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茉仰着头，闭着眼，所有的感官都聚焦于那迟迟未曾落下的触碰。她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也能听到顾小白近在咫尺的、略微急促的呼吸。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悬而未决的悸动。
然后，一个微凉而柔软的触感，终于落在了她的唇上。
很轻，带着试探般的克制，像一片雪花小心翼翼地降落在灼热的皮肤上，瞬间融化的同时，也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清凉。
是顾小白。
沈青茉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悬着的心却奇异般地落回了实处。她没有退缩，反而抬起手臂，环住了顾小白的脖颈，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加深为一个孤注一掷的、带着所有压抑情感与不顾一切的回应。
唇齿相依的瞬间，顾小白的身体似乎僵硬了极短的一瞬，那是超出她掌控的本能反应。但下一秒，她便以一种近乎掠夺的热情回应了她。
不再是廊下清冷的旁观者，不再是塞纳河畔克制的并肩者。此时的顾小白，像是终于撕开了那层冷静自持的外壳，露出了内里压抑已久的、滚烫的岩浆。她一手揽住沈青茉的腰，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另一只手穿入她浓密微凉的发丝，托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承受这个愈发深入的吻。
气息交织，带着彼此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巴黎夜色的微醺。沈青茉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被抽空，浑身发软，只能依靠着顾小白揽住她的手臂，和她灼热的怀抱。原来，这看似清冷的身躯里，蕴藏着如此惊人的热度与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在沈青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顾小白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轻蹭着她的鼻尖。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着，温热的呼吸暧昧地交融。
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勾勒着她们紧密相拥的轮廓。
沈青茉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顾小白近在咫尺的眉眼。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眸子，此刻仿佛被投入了巨石，翻涌着深沉而灼热的情潮，清晰地映照出她同样意乱情迷的模样。
顾小白凝视着她，目光像是要将她的轮廓一寸寸刻入心底。她的指尖轻轻拂过沈青茉被吻得有些红肿、水光润泽的唇瓣，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珍视。
然后，沈青茉听到她用那把被**染得低哑性感的嗓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沈青茉，”她叫她的全名，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你很美。你是我生活里不多的意外。”
沈青茉的心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甜蜜交织着汹涌而上，冲红了眼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紧地抱住了顾小白，将脸埋进她带着熟悉清冽气息的颈窝。
窗外，埃菲尔铁塔金色的光芒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所有的风雨，似乎都被隔绝在了温暖的天地之外。
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流言并未彻底平息，团队依旧如临大敌，但在沈青茉和顾小白之间，某种东西彻底改变了。
她们的关系转入地下，像生长在巨石缝隙间的植物，隐秘而顽强。
回到国内，各自投入忙碌的工作。沈青茉进了一个大型古装剧组，每天戏服沉重，头套勒得头皮发麻。顾小白则开始了新戏的堪景和前期筹备，奔波于各个城市之间。
有时，顾小白会偷偷探班。一次午休间隙，沈青茉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躲在道具车后躲避凛冽的寒风，一抬头，看见对面车上的顾小白。
她穿着深色的冲锋衣，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和冰冷的空气，精准地落在了沈青茉身上。
没有挥手，没有微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
沈青茉也没有动，只是拉高了羽绒服的领子，将自己半张脸埋进去，露出的那双桃花眼，迎着那道目光，一眨不眨。
短短十几秒，旁边执行导演已经在喊她准备下一场戏。
顾小白对她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随即摇上车窗。
沈青茉转身走向片场，寒风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那短暂的对视，像一剂无声的强心针。
深夜的视频通话成了常态。屏幕两端，常常是两个人各自对着电脑或剧本。
“这里，”沈青茉指着剧本上的一段台词，眉头紧锁，“我觉得情绪递进有点突兀，从愤怒直接到绝望，缺少过渡。”
顾小白放下手中的分镜图，凑近屏幕看了看，沉默，不是很想评价这么一段言情戏的底层逻辑。
沈青茉立刻会意，凶狠狠的瞪她，顾小白只得勉强说道，“试试在愤怒顶点加入一个短暂的空白，眼神放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再滑向绝望。”
沈青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她，“你导过爱情戏吗？”
顾导的目光清冷了几分，沈青茉立刻意识到露了底，她还没看完顾导的所有电影。
“别说这些了，我好想你~”，媚眼眨的飞起。
有时，她们也会聊起工作之外的琐碎。
“今天吃到一家很难吃的日料，还不如剧组盒饭。”沈青茉抱怨，腮帮子微微鼓起。
顾小白在那头轻笑，背景是她酒店房间简洁的布置：“下次带你去一家好的，老板是我朋友。”
“堪景的地方信号奇差，差点迷路。”
“注意安全。我给你寄的暖贴收到了吗？那边晚上冷。”
“收到了，贴了，很暖和。”
一次电影节活动，两人在不同的城市参加。活动结束后，沈青茉让司机绕道，去了顾小白下榻酒店附近的一条老街。
夜深人静，老街灯光昏黄，游人稀少。她们都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最不起眼的常服，像两个最普通的夜归人，并肩走在青石板上。
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在一个转角暗处，避开偶尔经过的行人，顾小白的手，自然而然地，轻轻握住了沈青茉缩在口袋里的手。
沈青茉指尖微微一颤，随即放松下来，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手掌相贴，温热透过彼此微凉的皮肤传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了一小段路。直到看见前方有灯光和人声，交握的手又默契地、若无其事地同时松开，插回各自的口袋。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掌心残留的温热和触感，证明着方才短暂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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