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别哭

墙体破开,地下的气体和外边流通过,明月不再担心爆炸的问题,侍卫们点起火把跟在后面。

长廊里不知日夜,但明月已经走到疲累抬不起脚来。

她用袖子拭了拭汗,感受着越来越新鲜的空气,知道马上就要到地面了。

终于,前边没路了。

可这里依旧没有出口。

侍卫们用火把照着墙面、地面,想找到机关。

许久,一个侍卫手下的石块松动,他们头顶照入了日光。

一行人踏上地面,明月虽然累极,还是观察着周围。这里人烟稀少,却道路方便,四通八达,能驾马疾驰。

明月泄了劲,眸中一片了然,坐到地上。

沈倚危在她面前蹲下,“先歇会儿,马车很快就到。”

明月眼中坚定,“我想知道这是哪儿。”

马车过来,沈倚危扶明月站起来,他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平坦宽敞的路上马车走起来很快,只半个时辰的时间,马车就停下来。

沈倚危掀起帘子,对明月说:“这条路到这里,只需要半个时辰。”

看着前面的建筑,明月眼中泛起泪光。这是去年冬日她来过的青楼,也就是当年昭华郡主被卖到的地方。

明月手指一点点握紧,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是,眼眶中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滚落下来,滴在她手背上。

沈倚危用手指擦去她脸侧的泪痕,“别哭。”

滚烫的泪珠落在沈倚危手指上,他目光怜爱,口中轻声说着:“别哭。”

明月闭眼,努力控制住泪水。

皇觉寺地下这么长的一条通道,要建起来不是一日之功,也不会真能避过皇帝的耳目,不止是皇帝,很多大臣应该也是参与其中的吧。

她真的能找到真相吗?

就算真相水落石出又能怎样呢?

她声音里夹杂着无助,“殿下,你说这条路是不是有很多人知道?”

而那些人都猜到了昭华郡主的下落,但都没有伸出援手,哪怕是提醒毅王一声都没有。

沈倚危轻拍着她的背,细语哄着她,“不会的。就算有很多人知道也没有关系,一切有我呢。”

明月本来就很累了,不知不觉中,就靠到了殿下的肩膀上。

沈倚危看见她睡着了,没再动作,只是抱着她。

回到皇子府,马车停放好,沈倚危没下车,对侍卫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先走。

马车里光线越来越暗,明月睁开眼,看见的是绣在衣服上繁复的云纹。

她愣了一下,赶紧坐起来,抬眸间,慌张的眼神全落在对面人眼里。

“殿下,我……”明月不知该如何解释,就要起身跪下。

沈倚危抓住明月的胳膊,“是我要抱着你的。”

空气似乎一瞬间凝固。

明月看向殿下,那双漆黑的眸子写满认真。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从马车上跑了出去。

沈倚危想追上去,刚一站起来就因为腿麻失劲摔在地上。他整个左半边身体都是酸麻的,手扶着马车壁,很费力才站起来。

他跳下马车,明月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沈倚危眉眼间都是笑意,他揉了揉酸麻的胳膊,往回走着。

明月的房间就在沈倚危院子里。

沈倚危站在明月屋门外,倚墙立着,奔波一天,他嗓音略显低哑,但却掩不住其间的笑意,他说:“你还没吃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明月大约是调节过来了,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慌张,但依旧是拒绝,“谢殿下关心,我没什么想吃的。”

说罢,明月就熄灭了屋中的蜡烛。

沈倚危明白了明月的意思,他说:“你好好休息。”

明月从窗纸上看着殿下的身影变浅,消失,而后长长舒了口气。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殿下。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从那条地下长廊走出来的瞬间,明月已经知道当年针对毅王设的圈套有多深。

原本她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帝王的疑心和皇后的针对,可现在明晃晃的事实摆在她眼前,朝中不知还有多少人在落井下石。

她有些迟疑了,不知自己是否该继续查下去。

以她微薄之力,如何能对抗得了无数朝臣。

依靠殿下是个好办法,可她一定要把殿下拉入这趟浑水里吗?

从小到大,殿下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明月翻来覆去睡不着,晨光熹微,明月竟一夜没睡。

她还是没做好决定。

或许她太过瞻前顾后,明月这么想着,洗了把脸,准备出去放松一日。

不想她推开门,就看见殿下在院中。

明月远远朝殿下福了一礼,没有说话。

倒是沈倚危先开口道:“你要出去?”他一面问,一面走过去。

明月有意躲避着殿下的视线,回应着:“对,明月楼在京都的选址快要定下了,我去看看。”明月随意扯谎。

沈倚危点头附和,征求着明月的意见,“我今日刚好无事,可否和你一起去?”

