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明岚舒接到明秀文的电话。
有个叫LAN基金的慈善机构，每年都会投入巨额经费资助医院的研究课题，明喆的促醒手术就入选了今年的课题。不仅免费做手术，还有来自国内神经科和脑外科的权威专家教授共同为明喆会诊。
明岚舒自然明白这一切都是许绍恒的安排。她把许绍恒给的生活费全部转给了明秀文。她告诉方秀文这是她自己挣的片酬。
明秀文半信半疑：“当演员真能赚这么多？”这笔钱足够在老家衡城买套单配。
“当然。我演的是大导演的大制作，他们出得起价给得多。以后如果我红了，还会赚更多。”明岚舒觉得自己现在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一天都是好消息，无疑给方秀文带来巨大的安慰。她跟明岚舒说：“那年你早恋，差点荒废学业，幸好被及时制止。现在看到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就放心了。你从小都是好孩子，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该做什么。现在也应如此，千万不要放纵自己。”
明岚舒捏着手机，庆幸自己没有直接面对母亲：“我知道的，妈妈。”
到了傍晚，柏原也打来了电话，他说极乐娱乐收到了明岚舒解约的律师函。柏原试探地问起明岚舒昨晚的酒会情况。
明岚舒没想到许绍恒安排的律师动作这么快。她略去过程，直接向柏原讲了许绍恒的安排。然后她问柏原愿不愿意跟着她一起跳槽到量子文娱。
柏原有半晌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为什么？”
明岚舒如果签约量子文娱，许绍恒完全能够为她找来业内最好的经纪人。以她的条件，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但在这个关头，她竟然还愿意把自己的事业交给他，柏原很意外。
他听到电话那端明岚舒平静的声音：“我记得你的抱负是当内娱第一经纪人，现在我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柏原哥，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赌？”
柏原拿着手机有一秒愣神，然后问：“你还愿意信任我？”
“是你告诉我，我很有潜质。”
最难的时候柏原没有逼她，而是把选择权交到她身上，甚至愿意借钱给她解约。她记这份情。
合约的事情很快有了眉目，不到10天极乐娱乐便同意还明岚舒的自由身，甚至不需要支付违约金。
解约的那天，在律师的陪同下明岚舒与极乐娱乐签了解约的协议书，柏原和田小田都被她一并带走。老东家的王总客客气气跟她握手，请她勿忘公司曾经的提携之情。
明岚舒不知道律师谈判的细节，但她清楚自己需要出卖身体才能办成的事，许绍恒连面都不必露。
如今她不必再嫉妒芮巧。傍上了许绍恒这棵大树，她也会有光明的未来。
她应该感恩戴德。
事实上，明岚舒的确有认真思考该如何讨好她的金主，所以才会向Fiona打听许绍恒的喜好。但是Fiona也许误会了，以为她在争风吃醋。
不，明岚舒很清醒，许绍恒有没有别的女伴，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因为，许绍恒有太太。
这是一段从开始就注定了的不光彩关系。她介入了别人的婚姻，不管有什么苦衷，道德都已沦丧。
但好在，她的堕落是有价值的。
很快，明岚舒与量子文娱签了五年的合约。签约那天，量子文娱的CEO沈翀亲自送上给她的签约礼物——一部大IP改编的古偶剧女主角。
大女主人设，制作班底精良，男主角是当红流量小生，老戏骨作配，公司自家的一哥一姐客串搭戏。柏原说这配置这资源，妥妥的必须把她捧红的节奏。
明岚舒由柏原陪着去见了古偶剧的制片人和导演。
这场饭局没人逼她喝酒，反倒是听到了很多赞美：漂亮、气质、灵动、能红。
明岚舒有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她很高兴，但兴奋和雀跃只出现了一小会儿，就被另一种复杂情绪取而代之。
许绍恒帮她解决了所有难题，却没有向她提出任何要求。甚至，在这一个月里他毫无音讯。
会不会已经把她忘了？
明岚舒拨通了Fiona的电话：“请问，许先生出差回来了吗？”
“明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明岚舒用手揉了揉双颊，揉出了微笑：“我弟弟的手术很成功，新公司对我也很好。这些都全靠许先生帮忙，我想当面跟他道谢。”
Fiona的回答滴水不漏：“许生已经知道了。他这段时间在港城办公，没有说回来的具体时间。不过，我会帮你把话转达给他。”
