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那边不知是有人故意还是无意,将李昭私下随赵辰阳一同前往关内的消息传了出去,引来朝堂众人私下议论。
“柳相,您说这是陛下授意还是永宁公主自己的主意呢?”
一旁的官员凑了上来,“要我说多半是永宁公主自己的主意,陛下无缘无故将公主派去关中能做什么?”
刚刚发问的官员反驳道,“那不一定,陛下许是要暗查关中官员,或是其他用意呢,我可听说太子未到之前城中大小官员可都是听公主调遣,要不是陛下默许,永宁公主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权力。”
柳阔沛瞧他们二人争执,看了看四周,现在正是下朝时候,其他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知在议论什么,“两位还是莫要在这里猜测了,若是被人听见又是一桩事。”
刚刚还大声辩驳的官员静了下来,往四周瞧了瞧,见无人注意才说道,“柳相说的是,近日陛下为着关中的事心情一直不好,就连中秋家宴都取消了,还下旨各府不得作乐,这不这两日言官没少参人,陛下可是狠狠训斥了一番。”
“就是,眼下还是安生些的好。”三人抱拳告别,各自散了。
刘邈听得此间传闻,心思一动,想着拿此事可以做文章,当即回到府上让小厮去邀人来府相商。等那人来了后,刘邈亲自将人请进书房,两人在房中商议许久。
第二日,先是官员在折子中提起李昭前往关中事宜,见李洲未有言语,陆陆续续呈上的折子里更是多人提及,李洲在清心殿中翻看这些折子,朝一旁的苏海说道,“一个个的,消息是灵通的很,连昭儿在凤翔府都晓得,面上说担心永宁公主女子之身身在关内会有危险,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是说她没有旨意,偷溜出长安。你说是谁在背后见不得昭儿好啊?”
苏海自然听得出陛下这话里说的是肃贵妃,思量道,“陛下说的可是肃贵妃?依老奴看不见得是,贵妃毕竟身在后宫,哪里就能手眼通天到如此地步。”
李洲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苏海平静道,“她是不能手眼通天,但她身后可有个手眼通天的好父亲呢!”
苏海惊讶道,“这…陛下说的是刘尚书?”
“上折子的这几个可都是和他交好的朝臣。”李洲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见茶微凉,唤人来换盏来才接着说道,“这朝堂上,有些人的野心是渐渐大了!”苏海听着李洲语气里的杀气不敢多言,李洲转过身来走了几步坐到榻前,问道,“这几日二皇子的学问如何?教导的师傅可有说什么?”
苏海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还在说朝堂之事,话头一转又说到二皇子身上,苏海考虑着说道,“很是努力,听说二皇子近来学业增进不少,就连教习的师傅都说二皇子这是开窍了。”
“开窍……”李洲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嚼了几遍,说道,“听肃贵妃说如今旸清长大了不少,想着找个伴读一起,你去同肃贵妃说,说我近来事多,她向来关心旸清,让她先列出几个人选送过来,从中择选。”
苏海躬身道,“是,老奴这就让人去。”
李洲叫住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道,“下面的人不仔细,你亲自走一趟去。”
“是,老奴这就去。”
苏海出了殿门,叫上人,捧着套文房四宝就往和安宫去。一旁的内侍小声问道,“这是什么事还得您亲自走一趟?吩咐下面的人跑一趟不就行了。”
苏海厉声道,“费什么话,在这宫中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学不会的,迟早得死在这里。”一旁的内侍连连称是。苏海看着自己从小带大的徒弟,提点道,“这宫中要有一场风雨了,咱们这些人更得小心。”
眼见到了和安宫,苏海换上了一副笑脸,进了殿门说道,“老奴给肃贵妃请安!今日陛下问及二皇子功课,听师傅说二皇子增进不少很是高兴,令老奴来给二皇子送来一套白玉做的文房四宝。”说完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将盒子打开,其中雕刻精致的笔杆尤为贵重。
刘袂见到自是欢喜,说道,“劳烦苏公公亲自走这一趟了!”说着示意侍女将荷包递上,问道,“陛下可还有说些什么?”
