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在夏末这个时段,正是饭后散步的时间,大院里溜达、聊天的人还不少,靳捷和居邵开是唯二两个散步的年轻人。俩人一边在小区里转悠,一边四处张望搜罗。
但是……这大晚上的,找“阳气充足”的地方,多少有点缺乏灵感。
“怎么样算阳气足啊?”
“额比如……全是男的的地方……”
“寺庙?营地?不行,压根进不去……”
俩人转悠了好几个圈,嘀咕琢磨半天没有结论,短暂安静了一会。就听旁边有人从后面靠近要经过他们。
下意识往旁边让让,听见隔壁散步三个大妈也在那聊天:“那家养鸡场的鸡是真好吃,都没啥子佐料,就汽锅给你蒸出来,肉特别宣!”
“哎呦!听你说的……我口水都要出来了~明晚我也不做饭了,一家人就去那吃!”
靳捷耳尖,听到这两句,凑近搭上话问:“我听得也口水出来了,是在哪地呢?”
那代言人笑得不行,倒也不藏着,手一指越过靳捷,朝南边的方向:“就在旁边那三叉路口,再往南下去一公里多点,不是好远,你看有个招牌写的‘春晓农庄’就是咧!他们自家养的鸡,你喜欢带汤或者肉嫩就跟他说要母鸡,要喜欢肉紧实有嚼劲,那就要公的,这种呢做白斩或者红烧也好吃。”
大妈热心得很,还在那传授心得,挑鸡的技巧一套一套的。
靳捷连连点头,然后对着居邵开一使眼色,道了个谢,就出了大院往大姐指的方向去:
“公鸡也是至阳,咱干脆就埋那鸡场附近。”
居邵开一点就通:“哦哦!我知道,《西游记》里面的卯日星君!这名字听着就至阳!”
虽说不远,也用了十来分钟。待到走过去,只见农庄已经关门了,黑灯瞎火的。
但仔细一瞅,大门松松垮垮的,倒不难翻越,于是俩人心里告罪一下便爬了进去。
摸黑在里面兜了一圈,终于靠使者导航寻到了鸡舍。刚好旁边有一小片树林,估计就是给走地鸡散养用的。
俩人就地找来石头和树枝,在树林中间刨了个坑,估计有一掌那么深,便把东西塞了下去填平。
靳捷看这深度不太放心,想想又调动山鬼能量,简单施了个遁形令,以免被什么家禽之类的又翻出来。
操作完毕,看起来没有异状,二人起身待返。
一转头吓一跳,安安静静的环境里,不知几时出现的,没到大腿高的一个灵体。
此时正周边流光人形样,安安静静站那,严肃地看着靳捷。
视线一对上,脑子空了半晌。
靳捷鼻孔塞着止血的纸团都被吓得掉了下来,在地上蹦两蹦,最终落在那灵体脚上。
只见对方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多,又仰起头来瞪靳捷,用手上拿着的乐扣杯子指着他俩,细着嗓子瓮声瓮气地谴责:“我知道你是谁,真没礼貌!”
居邵开首先反应过来,赶紧靠近他蹲了下来,努力与对方视线齐平。
靳捷这才跟着照做,同样蹲着。
现在见过发光的东西多了,虽说一时还要反应一下,但人已经习惯了。靳捷一拱手,主动放低姿态道歉:
“不好意思,贵宝地阳气兴旺,借来化煞,打扰了,敢问尊下如何称呼?”
“呿~”对方神情有点子傲娇,小嘴叭叭先把人数落一通:
“你怎么回事?!好歹也算是三界行者身份,但还是目中无人,不把我们这些精灵神怪放在眼里!侵犯私域也毫无愧疚之心,迟早要吃大亏!你把垃圾放自家门口熏着邻居,都要挨骂,现在把秽物塞我家地底下,这东西还不可降解,你说我该不该骂你?还这么理所当然,你以为一句‘打扰了’就没事了吗?”
靳捷听完这话,才突然真切地意识到,的确不妥。
连忙道歉,语气也比刚才要诚恳许多:
“对不起,我确实……哎我这也是一直没这意识,最近才看到您……们这些……超物质存在……确实没多考虑,对不住了,那……那我这东西……还能埋这吗?如果不能埋这,还望您能指教一下,该怎么处理……”
对方背着手踱步,老领导一般走到填坑的位置上,稍微欠身弯腰,抽了抽鼻子,后站直身子翻了个白眼:
“行叭~没那么臭,下次再干这种事,务必记得提前打招呼。”
“是是是~”靳捷点头哈腰,“所以……您就是……卯日星君?”
