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芮走开没多久就又回来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这样不好吧？”
“你也不认识这群人，留下干嘛？”
“我是说你。”
“随便了，纪哀都甩下这帮人去钓鱼了，自由活动的范围四舍五入就是这一整座城市。”
程念齐看着还在对着帐篷奋战的男同学，边上有人举着手机边看边接帐篷杆，女生处理食材的那边居然摆放整齐了。
“我就知道这群人把露营当作荒野求生了，我刚刚去拿半成品给她们了。”姜芮解释道。
程念齐总是不知道怎么自然地接别人的话，当有人和她说话时便感到沮丧，她能感受姜芮的善意，可她好像没长嘴。
幸好姜芮看起来没有介意。
露营地很大，也有很多客人，姜芮扫码了两辆电动滑板车催促着程念齐过来。
“我们去逛逛，一会儿回去看看他们还没进度的话，我们就偷跑吧。”
程念齐想了想点点头，但程念齐并没有去碰电动滑板车。
姜芮看程念齐站在原地，她质疑着问了一句：“你别是不会吧？”
程念齐倒是很坦然的点点头。
姜芮在她面前演示了一下：“你就站在上面，不敢的话就先自己助力一下，然后拧一下这里就可以了。”
程念齐摇头再摇头，就是不愿意尝试。
姜芮叹了口气，她把滑板车推了回去锁好，很快被陌生人推走了，她说：“你怎么都不愿意尝试新事物啊。”
程念齐想了一下说：“因为不确定，我不喜欢不确定的东西。”
“三岁小孩要是身高够得着都能开得飞起，你管这叫不确定。”
程念齐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还是回去吧。”
“我觉得你真的好喜欢拒绝我啊。”
程念齐没说话，低着头往前走，她真的不太知道怎么和同龄人相处，这句话让她不知作何反应，手臂突然被姜芮拉住，姜芮非常明显的叹气：“你怎么低头走路也不看路的啊，前面有石墩啊。”之后程念齐的手臂就一直被姜芮扯住，她也没甩开。
回到人群里，帐篷居然真的折腾得初具雏形，纪哀拎着一个透明的手提桶往这边走来，桶里有几条鱼。
等纪哀走近，姜芮才白了个眼说：“你是不是打算拎着这个桶绕露营地跑圈。”
纪哀没脾气地说：“给你们看看就行了，这里居然是渔场，下次钓到再跑圈。”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学长你会处理吗？”
“你是在质疑一个钓鱼佬的基本素质。”纪哀对着鱼比划了一下就敲了下去，鱼居然就不动弹了，他开始刮肚剖肠，边上围着一群人看热闹似的。
还是太违和了，程念齐看了两眼就拿了个月亮椅退至一边。
程念齐转头去看日落，她欣赏着像个巨大咸蛋黄的落日缓缓向下落，云彩被夕阳的余晖照得金红，仿佛被火焰点燃一般，伴着耳边此起彼此的笑声和说话声，一眼看过去无忧无虑洋溢在了脸上。
不知看了多久，云彩从金黄渐变为橙红再到深紫色，此刻的程念齐非常遗憾自己没有带上画板，嘴角无意识地带上一丝笑意。
夕阳逐渐下沉，天空最终变成深蓝色的夜幕，仰望天空的人却不知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程念齐回神的时候看到姜芮在搭帐篷，和纪哀分工合作，边上的人吹尽了这两人的彩虹屁。
“学长学姐，篝火还没点呢。”
“多大点事，我来我来。”纪哀说。
纪哀从兜里掏出一个棍状的物品就走了过去，看起来应该是镁棒，他自信满满地开始刮削火花，但火花总是飞向了错误的方向，完全没有点燃火堆，突然又落到了纪哀脚边的干树叶上，差点点燃了他的鞋子，纪哀直接跳了起来，跺了几下树叶，周围人见状都笑开了。
姜芮觉得脑子嗡嗡的，她从蛋卷桌上拿起打火机，轻松点燃了篝火，边上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为了揶揄纪哀居然纷纷鼓掌以示对姜芮的敬意。
姜芮拿着打火机敲纪哀的头，纪哀自己也笑出了声，周围有小小的起哄声。
程念齐没怎么吃东西，她下意识地避着人群，只远远看着，夏音会特意跑过来分给她两串然后再回去。
“你是真需要人看着啊。”姜芮端了个餐盘过来，上面每个不一样的肉串都有一两串。
程念齐笑了笑，姜芮好像都会主动来找自己，程念齐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有点恐惧也有点开心。
“居然还笑，吃吧吃吧，这里都是我烤的。”姜芮靠近了一点，她小声地说：“等会儿别再吃夏音给的，我都没眼看，肠胃真的会谢。”
程念齐还是笑，她说：“没关系的。”
姜芮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今天叹的气累积起来起码老五岁。
晚上程念齐被分到一个六角形的帐篷，她走近看帐篷的大小就知道不妙，钻进去看到夏音和白天开黑认识的几个人团团坐在里面玩桌游，程念齐默默退了出来。
程念齐长这么大身边都没睡过别人，就算追溯到幼儿园也都是独立的床，她坐在帐篷的天幕下有些不知所措，倒也不是介意睡眠质量，她就是没法习惯身边有人，她起身往帐篷周围走了走，城市的夜空一个星星都没有。
