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躺在她的脚下,四肢弯折成了一个变扭的姿态。卡德莉亚迅速拨了她几下让她舒服地倒在地面上,转身就站到阳台边去找穆娜的身影。
岸上的士兵们正在指挥护城河上面露惧色的人类有序走到岸边,卡德莉亚在人群中飞快地搜寻了一遍,连连看到了好几个酒红色的身影,但都不是穆娜。卡德莉亚的心几番升起又落下,便直接翻身跳下窗台坠下地面,脚下猛然一震。丧失法力后,动作开始有些迟缓。
卡德莉亚快速地跑到人群中,凑到那些穿着舞裙的女孩身前去看她们的面容。卡德莉亚依次扫过她们的脸,那些女孩或惊讶或惊恐地看着她跑过来又跑远,在她身后小声地议论。
卡德莉亚无暇关注她们的声音,继续往前去找穆娜。从长街的这一端跑到了另一端,上气不接下气,除了得到了些好奇的眼神一无所获。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找完全就是徒劳,穆娜完全不会有事,对这点她很有自信。既然如此,自己还是先找一个地方休息,穆娜会在想出现的时候回到她身边。
唯一想不通的是穆娜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她在大脑中搜寻了一番,并不记得穆娜有说什么要提前离开这种话。
卡德莉亚现在谁都联系不上,不仅打不开荧幕,连耳朵上戴着的传音器都无法使用。眉峰蹙起,不免有些焦躁不安。她再次试了试,依旧无法召唤出那块链接命运国度的荧幕。卡德莉亚依旧不死心走到了来时的巷子里去找传送阵,那里昏暗宁静,地面平整无暇,并没有传送阵的影子。
卡德莉亚呼出了一口气,走出了窄巷。长街上的人类重新开始了娱乐,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部分人类的心情。卡德莉亚完全无心去关注他们的活动,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应该还要在无因城呆好一阵子,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卡德莉亚摸了摸白袍的口袋,缩小了很多,里面只有两块金币,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天要亡我……卡德莉亚愣了一下,握着仅剩的两枚金币,哑然失笑。她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旅馆,店面很小,几个店员坐在一张桌子旁玩纸牌游戏,见她走来,一个高个子女人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问道:“住宿?”
卡德莉亚点点头,将一枚金币递给了女人:“先住一个晚上。”女人将金币放入抽屉中,并将一大堆银币和几个铜币推到她的面前:“拿走。”
卡德莉亚一把一把地抓着钱币放到自己的口袋里,身侧很快就变得沉甸甸的。她不禁有些忧虑,这些圆滚滚的珍惜物品指不定会趁她不注意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不见。卡德莉亚向女人买了一个钱袋,将它们都装了起来,这才心满意足。
很好,算上钱袋刚刚总共花了十八枚铜币,还可以住很久。
这还是卡德莉亚第一次考虑价格。平时的口袋里总是装满了金币,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从来都不用在乎。她在人间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往路过的人类口袋里塞金币,然后看他们或是苦思冥想或是沾沾自喜,毕竟钱对她而言毫无用处。
现在做不到了……卡德莉亚摸了摸身侧的凸起,走上了深棕色的楼梯。墙上挂着很多人像油画,顺着楼梯一点点攀升。高个子的女人将她带到了她的房间,卡德莉亚拜托她帮自己买一把尖刀,毕竟现在是人类之躯,防身还是很要紧的。
一推开门就看到一扇大敞着的窗户,窗台之下是一张小木桌,上面放着一个蓝色陶瓷花瓶。右侧是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单人小床。卡德莉亚将长袍脱下挂在了椅背上,转身坐到了床边。
床面陷下了一个浅浅的坑。卡德莉亚双手撑在床沿,看向窗外。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人们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亮,不远处的广场上似乎正在进行焰火表演,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卡德莉亚坐在床上看了一会,突然想起女人说楼下有晚饭,正好肚子也有点饿,便下楼走进了一间宽敞的餐厅。进餐厅前从她手中接过了短刀,付给了她一块银币,有些心疼。好在尖刀十分趁手,上面花纹也很精美,物超所值。
一张长桌摆在房间的正中,桌旁是几个年龄不同的房客,见她进来,几个女人朝着她点了点头。
卡德莉亚礼貌地朝她们一笑,坐到了桌边。桌上放着两盘南瓜馅饼和一锅番茄炖牛肉。卡德莉亚往自己的碗里舀了几勺,抓起了一块温热的馅饼啃了起来。餐厅很安静,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座位对面的女人突然看了过来,出声问道:“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卡德莉亚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便咽下口中的食物瞎编了个回答:“埃兰城。”
女人点点头:“严寒地带,那边人很少吧。”
卡德莉亚点点头。女人没有继续问下去,转头又开始和餐桌旁的其他房客搭话。餐厅开始热闹了起来,有几个女人开始分享一路的趣闻,卡德莉亚安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没有发言。
这时有人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开始四处张望。卡德莉亚也放下勺子,往后看了看。身后的那扇门后,先是几声吨响,紧接着是物体倒地的声音,玻璃瓶落在地面碎得乒乒乓乓。
身后传来了女人们的惊叹声,卡德莉亚连忙跑了过去。
房间内,高大的店主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背部渗了出来,流淌到了地面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夺门而出。卡德莉亚飞快地冲了出去,紧跟在黑影身后。
身形和不久前阳台上的黑衣女人如此相似。卡德莉亚皱着眉加快了脚步,险些将路边的人类撞倒在地,她没来得及说抱歉,三下并作两下跳上了房顶。黑衣人的长袍在眼前猎猎翻飞,卷起一片沙尘。
突然,黑衣人将长袍一卷,凭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怎么可能!
