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的人马一无所获,草草跟钱勇道别后一群人继续往林子深处寻去,想抓住逃奴的决心可见一斑。
钱勇轻轻松松挣了钱心情不错,让已经醒来的孩子们统一去方便,互相监督,等回来后启程赶路。
车厢内的孩子们三三两两下车,最后只剩下玟狸和躺着的贾贵牛。
“他在发热。”身后的人动作灵活地现身,“这样下去他只会死掉。”
玟狸这才看清这个一来就威胁自己的人是谁。穿着普通但干净的衣服,束着利索的马尾,一双圆杏眼又黑又亮。
玟狸暗暗挑眉。那群人追的是十岁左右的男孩?那他们可能永远找不到了。
“追你的人往西边走了,你赶紧走吧,其他人快回来了。”
不速之客却并不着急,她微微掀起车窗帘了解所处的环境。
“你们是贡品?这是要去神殿?”虽然听到了领头那人说自己是贡使,但她还是要确认下。
“嗯。”
那双杏眼灵活地一转,有了注意。
“这人快死了,他们应该会另外找个小孩充数吧?”见玟狸皱起眉头,她赶紧解释,“哎我不是咒他,我只是说出了最大的可能,而且我有办法救他,就是需要你帮忙。”
林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她面色一紧,将需要玟狸做的事简短说了。
“放心,我会安排人过来把他带走治疗,保准他死不了。”最后,她大打包票。又是一声鸟鸣,她掀起门帘往外查看,见没人关注到这儿,准备走人。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玟狸盯着重新归于平静的车门帘若有所思。
如果这人只单单凭几句话就想让她照做那是痴心妄想,但那两声鸟鸣......她不是独自一人,有人照应着她。虽然身份不明,但比他们这群祭品有倚仗。
听,还是不听?
玟狸弯腰,靠近贾贵牛。
“你应当听到了吧?”从搜查车厢时玟狸就发现贾贵牛的呼吸变了,虽然仍无法动弹,但意识应当已经恢复了。“如果想信她一回照她说的做,就动动眼珠子。”
微弱的动静从紧闭的眼皮下传来,贾贵牛做出了选择。
......
玟狸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跑下车,来到钱勇面前。
“阿牛在车上解手了,好臭。”
阿牛?钱勇想了想,昨日那个想逃跑的男童好像叫什么牛来着,他不是晕着吗?怎么又给他惹麻烦了?
“你,去看看。”他随手点了个手下。被选中的人撇撇嘴,但还是起身应下。
刚掀开车帘,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刚吃完干粮的贡使捂住口鼻退后几步,不耐烦地问跟着过来的玟狸:“他怎么了?”
“阿牛昨天和今天都没有解手。”被问的女童小心翼翼地答着,一副深怕被打的样子,“他今天好烫,怎么叫都没反应。”
发烧并且失禁,没救了。被叫过来查看情况的贡使下了判断,并将这判断告知了钱勇。
钱勇的脸上写满了“晦气”两字。
“把人丢到林子里免得脏了车没法用。”现在这臭气熏天的车厢怎么载人,想想就恶心。“就你去吧,顺便把车厢打扫了。”
再次被抓工的手下:......