“那麻烦你了。谢谢。”
明岚舒放下手机，通话挂断的瞬间，笑意在唇边消失了踪迹。
不过，还没等古偶剧官宣，柏原意外地接到了《天净杀》制片人洪城的电话。洪城说陈楚想再见见明岚舒。
洪城告诉柏原，《天净杀》原定的女主角因为受不了训练太苦，退出了剧组。现下电影的女主角空缺了。
再次与陈楚导演见面，依然是在他的工作室。明岚舒被带去试装，长发用一根绸带束起，月白色的束腰劲装，皮质短靴，俊俏又英气。
等摄影师拍完照片，明岚舒才发现陈楚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摄影棚，站在门口看着她若有所思。
试完妆，陈楚叫上明岚舒去他的茶室聊聊。
柴烧小罐插着栀子，馥郁芬芳的香气扑鼻。用红泥风炉煮泉水，煮水的壶上有题诗，几撮细小茶叶倒入滚烫开水，浇热紫砂壶。
陈楚让明岚舒去挑一只茶杯来喝茶。她走到玻璃橱柜前，里面陈列了各式各样的茶盏，明岚舒挑了一只白底青花的瓷杯，上面绘有古朴简约的兰花。
氤氲着白茶的醇厚香气，这次是正儿八经地聊角色。
陈楚很坦率地解释了一开始没有选择明岚舒的理由。他说自己挑演员，历来是从角色贴合度出发。明岚舒与剧本中的女主角，完全不一样。女主角性格刚烈、野性子，而明岚舒看起来过于文弱，像一朵娇花。
但他又说明岚舒的脸是难得一遇的电影脸，轮廓线条完美到不需要找角度就能出好效果。戏感和灵气也是所有备选的女演员里最好的。所以，他想试一试。
明岚舒听出来了，自己充其量是矮个里面拔将军。
“这部戏拍起来会比较辛苦，我的要求也很严格。”陈楚最后这样说。
《天净杀》自立项以来一直处于严格保密中，对外只宣称是武侠题材，其他的一概没有透露。
而为了上映时给观众有惊艳的感觉，陈楚做了苛刻的要求，只要电影没上映，女主角在媒体前不能有任何曝光。
见完陈楚，明岚舒陷入了纠结。
如果演《天净沙》，就得推掉公司给的古偶剧。可是电影上映根本说不准需要多久，这期间不接任何工作，对女演员来说是拿青春在赌。
除此，明岚舒还另有一层担忧。
古偶是市场讨喜的题材，加上量子文娱的力捧，出圈是一定的。而《天净杀》是一部文艺片，本身票房不会很高。
在如今重视市场反应的大环境下，就连陈楚这种地位的导演，票房扑街一样被嘲。要是电影热度不高，观众不买账，作为女主角以后的演员之路定然难走。
想红，演古偶就行。放弃可预见的流量，去选择一个未知的未来，分明是赌博。
可是，陈楚在拍了几年商业电影后重归文艺片领域，明显是冲着拿奖去的。他拿过金狮、金熊，只差金棕榈就能成为欧洲三大电影节首位大满贯的华语导演。
金棕榈电影的女主角，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明岚舒辗转反侧，梦里都是两个小人在撕扯，一个说拍，一个说不拍。
第二天，她问柏原该怎么选。
柏原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说：“其实你自己已经分析得很到位了。无非是该现实一点，还是该有点艺术追求。我在这一行见过年少成名又迅速陨落的，也见过埋头积累大器晚成的。重点在于，你想走多远，红多久？”
“还有就是，许绍恒的兴趣，你有多少信心？”
因为这句话，明岚舒醍醐灌顶，忽的不纠结了。
她在这一刻无比冷静，甚至笑了一下：“许绍恒的兴趣就像海市蜃楼，也许很快就没了。”
在她走投无路之际，许绍恒出手帮她摆平一切。他温柔得差点让她以为他好深情，如果她没有见过芮巧。
芮巧，明岚舒忽然意识到这个名字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之前广告、代言铺天盖地的女明星，在一夕之间销了声匿了迹。
每一个金丝雀都逃不过一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所谓的一劳永逸，其实是一个慢慢放弃自己权利的过程，以致于今后再无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
没有谁可以依靠一辈子，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探索，才能照亮自己。
明岚舒记得，许绍恒教过她
——没有想清楚的事就不要做，机会只有一次。
这一次，明岚舒想得很清楚，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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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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