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月季寄养在芝士火锅店后,他们就离开了卢塞恩。
落地麓城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他们在外面吃了一顿火锅才回麓阳小区。因为将近新年,街上比以往还要热闹,擦肩而过的人脸上都洋溢着迎接新年的喜气,受气氛影响,陶奚还买了两串橘子的糖葫芦。
他们也就离开了十来天,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看什么都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不过1102还和他们离开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卢塞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傅凛一回家就去了最里面的那间房,大概是有话想和战友们说,陶奚没有打扰他,在客厅里吃完了两根糖葫芦。
其实这两根里面有一根糖葫芦是给傅凛买的,不过傅凛只吃了一口,就嫌它太甜不吃了。
你自己喝豆浆还要加好几勺糖呢,陶奚想,想留给我吃就直说嘛。
陶奚觉得傅凛应该是在和战友们告别,虽然这个分别的时间不会很久——傅凛已经向医院预约了年后的手术。
陶奚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躺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也没找到合适的词,于是一甩脑袋决定放弃这没事找事的行为。
先去洗个澡吧,反正傅凛一时半会也出不来,陶奚将糖葫芦的竹签折成几截,用纸包着扔了垃圾桶。
这几天他们过得很充实,当时不觉得,歇下来后却觉得格外疲惫,浑身没一处提得起力气。陶奚闭着眼站在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自己的每一寸皮肉,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混杂的情绪和不愿面对的未来隔绝在水声之外。
可是他越想逃避,就越是无处可逃。
陶奚多想留住傅凛啊,但是他做不到,他连四十七个小时的黑暗都无法释怀,凭什么要求傅凛放下那十年?
将心比心,他做不到那么自私。
陶奚洗完澡的时候傅凛已经出来了,他正站在阳台外打电话,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的侧脸,勾画出明亮又模糊的轮廓,如一道蜿蜒的白色极光,被远处的霓虹夜景衬得瑰丽又孤寂。
傅凛很快打完了电话,他转了两圈手机,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
打火机的暖光亮了两秒,又很快暗了下去,只有烟前那一点星火依旧,袅袅烟雾间,傅凛回过头,眼神准确地落在陶奚身上,夹着烟的手指朝他勾了勾,仿佛早就知道他在那了。
陶奚推开落地窗走到傅凛身边,晚风习习,陶奚只闻到了很淡的烟草味。
陶奚:“刚刚是在给家人打电话吗?”
傅凛:“嗯,我哥,他问你过年有没有安排。”
“问我?”陶奚被吓了一跳,“为什么?”
傅凛缓缓吐了口烟:“我嫂子想请你去家里吃饭。”
嫂子?
哦,温静。陶奚想起来了,说起来他们其实一直都有联系,在卢塞恩的时候他还发过他和傅凛的合照给她,不过今天太忙,还没空出时间和她说他们回国了。
陶奚点点头:“这样啊....我没什么安排,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给你。”
“行,”傅凛关上阳台的窗,转身回客厅碾熄了烟,“早点休息,明天要出门。”
说完,傅凛就回了房间,陶奚在阳台上站了四五分钟,直到吸入的空气里再也闻不到烟味,才关上窗户回房。
不过他很快就离开了房间,因为他抱着被子和枕头去了傅凛的卧室。
他进去的时候洗漱间的灯正亮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如同细密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陶奚的心上,不断溅起水花。心跳的太快,就没工夫用脑子了,陶奚抱着被子坐在床边,望着洗漱间门上的磨砂玻璃出神。
这块玻璃怎么这么亮啊,那边放着一个金色的月亮吗?
傅凛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陶奚目光呆滞,视线直愣愣地杵在他身上,不仅怀里抱着皱巴巴的被褥,脑袋上还顶着一头乱毛,扔到桥洞下就能和流浪汉称兄道弟。
“你在这干什么?”傅凛走近,嫌弃地扒拉了两下陶奚的头发,“乱七八糟。”
陶奚看着出浴的傅凛,恍惚地眨了眨眼:傅凛穿着一身铁灰色的睡衣,右眼上带着一只黑色的单眼眼罩,深色调让本就冷峻的容貌显得更加不近人情,从温暖的光亮和蒸腾的雾气中走向自己,像来救他于苦难的无情神明,便是无情也动人。
美色当前,陶奚红了耳廓,羞涩又难掩愉悦地蹭了蹭傅凛的手心:“来找你睡觉。”
这是什么话?
傅凛皱起眉:“注意措辞。”
“我不敢一个人睡。”陶奚低声道。
“为什么?”
陶奚抬起头,满眼小心翼翼:“我怕明天起来,你又不见了。”
“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傅凛坐到陶奚旁边,神色淡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之前,你说你看过我演出,”一翻起旧账,陶奚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那不是在骗我吗?”
傅凛面不改色:“救出你后我们去查了你的身份信息,我在和你父母比对信息的时候看过你演出的录像,不算骗你。”
“啊....”陶奚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落了空,一时接不上话,只能偃旗息鼓地揪被子,乱飞的头发都塌了几分。
傅凛觉得有趣,手顺着头发往后倒,捏了捏他的后颈:“行了,睡觉吧。”
陶奚贼心不死:“不能商量一下吗?”
傅凛“啪”地一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滚。”
虽然这一巴掌声音清脆,但他下手不重,说话的声音也不凶,陶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便恶从胆边生,抱住了傅凛的手臂:“不滚可以吗?求你了,我保证不说话不乱动。”
陶奚晃了晃傅凛的手臂,委委屈屈地看他,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可怜无害:“求你了....”
傅凛发现自己现在对他实在是太纵容了,以前陶奚哪敢这么放肆。
可他现在狠下心也为时已晚了。
“自己去书房搬毯子,”傅凛掀开被子躺下,一副懒得管他的模样,“动静小点,不然今晚就不用睡了。”
“好,我一定安安静静的。”陶奚得偿所愿,把怀里的被褥扔到床边,兴冲冲地跑去书房搬毯子。
虽然傅凛嘴上一言不合就让他滚,但一直以来都很关心他——天气冷了,还提醒他打地铺的时候找个毯子垫着,以免生病。
陶奚收拾好的时候,傅凛的呼吸声已经趋于平缓了,他喊了几声,傅凛都没应他。
看来最近真是累了,陶奚心疼得不行,蹑手蹑脚地绕到窗边拉上窗帘,将月光隔在外边,自己却倾身靠近,低声说了一句:“晚安,做个好梦。”
等陶奚睡着,床上的身影动了动,一道声音如呢喃般响起,宛如虚影假象。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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