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那时,为了养活家人,秦双儿去求了醉月轩的管事,管事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留她下来干活,她有了生计,于是日子也就这样过来了。

就在秦双儿误以为秦鸿周已经改掉赌博的陋习时,也就是一个月前,秦双儿得知秦鸿周因倒欠赌债五十两黄金,被人扣押在赌场。赌场派人找到他们,索要钱财。可他们哪里来这么多钱,就算把他们全卖了也还不上。

“你那大哥说你们不是还有几张城北的田契?先拿来顶上。”他们说。

秦双儿这才知道,原来秦鸿周之前没有离开,一直在附近暗中观察他们。要说田契,那就另有渊源了。秦双儿曾救过一个小孩,那小孩原是北方富贵人家,他在南游期间与家人走散了,小孩归家后,其父赠了她昂贵的谢礼,秦双儿拒绝了,但人家老爷财大气粗非要送,因而到最后就送了十两白银,用木盒子装着。

很久之后,秦双儿才发现木盒的隔层有几份田契,不过那户富贵人家早就返程,也就一直搁置在家中。他们家目前也没有能下田干活的劳动力,久而久之,便抛之脑后。经他们一提,秦双儿才想起来有这回事。秦母即刻就去把田契拿去抵债,换来了一个月的时间给秦鸿周筹钱。

秦双儿找了不少父亲生前的亲属、好友,也找了钱庄,全被拒绝了。眼看着一个月就要过去,也就是二月八日那天,有一位蒙面戴兜帽的男人找到她,说要与她做一场交易。他把瓷瓶交给了她,让她在雄鹰号的接风宴上,找到机会给哈姆下药。

秦双儿不知道里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但对方说该药不会致死,只会让人晕倒神志不清。对方承诺解决她的资金问题,因赌场的催促(送来了秦鸿周的一根血淋淋的手指),秦双儿犹豫了,她没有当场拒绝。

二月十三当日。

秦双儿在酒楼后厨干活,有个伙计闹肚子要去茅房,恳求她帮忙顶班顶一会儿,她推脱不掉,便去了。她才走到楼梯口,就被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等她清醒时,她的嘴被腥臭的布条塞住,眼睛被蒙住,两手被麻绳缠紧吊在房梁上,脚尖勉强能够接触地面。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蛇窟,她是砧板上的肉,四处尽是毒蛇那阴冷、狠毒的视线。像蛞蝓一样黏腻恶心的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爬行,比泔水桶还恶臭的空气充斥她的肺腑。她想要避开,但没有退路,她想要呼救,但无法说话。

然后,带倒刺的鞭子,一记又一记打在了她的身上。

这里是……地狱吗?

她不记得被打了几下,剧烈的疼痛使她神智不清,她隐隐约约听到房门被敲响了,门外的人说:“老爷,雄鹰号到了。”

鞭子停了,那人喘气道:“让他去。”

“是,老爷,属下告退。”

“等等,接风宴的事,也一并与他说了。去吧。”

“是,老爷。”

门外的声音越走越远,秦双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双儿,你怎么在这睡觉?管事的刚说你旷工一个时辰要扣你工钱呢。”后厨烧柴的伙计发现了躺在柴堆里的秦双儿。

秦双儿迷迷糊糊醒来,身上的剧痛提醒她,那些不是噩梦。噢,对,工钱。秦双儿吃力地爬起来,伙计想扶她一把,可才只碰着个衣服边儿,秦双儿就痛呼一声。伙计看她面色惨白以为她病了还是怎么了,秦双儿只说自己没关系,自顾自走了。伙计纳闷,继续抱他的木柴。

管事的一见到秦双儿就破口大骂,说他之前也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才让她有活干,才来多久,便学老油条尽偷懒。有的没的又说一大串,秦双儿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现在希望瓷瓶里的是毒药了,最好把他们所有人都毒死,一个都别想活。

等管事的走了,秦双儿回到了她备菜的位置。到了饭点,后厨内大家都各忙各的,十分专注,如果现在下药,那是最好的机会。

可当秦双儿的手指捏着瓶子时,她犹豫了。

“双儿,你发什么呆呢?去后面帮我把腌肉取来。”

“好,童大哥,我这就去。”秦双儿放开瓷瓶,小跑至仓库。腌肉悬吊在梁上,她踮起脚尖举了好一会才让吊绳脱钩。等她回去后再摸瓷瓶时,已不见了瓷瓶踪影。

但太忙了,她无暇顾及。然后她又辛辛苦苦忙活了两个时辰,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掌柜把她叫走,给了她一袋银钱,告诉她以后不用再来了。

秦双儿追问理由,掌柜顾左右而言他,但秦双儿需要这份营生,她便求掌柜让她留下。

“双儿,我是顾及你爹的面子,不想和你闹得太难看。今日你无缘无故旷工一个时辰,我也没让人扣你工钱。但做生意哪有容易的,我都雇你好些年了,你就当偿还恩情,走吧,别再闹了。”

秦双儿恍恍惚惚地被赶了出去。有个陌生人挡住了她的去路,问她事情办成没。她不回答,对方就不走。她是怎么回答的?哦,她当时只是麻木地重复“都会死的”。她恨死钱百利,恨死全世界了。

酉时一刻,康纳身亡,哈姆昏迷,美乐失踪。戌时,秦鸿周被送回了家。秦双儿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如果她真的没有下药,为什么还会死人?秦鸿周回来,也就意味着交易成功,也就是说还是顺利下药了?

秦鸿周低声下气地送走两位押送他的男子,一进门看到秦双儿,立马换上阴狠的表情,他揪住秦双儿的领子,怒道:“你从哪来这么多钱!有这么多钱给他们做什么!你就不能和他们说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还能自己解决。现在好了,那一大笔钱全打水漂了!”

秦双儿失魂落魄的,没什么反应。

秦鸿周心里觉得怪异,松开了手,却意外瞧见秦双儿脖颈间露出的红色印记,他心底某根弦啪的断了,粗暴卷起秦双儿的袖子,看到那么刺目鞭痕,咬牙切齿道:“好妹妹,你做什么了?”

秦双儿依旧呆呆的,只是碰到伤处,眉头会皱上一皱。

“谁做的!我说!是谁做的!回答我!”秦鸿周掰过秦双儿的脸。

“钱百利。”秦双儿茫然地盯着秦鸿周愤怒的眼睛。

“你知道了有什么用,你能做什么?”她问。

秦鸿周乍然松开手,转移视线,然后愤愤走回屋,还猛踢了扫把一脚。

那天夜里还是个晴天,月光明亮皎洁,燃烧后的黄纸飘往空中,余烬上流动火星就像蝴蝶一样美丽。她或许真的记错了,她还是下了药。

“对不起。”秦双儿继续烧着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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