苏海接过荷包掂了掂,放到了托盘上,回道,“陛下如今觉得二皇子已不是孩童了,想着是时候该找个伴读,陛下思量着说自己不如您了解二皇子,毕竟二皇子更亲近您些,不妨您这边先列个名单出来,陛下从中选出一二和二皇子一同上学,也合二皇子心意。”
这一番话说的是声情并茂,刘袂此刻心中满是欣慰,陛下至少是看见自己对旸儿的培育,连忙说道,“陛下体恤,这几日本宫列好人选就去找陛下一同商讨,还请公公替本宫传达。”
“是。那老奴就先退下了,陛下那边还有事务,老奴得抓紧回去。”
“既如此就不留公公喝茶了。”
“老奴告退!”苏海带着人急匆匆出了和安宫,转过两个弯,等看不见和安宫后,苏海的脚步才慢了下来,边走边思索着一会儿该如何向李洲禀告。
身旁的内侍问道,“师父,这几日里陛下不是忙着朝事,怎么忽然又想起二皇子伴读一事了?”
苏海摇摇头,“不该问的永远别问,主子说什么,咱们就做什么。你也说陛下近日事多,提醒这些日子伺候的人,凡事多几分眼力,手脚都勤快些,刚刚陛下的茶凉了还得唤人来换,那就是你们的偷懒!”
“师父您这可是错怪我们了,是陛下说不许我们进去打扰的。”
“那就手脚放轻些!下回再有这事儿,我第一个罚的就是你!”
苏海回去后将此事一五一十地说给李洲,李洲听后并未说什么,继续去看奏折了。
见呈上去的有关永宁公主的折子被搁置,他们这群人坐不住了,于是今日的大朝会上,先是一言官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说!”
“臣听闻永宁公主前些时日未有圣谕就随城阳王一同去往关中一带,幸而未曾因此耽误灾情,但此举不当,还请陛下治永宁公主之罪。”
“哦?那依卿所言,朕该治永宁什么罪?”
“听闻永宁公主是借去佛寺清修之名,而后不告而行去了凤翔府,往大了说便是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这几个字一出,朝堂上众人是惊愕失色,纷纷看向上面的李洲。只见李洲竟还笑了出来,问道,“大不敬之罪?诸卿觉得他这话说的可对?”
李洲的话犹如泰山压顶,一时大殿之中噤若寒蝉。
还是云谢先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李御史所言甚重!”
另一人站出来讥笑道,“谁不知道云将军是永宁公主娘舅,但此为国事,既为公主,自当守国法,瞒报圣上,干预公务,此罪行若不严惩,定会引后人效仿啊。”
“赵御史所言不错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啊。”
“便是女子干政一事,也是不可啊!”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李洲冷眼看着下面的人各说各话,两边刚开始如同街口对骂的妇人,不多时局势便偏向了赵御史这一班文人,逐渐声讨李昭的声音越来越大,李洲挥了挥手,怒道,“好了,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疼!柳卿,朕见你从始至终未曾发一言,你对此事如何看啊?”
柳阔沛站了出来,拱手道,“臣愚见,永宁公主前往凤翔一事并未影响救灾,反而稳定民心,使疫病得以把持没有扩散,私以为是利大于弊。再者此时我等在朝堂之上放言高论,永宁公主却在前方和百姓一同坚守,此举岂不是令人寒心?”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御史打断了,他言辞激烈道,“法有明文,情无可恕。可知‘夫小过不生,大罪不至,是人无罪而乱不生也。’,此事若不严惩,将来怕是有人更加无所畏惧了!”
朝堂上魏尧实在看不下去,反驳道,“这话说得可是严重!不过是小事,哪里值得赵大人搬出韩非子所言!”
见两边又要争执,李洲拍案,“闹哄哄的,朕都不知如今是在朝会还是早市了!柳卿,你接着说下去!”
“陛下,臣刚刚所言非是替永宁公主开脱,若要论其功过,还是等人从凤翔府回来,咱们看过上呈记录册子后在行商讨的好,若要定罪,也得本人在场。”
李洲未等其他人在说什么,一锤定音道,“既如此,便拟旨,待凤翔事结,令永宁速归。此事还待来日再行分说吧!众卿可还有事要奏?若无事,今日便都散了吧!”说完拂袖转身而去。
消息传到李时悦耳中,她才总算知晓李昭近日去了何处,怒道,“真是胡闹!”
一旁的侍女劝道,“好歹是没出意外,听说凤翔那边疫病已经好转,想来不多时永宁公主也就回来了。”
“哼,我看京中这情景,怕是回来之后也是不得安生的。取纸笔来,我写封信,你叫人快马加鞭送到凤翔府!”
如此,随圣旨一同到李昭手上的还有李时悦寄来的厚厚的一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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