颜色稍霁的发光小老人听了这话又不高兴,吹胡子瞪眼:“呸!你好歹也是云蒲家的,怎得净干没谱事儿,净说荒唐胡话!”
听到“云浦家的”四个字,靳捷心念一动,追问:“什么意思,云蒲家……是哪家?”
对方一听这话,也愣了下。开始绕着靳捷,左半圈走走又往右半圈,细看打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先前的情绪平复下来,说话慢条斯理得有点像神仙了:“原来你一丝记忆与慧根都无了,那确实,不能怪你不懂事。”
嘬了一口乐扣杯的吸管,水喝得呼噜作响,这人砸吧嘴继续道:“我是此处土地!掌管气运衡平。你嘛,有点气运操控的血脉天资,但没有后天修炼,不成大器。去罢,不与你计较了。反正嘛,以后记得在驱驰能量之前,先问问当地主人答不答应。”
“你刚才说的云浦家,是什么?”靳捷被勾得好奇心上来,主打一个纠缠不休。
“既已断除亲缘关系,就别再刨根问底啦!前因与你已无干系,听你师傅的心愿,做个普通凡人就好了。”
“但我现在已经做不了普通人了。”靳捷脱口而言,说完又有点茫然。
一直没开口的居邵开边思考、边恭敬地对土地解释,试图让对方多说点儿:
“靳捷他确实对生世不太了解,但由于一些因缘际会,现在我们又……与您所说的精灵神怪……产生了各种交集,常常要面对一些未知的情况和……没见过的特殊存在。您能不能,把知道的告诉我们,以免我们在不知情的场景下,做出逾矩之事,或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也算是……属于本地气运……治安管理工作?”
土地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只是我所知道的,从你身上能看到的,也不多,而且实际上,这些信息对于你日后与灵体打交道,也几乎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还有可能,会成为行事的心理阻碍……”
两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土地,表达出渴望的心情。
看来不管是老年人还是老年神,都挺吃装孙子这套。
土地败下阵来说我给你们讲个传说吧,就当是听睡前故事好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云蒲的。她本在天上,属于西王母管辖的织女队伍中的一名,后偶因与仙家发生口舌之争,被罚下界入轮回,经历一番后方可返回天界。
云蒲平时乖巧可人,王母怜爱却不能因私袒护,只好私下传话荫庇,每一世不是花草便是虫鸟,十分短暂便过去了。
但最后一轮出了些意外。只因云浦变成邕阳界内一处山坳里的金边兰,兰草娇弱,本难以靠天然环境长久存活,不出意外也顶多三五年就过完一世。
但这株金边兰生长位置奇特,周边除了山树庇护之外,还有些食肉植物布局,帮其阻挡野生昆虫动物的侵犯,竟多年生长有拔天之势,一时成为奇观。
一次被发现,就口口相传声明大噪,有探山、修道等各色人士慕名寻访。
后有不知名仙家去打卡时,一时不察,遗留灵物在其脚下。
云蒲转世的金边兰得灵物之气以后,又意外在另一大能雷刑之时被牵连,遭能量击身,竟与灵物身形一体修炼成精。
听闻其后化形为人,与凡人发生一段情感纠葛。
土地又咕嘟咕嘟喝水。
停下来。眼睛看看靳捷又看看居邵开,不再做声。
居邵开弱弱举手,发言提问:“……那……然后呢?”
土地嘴角下撇,摊手无辜道:“没有然后了,然后可能就是凡间类似痴男怨女的言情俗事了吧,我听的版本里,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靳捷以为自己表错情,嘴角抽搐地吐槽道:“那……那你之前说我是云蒲家的……我还以为……”
土地直言打断他:“目前这么看你也不算吧,你现在基本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灵力。那点驱驰能量的本事,还是山鬼的力量,只是与你同身同气久了,便只有你能使用罢了。”
靳捷想翻白眼,听了一晚上故事,敢情和自己全无干系?
居邵开回忆起今晚的对话,推理道:“不对吧,您一开始就说‘知道你是谁’,那靳捷身上有什么线索是您能看到的?”
“哦!”土地咬着吸管,抬起下巴往靳捷方向一点,含糊道:“金边兰化形的灵物,就是带在你身上那玉佩嘛……不过好像没什么灵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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