍惚沉醉,心跳加快。

大约自己也有些醉了,朱允炆甩甩头保持清醒,继续扶着夏好逑往床边挪:“遥儿妹妹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啊。”

夏好逑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抬头盯着朱允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知道吗?”

咦?朱允炆清楚地记得遥儿刚来东宫没几天便过了生日,还是朱标亲自陪她用的膳,短短几个月,怎么她又过生日了?

“遥儿妹妹你在说胡话了,几月前你刚过生日,怎么今天又是生日了,你记错日子了吧?”

夏好逑用力摇头,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是遥儿,我...是…夏好逑,我...的...生日...是...农历....十一月初九...我不是遥儿...不是郡主...不是你妹妹...我也…不想做你妹妹…”

“好逑?”这不是之前她提的名字吗?难道真有这么个名字?朱允炆茫然不解,之前她亲口说过自己不是遥儿,他没放在心上,现在又说了,这次是酒后乱言还是吐真言呢?

夏好逑被朱允炆扶到床上躺下,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自己不是遥儿。朱允炆坐在床边,注视着她,心里思绪万千。

或许,她真的不是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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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刘若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