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大厅的会议室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狂风暴雨骤然而至,玻璃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会议室的人们谈判也都火药味十足。
空气中充斥着最近流行的彁神香调——香脂,百合柑橘,麝香。这些极其冲突的味道不由分说地撞在一起,像是一口混沌铁锅的大乱炖产物,令人昏头昏脑的,提案也变得疯疯癫癫。
“‘乌托邦空间站’在三十个落日后后就要返航了。我们向基金会正式申请持枪证,以便在返航的第一时间逮捕他。”镜片反光的议员向基金会负责人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这太残忍了。对一个在宇宙飘荡四十多年、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发起不由分说的屠杀,这完全是二十世纪德国佬的行径!”
一位基金会的女士显然是忍耐很久了,拍桌而起,情绪激动。
“不,这是人道的。”
Ex330的通讯员戴着一顶绑丝绸的英伦礼帽,帽檐遮住半张面孔。“她”就是扮演母神角色的配音员,用谎言遮蔽他的双眼,让Ex330深陷其中,沉浸在英雄梦里。
“科学是神明的反义词。他手握着人类的最高科技,这可是有悖真主的。他可不是无辜的,他必须和‘乌托邦号’一同坠入地狱……”
“不必要他的命,把空间站销毁便足矣了!你怎么敢……”女士气势汹汹地指着那位穿着光鲜亮丽、内里善恶不分的凶器,后者慵懒地从帽檐底下抬眼看她。
“阿芙卡,坐下吧。”基金会的人压了压手掌,“你忘了,Ex330不仅是宇航员,还是‘乌托邦空间站’的总工程师。他身上有火种,这是一种潜在的威胁,赶尽杀绝才是。”
女士咬了咬牙,一声不吭地摔到椅子上。
“第三十个日出后,‘乌托邦号’解除锁定,穿过大气层,进入通迅失灵的黑障区。除了此阶段,‘母亲’必须与Ex330保持联系,监视其动向。抛伞后,降落地点是‘葵原三十着陆场’。更早的时候,军队会在那里集合:目标一旦下船,立刻将其控制。注意:留活口。”
“空间站如何处置呢?削成废片?”
“我建议直接在‘葵原三十着陆扬’进行爆破。那么大个飞船,可不好移到哪儿去。让Ex330也在此陪葬吧。”通迅员打个哈欠,用着玛利亚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属实匪夷所思。
“就像对亚洲引力波塔那样吗!?”
玛利亚优雅地点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需要更高的效率?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不多干点有意思的事可不行。”议员将手中的钢笔在半空摇晃,像在勾勒未来的完美蓝图,给Ex330的生命章节潦草画上一个句号。
“好精彩的绝望。”通讯员微笑着鼓掌,“我听懂了,你要提前每月一次的异端排查,让它和‘狩猎宇宙行动’同步进行。”
“没锗。人民不仅是旁观者,还是这次行动的受验者。我们需要合并‘狩猎宇宙计划’和‘大型异端排查’。基金会,请为此次行动命名吧。”议员胸有成竹地向基金会负责人点头示意,后者则起身,看向他们身后的玻璃窗雨幕。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想称其为——”
会议室里,所有人屏息凝神。他们的思想被猛烈的薰香冲得晕乎乎的。
“大审判。”
“动人心魄的小姐,可以冒昧您的芳名吗?”会议结束后,议员追上通讯员,试图发展一下自己的关系线。
那顶英伦礼帽停下来,丝带在政务大厅的后现代油画下灼灼夺目。帽下人听了,噗嗤笑出声来:“小姐?”
