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洲圣旨上言明,待疫病化解,让李昭立即启程返回长安,但让人意外地是,并未令李明悯随之回来,而是指派他前往西北驻地去视察军情,并赵辰阳陪同。
李昭看着手上李时悦寄来的书信,皱起来眉头,信上将长安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列举,其中更是详述了一桩事:
‘七月中司天监正监觐见,上奏称天府星明亮于天,与紫微星遥相辉映,是为大吉,或天有所示,阴阳调和,缺一不可,或可福祉临民。此话原是私下说与父亲,谁知不过一日就传到百官耳中,便被有心之人听之,借此说道后位旷久,让父亲再行册立。更有人将此与水患相连,朝中不少老臣赞同,父亲以后宫无人担此任为由,令人从官宦人家推选。’
李昭知晓自己前来关中之事瞒不住,也未想着瞒,看着他们为此吵嚷只觉可笑,倒是看完此事难得有些惊讶,心里不免有了计较,此事怕是刘家牵头扯出,如今后宫之中论其地位和资历,没谁比刘袂更有资格,怕是刘家也是这般想的。刘袂立为后,李旸清便为嫡子,如此便有支持他的一班朝臣共同煽动,可谁知父亲偏偏一口断了刘家这个念头,反而重新推选官宦之女,原本只是阿悯与李旸清二择一,现下各家怕是要考量许多了。
李昭将书信收好,转身去书房找了李明悯,他与赵辰阳正在看西北舆图,见李昭过来,两个人齐齐抬头看向她问道,“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李昭简单道,“没什么,只是与我说了近日长安里发生的事,其中提到京中官员已经晓得我随着来了凤翔,两班人正聚在一起商讨如何与我治罪呢!”
赵辰阳听她说话轻描淡写,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反而一旁的李明悯是腾的站起来,拍案道,“这帮人是吃饱了撑的不是,好端端的怎么引到你身上了!怕又是有人在中挑拨,等我回了京,看我不将这人揪出来!”
李昭提醒道,“你可别忘了,父亲让你去西北视察,等你回来此事早就解决了。”
李明悯在原地走了几圈,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办,还未如何,倒是把自己气得不轻。
李昭坐下来看着,等他绕够了走到李昭面前,气哼哼地问道,“父亲既然知道,怎么不让我同你一起回去?大不了此事解决了我再去西北也耽误不了多少日子啊!”
李昭抬头看着他,“你随我回去打算如此解决此事?”
“定是要把在背后撺掇此事的人揪出来啊!”
“然后呢?”
“然后饶不了他!”
听李明悯这么孩子气的话,不仅李昭,就连一旁的赵辰阳都笑了。李明悯回头瞪了赵辰阳一眼,“我说错什么了?”
李昭叹了口气,问道,“那把他收拾一顿此事就能解决了?”
此话一出李明悯是哑口无言,也不闹腾了,坐到一旁看着李昭问道,“那要如何啊?”
“此事既然出了,你再去找是谁撺掇的也是无济于事了。此事说来可大可小,端看怎么去说而已,你若是这么一副急匆匆要与朝臣争执的架势,就是有理到时候也要变成无理了,反而让朝臣以为父亲是偏心我才站在我这边的。既然朝堂之上争执不下便是两方各执其词,等回了长安,让人将此处情形一一说明,奈他们也不敢如何说了,但此事不能是你我去说。”
李明悯刚刚只是气急,如今静下来一想也知这般是最稳妥的,低声道,“还是阿姐想的周全。”
见李明悯又要胡思乱想,李昭弯下腰侧身去看李明悯低着的眼,和他对上时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不过看你如此紧张,阿姐这心中还是十分感动的,不枉你我的姐弟情分。”
李明悯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故意不看李昭。
李昭坐好正色道,“好了,我来是商量正事的!”
现下疫病也已遏制,其中因其死去的百姓也已焚烧,后续只剩收尾,李昭想着这几日他们商讨出后续做法,带回长安,也好令朝廷早做打算。于是将众人召集,众人各抒己见,一起将此地情况一五一十列举,并将商议出的对策记下。
既是圣旨有令让李昭早日回长安,也不好多逗留以免再生事端,由何谦和柳怀远护送李昭与苏溪回长安,云恪留下来同李明悯、赵辰阳二人善后结束再行返回。
过来时都是驾马风尘仆仆,回长安时一路上却是坐马车而行,一则苏溪病还未好全,二来何谦毕竟是老臣,身体也由不得折腾了。
李昭此行未曾带一个侍女,很多事上都需自己亲为,一路上也是同众人一般吃住,偏偏行路途中李昭癸水又来了,今次比之从前更是难受得厉害,幸而苏溪在旁,只是马车上许多东西都没有,得去附近城镇采买。此事自然不好与何谦一个老臣说,苏溪只好找了柳怀远,问道,“柳大人,还有多久到驿馆?”
