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麓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雪暖和化雪寒,陶奚深以为然,于是提前多买了些菜,好让爸妈这两天少出门几趟,他们年纪不算太大,却也到了要小心注意的时候了,下过雪的路可不好走。
陶奚提前和陶母说过他要回家,所以陶母给他留了门,白色的室灯从门缝挤出来,洒落一地。
“回来啦?”陶母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正好看见进门换鞋的陶奚,“外面冷吧?快把外套脱了来喝碗汤。”
陶奚笑着应了一声:“好啊。”
陶母瞧见他笑得开心,有些意外,只是她什么都没说,给陶奚盛的那碗汤里撇去了葱段。
陶父今年带高三,忙得脚不沾地,要不是今天陶奚回来,他现在肯定还在学校,准备去守学生的晚自习,陶母是印刷厂的会计,越到年底越忙,今天是紧赶慢赶才按时下的班。
“最近遇上什么好事啦?”陶母给陶奚夹了一筷子排骨,“多吃点,这个排骨二十六一斤嘞。”
陶奚欲言又止。
陶父戏谑地笑:“谈女朋友了吧?”
他们自己养了二十八年的儿子,又怎能了解不深,自从十年前那件事后,陶奚便越来越沉闷。近期他却肉眼可见地变得开朗起来,今天那个笑腻人得很,他们自然能猜个**不离十。
陶奚看着父母调笑中又带着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和退缩,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喜欢男人是什么错事,只是,只是。
陶奚的沉默让陶父陶母察觉到了异样,陶母瞪了陶父一眼:“就你话多,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多嘴,他又不是你班上的学生,管那么宽干什么。”
“行,”陶父说,“我闭嘴。”
餐桌上的氛围在无声中落入冰点,他们是最亲的人,却各怀心思,生怕说错什么话会伤到对方。陶奚默默吃完碗里的饭,还没有想到改如何向父母开口。
明明他之前都做好准备了。
“儿子啊。”
陶母突然开口,她微微皱着眉,声音缓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妈妈说啊?”
陶奚看着眼前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就想到当初自己和妈妈说自己喜欢大提琴的时候,那时家里不算富裕,他憋了半个月都没敢开口,还是陶母发现他不对劲,开口问他是不是有话想说。
一样的人,一样的景,一样的难以启齿。
陶奚躲开陶母的视线:“我....”
陶母拍了拍陶奚的肩膀:“你说什么,我和你爸爸都能接受的,儿子,你要知道,对我们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
陶奚鼻头一酸,又被他强忍了下去,他放下碗筷,看向父母:“爸,妈,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陶母闭上眼,握住了陶父的手。
阳台传来没有规律的噼啪声,外面似乎下雨了。
陶奚从父母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冬天的麓城气温低得离谱,细细的雨丝被风吹得四散,打湿了陶奚的头发和衣服,他拉起兜帽,把手里提着的速冻饺子塞进外套里。
这是他妈妈刚刚要他带走的,说,如果傅凛一个人在家,可以煮给他吃。
陶奚知道,他父母之所以接受,甚至向傅凛示好,都只是为了他,为了他能开心快乐,为了他能得偿所愿。
为了十二点前能赶到傅凛家,陶奚斥巨资打了个车,紧赶慢赶,在十一点多点儿的时候到了家门口。
因为之前陶奚有过把卡忘在家里的经历,傅凛便让他把指纹录进了电子锁里,陶奚一路冲回家,直到用指纹解完锁,才想起自己没和傅凛说自己回来了,也没问傅凛要不要带点东西。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陶奚进门换鞋,刚踏上拖鞋,就在门口看到了一双陌生的皮鞋。
这双鞋看上去考究且价值不菲,应该不会是齐寓的,那还有谁会深更半夜来找傅凛呢?
陶奚有些纳闷,但他看到傅凛的房门虚掩着,里面还亮着灯,就没去打招呼——万一他们有事商量呢,毕竟傅凛也不是普通人。
陶奚把饺子下锅,刚煮完捞出来就听见傅凛的房间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他被吓了一跳,连手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放,就端着饺子冲了过去。
房门漏了一条缝,陶奚刚到门口就看了里面的场景,傅凛和另一个男人对立站着,气氛相当焦灼,陶奚刚想推门,就听见傅凛说话了。
“哥,你脾气越来越差了。”
陶奚手一顿,他眯眼看过去,发现那个男人长得和傅凛很像,他记得之前赵经理说过,麓云集团的总裁和傅凛长得很像,好像叫……傅彦。
陶奚收回手,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打扰他们兄弟俩,免得给傅彦留个不好的印象,但现在扭头走也不合适,万一他俩真打起来了怎么办,陶奚决定在这观察一下,随时拿饺子当借口救场。
傅彦盯着傅凛:“我去了一趟瑞士。”
“是吗,”傅凛笑了一下,“玩得开心吗?”
傅彦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失控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傅凛的领口,咬牙切齿:“如果你知道我决定去安乐死,你会开心吗?”
陶奚手中的东西骤然脱手,餐盘摔得四分五裂,饺子滚落一地。
傅凛偏头看向陶奚,神色淡淡,似乎早就知道他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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