卡德莉亚顿时定格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黑衣人消失的位置。脚下灯火通明,欢呼声震天响。眼前是则是一轮孤寂的月和来路不明且消失不见的凶手。她记得很清楚,那人绝对没有跳下屋顶,绝对是凭空消失。
不是普通人类,但是也不知道是哪路牛鬼蛇神。卡德莉亚心乱如麻,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纵身一跃降落在了地面上,快步向旅馆走去。
正巧遇见两个治疗师模样的人类抬着担架往远处走去,房客和店员们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内目送他们远去,不发一言,氛围有些沉重。
想来现在已经做了初步的止血,是要送去治疗所了。卡德莉亚隐约觉得这件事和自己很有关系,便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避开旅馆那边的目光,悄悄跟在了那具担架之后。
她在建筑的阴影之下缓缓移动,好在身上是件墨黑的舞裙,能够完美地让她隐在夜色之中。一想到舞裙……卡德莉亚的心又沉到了谷底,方才还在和穆娜跳舞,转眼就成了个没有法力的人类,甚至都不知道穆娜去了哪里。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卡德莉亚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过几天一切都会好起来。最好有人来告诉她这只是场恶作剧,那时候她一定会把幕后黑手找出来暴打一顿再让那人请她吃一个月大餐。
要有烤得外焦里嫩的牛肉,还要鲜美的奶油黑松露烩饭,最好还能喝口酿云城最西边的那家店新酿的甜果酒……
看着他们抬着担架缓缓靠近了一间破旧的建筑,卡德莉亚抛开了这些想法,悄声跟上。建筑距离闹市甚远,墙外遍布着枯败的藤曼,墙角的草有半人高。此时天正黑,也无路灯,草地突然细细簌簌一响,一只黑猫忽的在墙角一闪而过。那两个抬着担架的人类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将担架扔在地上。
“哪来的猫。”其中一人低声骂了句,将手中的担架握得更紧,迈上了阶梯。
这是什么地方,卡德莉亚微微瞪大了眼睛,绝对不是治疗所,甚至都不是入殓室。那两人……卡德莉亚暗道不好,上前往他们的脖子上狠狠一劈,两人应声倒地,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
卡德莉亚赶紧蹲到女人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她察觉到了轻微的气流,便掀开她的衣物细细看她的伤势。伤口很浅,由匕首所致,扎的地方也是不会致死的部位。完全不懂那黑衣人行凶是出于什么意图,把房间弄得叮当作响倒像是想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刺杀反而显得次要。
卡德莉亚从裙摆上扯下了一大块布料,在她的身体上紧紧地缠绕了一圈。应该可以初步止一下血,她想。这个人类的止血能力很强,就这一段路,伤口已经不再大肆往外渗血,强得不像个普通人类。她将女人的衣服重新盖上,把她的脑袋扳了过来,脸上蹭了些尘土,耳朵被压得通红。
她正要去掀女人的眼皮,耳边突然传来了几道响亮的脚步声。来不及躲避,卡德莉亚屏住了呼吸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径直地朝着她们走来,那人极其高大,遮去了一大块月光。卡德莉亚硬着头皮和来人对上视线,右手缓缓去摸腿上绑着的那把尖刀。那人若是拿出武器,她就迅速抽出刀往那人脖子上一扎,绝对毙命。
她紧绷着肌肉,两眼警惕地看着来人。
“地上怎么躺着这么多人?”对面那人问道,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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