柳怀远算着路程,说道,“前方不远倒是有驿馆,只是看着时辰尚早,往前再行至黄昏时便可到下个驿馆。”
“前面驿馆离城镇可远?”
柳怀远想了想说道,“倒是不远,可是缺了什么,不妨告诉下面的人,让他们骑马去到城镇置办,也不耽误行程。”
苏溪见柳怀远说话一板一眼,不免有些想要发笑,“怕是不行,我要采买的东西可不能让他们去买,今日公主身子有些不适,还是在前面驿馆歇上一日的好,我也要去城镇采买,劳烦柳大人指个人带路了。”
听闻李昭身子不适,柳怀远立时应了下来,不过多时就到了驿馆,李昭下车时已是面色苍白,额角还冒着冷汗,整个人强忍着站直身子。何谦听闻李昭身子不适,上前问道,“公主可是哪里不适?要不让人去找个医者过来看看?”
李昭微微摇头,“老毛病了,不妨事的,一会儿苏溪去给我抓上几服药就可。何大人一路也是劳累,还是先去休息的好。”
等何谦走后,李昭强忍着的身子再也撑不住,眼见就要往一旁倒去,幸而旁边有栏杆挡住才不至于倒下去。
柳怀远正好上来,就见李昭踉跄了几步扶住了栏杆,整个人顺着栏杆蹲了下去。柳怀远急走了几步站在李昭身边,伸出手想要扶起李昭,手伸到空中却又缩了回来,只是嘴上着急道,“殿下小心!”
李昭抬头见是柳怀远,刚想扶着栏杆站起,刚一用力却是腹部一痛,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幸而柳怀远动作快,伸手扶住了李昭胳膊将她搀扶起来。瞧着李昭惨白的脸,柳怀远担忧道,“我扶殿下回房休息吧,苏姑娘已经由人带着去了城镇,想来一会儿就能回来。”
李昭痛得快要晕过去,此刻顾不上避嫌,只好卸了力气,依靠着柳怀远回了房间。到了床前,李昭立时躺了上去将被子盖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柳怀远见李昭手捂着肚子,只以为是长路奔波致使脾胃不适,忙叫人去熬盐汤,怕李昭有何意外,自己守在屋内。驿馆内房间地方不大,柳怀远坐在桌前,不过几步就是床,只见李昭蹙着眉头,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过一会儿挽着的头发就散了一床,额间还被汗粘着几绺头发。李昭口型微动,似是再说什么,柳怀远忙几步上前,凑近了问道,“殿下说的什么?”
李昭好似听不见他说话,嘴里嘟囔着,柳怀远蹲下将耳朵再凑近,才听清李昭说的是冷。柳怀远连忙翻出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动作轻柔地将被角掖了掖,甚至伸手将李昭额前的碎发轻轻撩开,专注地瞧着她,直到听见外面有人踏上楼梯的脚步声,才从床边站起来,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袍,背对着李昭站在桌边。
苏溪进门时步伐迈的很大,谁知迎面撞上了柳怀远吓了一跳,惊讶道,“柳大人怎么在这里?这里不是殿下的房间?”
柳怀远示意苏溪看向里间,说道,“殿下身子不适,我怕有什么万一就守在了这里,既然姑娘来了我就放心了,我让人熬了盐汤一会儿送来。那在下就告辞了。”
见李昭现在这样,苏溪顾不上多说,只说道,“有劳了。”然后快步走到李昭面前。
柳怀远站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就见苏溪将李昭的胳膊拉出来将衣袖撩了上去,伸手去探李昭的脉象。柳怀远只见皓白手腕,忙敛了目光,快步朝自己房间走去。推门进去,见桌上备有茶水,连忙倒了满杯一饮而下,压制住自己忍不住快要蹦出来的心。刚刚低头听李昭说话时好似她的唇擦着耳边,喷在耳边的气息像是一把火,要把柳怀远整个人都点着了。
李昭这边本以为一日里也就恢复些精神,可以继续赶路了,可是针灸喝药各种法子都用了还是没什么疗效,只好生生在床上熬了两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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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情脉脉,意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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