程念齐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除了不断提示新消息的团建群，软件安安静静，突然有个会话跳了上来：回头看。
程念齐还没点开消息就回头看，姜芮果然站在她身后，她停下来等姜芮，姜芮递给她一瓶水。
“出来就跟着你了，一点都没察觉吗？”
程念齐笑了起来，她不太好意思的说：“没有。”
“眼前有石头看不见，身后跟个人你也不知道，孩子怎么长这么大的啊？”
“随便长长。”
“也是。”姜芮认可对方的胡说八道：“晚上怎么睡？”
程念齐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不抱希望地问：“学姐，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我看看。”姜芮说着就拿起了手机，像是没耐心了直接打了个电话，挂完电话说：“走吧。”
程念齐缓缓眨眼，姜芮好像不会问她为什么，也不会介意她说的任何话，这样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有些任性，她问道：“可以吗？”
“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姜芮直接掉头就走，程念齐小跑着跟上去。
露营地的出口处有一辆车在等着，姜芮先帮程念齐开了车门，然后自己再绕到了另一边。
姜芮说：“今天住我家吧，这么晚了。”
“不好吧，路上看到酒店就可以放我下来。”
“你证件呢？”
程念齐：“……”她突然想到她的钱包在书包里，而书包在帐篷里。
姜芮家居然是个独栋，一楼还未熄灯，算是符合程念齐对姜芮的猜测，姜芮带她去吃晚餐的时根本不看人均消费，轮到程念齐买单才会注意一下价格。
沙发上坐着一位美妇人，看到开门声看了过来。
“我以为你爸回来了呢。怎么回来了？不是同学聚会要过夜吗？”
“睡不好就回来了。”姜芮侧了侧身，让程念齐站了出来，她小声提醒：“你直接叫阿姨就好。”
程念齐看了一眼姜芮靠过来的侧脸，然后乖巧问好：“阿姨好。”
“你好。”
姜芮给程念齐拿拖鞋，然后把程念齐当扶手给自己换鞋，她说：“仙女，这是学妹程念齐。”
“看着确实挺小的，不会是初中生吧？有什么需要就跟芮芮说哦。”然后问姜芮：“一会儿叫阿姨收拾一下客房？”
“不用了，这么晚了还叫阿姨，而且这孩子得在我眼皮底下。”
“这么大个人还能跑了不成？怎么还要待在你眼皮底下了。”
“是的，明天让她爸妈准备五百万来赎。”
姜芮妈妈笑笑说：“听到没有，你这个不值钱的学姐觉得你就值五百万。”
程念齐也没和长辈相处的经验，父母和祖辈的关系有些疏远，她紧张地说：“好贵。”
姜芮笑出声，她说：“那你说多少，你报个价，现在跟我去录音做个证据。”说着就要拉程念齐离开。
姜母说：“早点休息哦。”
“你也是，别等爸爸了，他这个工作狂一点数都没有。”
“临时出差了，等他报平安我就睡了，你们别玩到太晚哦。”
“好，妈妈晚安。”
“你们晚安。”
程念齐一句“阿姨晚安”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幸亏姜芮把她拉上楼了。
“明天带你参观一下我家吧，今天先休息。”
程念齐点点头，跟着姜芮走进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好几个置物架，摆放着几个很火的卡通人物的玩偶摆件，一个卡通形象占一个置物架，完全和姜芮给人的感觉不符，程念齐这个完全不关注的人也觉得这些卡通很眼熟，置物架边上还挂了一幅肖像画，虽然是动漫风格的丙烯画，但程念齐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姜芮。
“你随便看看，我给你拿衣服。”
过了一会儿，姜芮边走向程念齐边拆一个衣物的包装，手臂上还挂着一条长裙：“喏，这些你的，我睡衣都是长裙，没有衣裤风格的，你不介意吧？”
“我都可以的，谢谢学姐。”有了先前帐篷的对比，现在简直算是天堂，能洗澡，也不用和那么多人相处。
姜芮把她带进房间配备的淋浴间就出去了，洗手台上的柜子瓶瓶罐罐的，程念齐研究了一下水的开关，然后就脱了衣服进了浴缸，出来淋浴的时候，拿起一个看起来是沐浴露的瓶子，倒出来的液体竟是草莓蛋糕的香甜味，程念齐想象了一下这个味道用在姜芮身上会是什么样……
等出来的时候发现姜芮已经洗好了，一身和她类似的法式睡裙，身上散发着和她一样的味道。
程念齐没有朋友，她不知道交朋友是不是这样，因为对方和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而感到开心又害羞，这就是好朋友吗？程念齐评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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