趁着议员愣神之迹,英伦礼帽向前走去。戴着鸦黑色手套的手一松,在瓷砖地上打着旋飘落出一张烫金的政务通行证。议员顾不上挽留,拾起那张薄薄的通行证。工艺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盖的金章是纯正的皇室专用章,留下一枚小小的吻痕。议员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去看底下的签名:
“申请持有者:彁神之使,卢浮·安东尼。”
‘葵原三十’着陆场上,四周是荒原和戈壁,在这旁边,却种着一片向日葵田。罗燃折了一枝向日葵,透过阳光看像是灼灼跳动着的火焰。他的身体状态刚恢复过来,就开始调查Ex330。
“葵原三十”着陆场,就是以那片向日葵浪命名的。战争将浪花夷为平地,保留的金色火种在这里生生不息。
这里是Ex330的降落点。
他向施工区走去——黄土要夷平,要演习。一群熙熙攘攘的教会人分工明确,做着对释彁神的忠心祈祷。柯徒坐在铁丝网边,注视着天空中悬浮着的白色眼睛。
“这儿天真好。如果幻想主义照进现实,我会把【逻】放在自行车座上,捎来晒太阳。”
柯徒一言不发,罗燃猜测,他是代表镇子来视察的。他注意到柯徒缠绷带的手上,紧紧捏着一个金属物件。
“那是什么?”罗燃问。
“没什么。”柯徒似乎很紧张,脸色像创伤后应激障碍刚发病一样苍白。他将其收进口袋,站起身去,被秋日浸透了。
他像一只插在花瓶里的向日葵,被明媚的阳光笼罩。
“梵高的《向日葵》,那是他在法国南部画的画,他所爱的就是那里的阳光,那里的颜色,那里的温暖。他的一生历经坎坷、贫穷、疾病、痛苦,但他从未死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光里。”
“如果我在法国南部就好了,当一只……”柯徒冒出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立马自知失言地闭上了嘴。
“鸟?没想到你还有些幻想主义的细胞。”
罗燃抓住他缠绷带的左胳膊,却被他暴力地甩开了,向前退了几步。他像尊掉漆的雕像般保持着站姿,光在他的背影后悬浮,像某个光轮镶在他头上。那却不是一只鸟,而是一只扯光羽毛、被高饱和的颜料涂满全身的乌鸦。光影冗长了几分,在秋天的荒原里,黄土戈壁。
“罗燃先生,请允许我向你告别。”
他话里的人低头笑了。东部吹来风沙,搅动葵原,手里那株向日葵摇摇欲坠。
“又是和之间一样的戏码吗?”
柯徒摇摇头:“之前?回不去了。过去、现在、未来都被扼杀了。”
向日葵的根茎在老下去。罗燃不喜欢谜语,但他知道答案在未来等他。他的剧本快要翻到底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要尽全力把这场三流喜剧演完。
“如果有一天,命运降下审判槌,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请到通天塔的顶端寻找我,我将和你完成最后一笔交易。”
柯蓝:没想到吧我反水成大Boss了
二十世纪的德国佬都知道是指的哪个吧。。。(目移)
开头本来要插一段教皇和神父的戏份,但是觉得这俩人没什么用且根本听不懂就删掉了。。。有一个小幽默点不舍得废就当作彩蛋放这里,看得开心就好:
政务大厅里有些昏暗,到处充斥着喧闹声和脚步声。教袍长衣在地上拖行,许多人神色焦躁地走来走去,手中托着小型神龛或捻着神珠,时不时飘过几声祈祷,假装自己有一个又一个目的地。虽是一派中世纪风格,但是大厅中央却挂了一幅后现代主义的油画——在这个时代,艺术是唯一不被束缚的自由东西。画是缤纷艳丽的,但路过它的人们黑白灰的脸上不是焦虑就是昏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教皇非常不自然地正了正领带,皱着眉头是想让自己显得合群一些。
“大人,我想您应该……这边走?”作为助手身份而同行的神父轻轻拍了拍一脸正经的他,“您走反了,那边是男厕所。”
“不需要你说话,筑日里!我,我来过很多次了!会议室在哪我了如指掌!”他从鼻腔里拽出一声闷哼,调头大步向前走去。
(记得收藏!!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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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后现代画派蒙娜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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