明月想拒绝,被殿下真挚的视线盯着,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见明月为难,沈倚危往后退开几步,笑着说:“既然不方便,今日便不打扰明月了。”他不想让明月觉得和他相处不舒服。

明月想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她看向殿下,却见殿下面上一派坦然,没有丝毫被拒绝的不耐。

她这才释然笑出来,心情也好了不少,承诺道:“等我有空时,一定邀请殿下,到时还希望殿下赏光。”

今日她实在是没有闲心应付任何人,明月只想找个安静清幽的地方,好好思考,也休息一下。

明月出门后,就租了艘画舫,一个人在里边躺着。水风拂面,让她更加清醒。

她总得做决定,凡事迟而不决,事态便会朝不利自己的方向发展。

水波慢慢漾着,明月枕着胳膊,唇抿成一条直线。

傍晚时,明月把银子递给船家。

她有答案了。

无论她是否要继续查下去,至少她不应该牵连到殿下。

只要她在这里,殿下就会因为她的存在而被陛下疑心,所以,她最好的做法,便是直接离开。

明月上岸后就向车马行的方向走去。

身上带着的银子足够她租一辆离开京都的马车。

她想通了后,脸上的喜色都遮不住,脚步也是说不出的轻快,突然,明月的笑凝固在了嘴角。

她脚步也慢下来,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对面的人不管她的迟疑,径自朝她走过来,怀中还抱着一只木盒。他声音温柔,“明月,好巧啊。”

明月也觉得巧,若不是殿下身份尊贵,事务繁忙,她甚至觉得殿下就是过来堵她的。

明月尴尬笑着,“是啊。”

沈倚危朝后边听雨打了个手势,让听雨把马车赶过来,而后对明月说:“不用另外再租马车了,我们一并回去。”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着笑意,好似没有发现明月的意图。

明月略一思索,还是点头。以后单独出来的机会多着呢,非得当着殿下的面走也太过愚蠢。

沈倚危用左手抱住木盒,右手伸出去,很自然地扶在明月胳膊上。

明月胳膊像穿过一束电流,她转头看向殿下。

殿下微笑,偏头,好像在疑惑明月为什么看他。

明月默默把胳膊从殿下手里拿开,她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就不该纠缠不清。

沈倚危手里空了,他垂眸,怅然若失。

因为是低着头,明月没发现殿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疯狂。

沈倚危手指搭在木盒上,抬眸,若无其事上了马车,像是分享一样说道:“今日我去见了陛下。”

明月和殿下坐在马车里,聚精会神,准备听着殿下继续说下去。皇觉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陛下不会当作不知。

可沈倚危就像报备一般,说完那一句就安静下来,反而打开木盒,玩耍起里边的玉珠金片。

明月很想知道陛下对这件事的看法,这决定她要不要查下去。

所以她即便知道殿下是故意吊她胃口,还是询问道:“陛下怎么说?”

沈倚危摆了摆手,“不重要。”

他拿起一颗乳白色的玉珠,捻在指间,问明月,“你说我用这种颜色的玉做个铃铛好看吗?”

明月看向那颗玉珠,觉得殿下的思维实在是跳脱。不过她还是在脑中构想了一下,乳白色的玉铃铛,应当是好看的,所以她点了点头。

沈倚危笑着,“明月喜欢的话,我便让人去做。”

明月诧异,她没说喜欢呀。

不过铃铛什么的不重要,她猜测着问殿下:“那条地下长廊显然非一日之功,陛下之前是知道的吧?”

沈倚危目光还在珠子上,神思却被勾了回来,他说:“知道。十几年前致仕的工部尚书也知道,户部也替下一批官员去,朝中官员退了不少。”

明月疑问:“他们都到致仕的年龄了?”

沈倚危指间的玉珠掉进盒中,发出叮铃清脆的声响,他转头看向明月,“有到年龄的,有丁忧的,有自请还乡的,有被贬入狱的。原因很多,你要细听吗?”

明月对上殿下含笑的眸子,笼罩在心头的疑云散开,她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那件事可以查,她不会因此与满朝官员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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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我
连载中而是虚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