他黑着一张脸再次来到骡车前,见那女娃还傻站在那儿,没好气地指使到:“你,把里面那个弄出来。”脏兮兮又臭烘烘的,他才不想进去。
玟狸低头,不情不愿地爬上骡车,做足了一副不得不照做的样子。贡使在车外等了没一会儿,就见那女娃背着昏迷的男娃慢吞吞下了车。
果然是农家孩子,看着瘦,力气还挺大。不用自己沾手,贡使的心情好了一些。
“背着人跟我过来。”
一大人两小孩往树林深处走,走到一个低洼地,贡使停下脚步:“就这了。”
玟狸已经走的气喘吁吁,贡使看在她出了力的份上对她有了几分好脸色:“可以把他放下了。”
玟狸小心地将背上的人平稳放到地上。
“你还真把自己的薄被给他了?”他记得昨天可没分给那男娃被子,但他身上却又盖了一条。
玟狸抬眸,这才认出眼前这人就是昨天来分杯子的那个贡使。
“反正都脏了......”女孩嫌弃的皱鼻子。
“嘿,看在你出力的份上,等回去我给你一条新的。”贡使捏着鼻子掀开杯子的一角,见里面的男孩被烧的满脸通红的样子便不再仔细检查,他可不想看到污眼睛的东西。
“走吧,还得赶路。”见面前的女孩傻傻地就要去背人,他笑了,“你是不是真傻啊,把他带过来就不打算带回去,快走。”
女孩被吓到了一般将脖子一缩,循着原路往回走。来时总感觉很远的路,回去时总感觉近了不少。
踏出树林的那一刻,玟狸回头看去,仿佛还能看到被丢弃在那儿的贾贵牛。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留下这句话后,贡使去往钱勇身边汇报情况。
就这么丢了一个孩子,这些贡使除了觉得麻烦之外并没有其他感受。钱勇听着手下的汇报,漫不经心地应了几句,脑子里思考的都是怎么把贡品的差额补上。
车队重新出发,玟狸透过帘缝盯着这片黑漆漆的树林越来越远。一声熟悉的鸟鸣响起,玟狸这才放下帘子收回视线。
“阿牛死了吗……”同村的几个孩子里胆子最小的蒋天悄悄抹着眼泪。没人回他,因为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今日孩子间的气氛与昨天比更加死气沉沉,钱勇却觉得满意,不吵不闹的,给他省事儿。
车队在下午经过一座小城,城中人一看到这一队人马的就赶紧把孩子赶回家。这是去神殿的必经之路,城中人看多了这样的贡使队伍,自然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把孩子藏好了,免得被“选中”。
钱勇并不觉得城民的避让有何不妥,卑贱之人见到他们自该避退。他的视线在街上搜寻,寻找着下一个合适的猎物。
就在这人人避让的当口,一个揪着女娃迎向队伍的人影就特别明显。
“大人,大人!”男人半弯着腰,抬头露出谄媚的笑容,一副参差不齐的黄牙看的人直皱眉。“终于等到大人们了,您看,我这女儿绝对适合当祭品,只要一两银子!大人您看看,要不要买下?”
街边围观的一个老人长叹一口气:“这林大的赌瘾一直戒不掉,终究是开始卖子卖女了,唉。”周围的人虽然不认识林大,但看老人一副与他熟识的模样,也窃窃私语起来。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林大还不如畜牲。”
“这小姑娘真是可怜啊,投胎到这一家......”
“赌这东西就是不能沾,好好的人都变得不像人了!”
周围人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钱勇的耳里。这可真是打瞌睡送枕头,钱勇心想。
他让手下下马从林大手中接过那瑟瑟发抖的女娃。林大至少还穿着一套看得过去的衣服,这女娃穿的可就破破烂烂了。单看这年纪,也正好在祭品的选择范围里。不过就算大了一些又如何,谁知道呢?
“你说她是你女儿,有何凭证?”
“啊?这要什么凭证,我生的我养的,大家都可以做证!”林大朝周围嚷嚷道,“这就是我女儿,要什么凭证?”
周围的人知道他是要卖女儿,自然不会上赶着上去替他证明。再者,有几个人在心里打鼓,这林大面生啊,好像从前没见过?
钱勇毫不意外林大拿不出任何凭证,毕竟这就是他找的一个借口。他搜罗这些祭品时看多了花钱买别人家的孩子来充当自己家孩子填名额的事儿,只要给他好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当看不到。凭证?只在“需要”的时候才需要,比如现在。
“这孩子莫不是你拐来的吧?”钱勇坐在高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变了脸色的林大,“用拐来的孩子来向我讨好处?该打!”
话音刚落,落雨般的棍棒便落在林大身上。
“哎哟哎哟,我不卖了这孩子我不卖了!我这就带她走!”
回应他的是更密集的棍棒。
如此林大终于明白这一趟的买卖是赔了女儿又折兵,一个人捂着头跑了。
“看什么看,都让开!”
围观的人见到这黑吃黑的展开也是一副唏嘘的模样,见贡使驱赶,忙不迭地散开了。
“把人带上车,今晚在城内找个客栈住一晚。”不费什么功夫就把贡品数量补齐的钱勇心情大好,也不着急赶路了,决定今晚在城内停留。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风餐露宿的日子能少则少,他们还可以趁此在城里补充些物资。
被父亲舍弃的可怜孩子被提溜进骡车里,全程不敢反抗,白着一张害怕又无助的小脸,成为新的一员。骡车里的人数又齐了。
骡车里的孩子们好奇地看向新来的同伴,见她脏兮兮的又不好看,短暂的好奇了一下就失去了兴趣。她看起来胆小又害羞,磨磨蹭蹭地挪到最角落,和玟狸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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