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绕着济世堂转了一圈又一圈。
林霖都瞧见他好几回了,他对这个叫梁宇的细作并无恶感,因为榆爷爷说了,他们医者眼中只能有病人和非病人之分,最忌讳因病人的身份地位,或个人喜怒来决定是否治病救人,那样愧对祖师爷留下的祖训:悬壶济世。
可他在绕下去,他头都晕了。
“你要看病嘛?”
梁宇正思索着怎么才能拿到毒药,不防身后有声音突然出现,做贼心虚的人顿时吓了一跳,“没病,没病!”
怕人不信,还蹦哒了两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林霖挠了挠软呼呼的下巴,摇头晃脑道:“目虚无神,心神不守,这是镇上的毛贼才有的面相哦。”
呵~榆莲背着药箱出来,听到他的无稽之谈,嗤笑道:“你倒是有做算命先生的天赋。”
要不是她着急追人,懒得废话,今儿非要罚他一番不可,身为医者岂能信口胡诌,拿些上不得台面的说辞来打趣,简直是侮辱医术。
林霖望着师姐走远的背影,拍了拍小胸/脯,乖乖,这是谁惹她了,那么大的脾气,不过他也不是第一天被骂了,压根没将人话放在心上。
习惯了的林霖又开始摇头晃脑道:“目沉面黑,心浮气躁,此乃,此乃……”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词的林霖被忙不过来的榆大夫叫进去搭把手。
半天后他突然来了句,“此乃倒霉的面相呀。”
不知被人说了倒霉的榆莲,等梁宇进了陈三娘的院子,低头打开药箱,里面是清一色的素色瓶瓶罐罐,她趁左右无人快速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罐,罐底印有红字作为区分的标识,此时直接放入药箱,从外部表上看不出任何区别。
盖上药箱,她行至院门外,轻叩门环。
院内,榆莲一向不喜的矫揉造作声响起,“谁呀~好好的围墙不走,偏要走正门。”
声落,院门从里面打开,面带笑容的榆莲顿了顿,笑的更甜了,“梁公子,我来给三婶复诊。”
沉浸在小美人甜美笑容中的梁宇,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三婶是谁,直到陈三娘探身伏在雕花窗口缠绵的唤了他一声,“七郎~还不请客人进来?”他才恍然三婶竟然是指陈三娘。
梁宇关上门,直到带着小美人进屋,人还有些恍惚,他一直以为三娘大约是二十有八,像是枝头将将成熟的桃李,饱满多汁,正是女子风情万种、馥郁芬芳的年华。
他不确定的回头又瞄了一眼小美人,他知道这个小美人是济世堂的女大夫,叫榆莲,榆莲看起来已然是双十年华,能被他叫做婶子的,该是徐老半娘了。
他,他竟然看上了一个老女人!即便这个老女人貌若天仙,对动过心的他来说亦是耻辱。
陈三娘姿态万千的倚在窗口,瞧着黑瓜蛋子脸色变化,摇摇头,就这沉府还想争皇位,不被别人吃了都算是他走大运。
至于他身后的榆莲,她心中一叹,妒心太强,不知往后多经些事儿是否能掰正。
“我都没事了,怎么还要复诊?”
榆莲放下药箱,解释道:“婶子的内伤好了,外伤却还在,” 打开箱子,将小白罐拿出置于掌心,“我给您拿了最新研制的玉面膏,看!”
一口一个婶子的,打小就改不过来,要不是看在榆大夫的面子上,陈三娘早将人赶出去了,“这么小的罐子,能行吗?”
难得见到总是绕着她走的小姑娘亲热的凑上来,她勉为其难的接过小罐子,打开瞧瞧,“这……这怎么是黑的?”白瓷罐里赫然是黑色粉末状药粉,“也不是膏状。”
“我看看!”早知内情的榆莲朝罐子里看去,装作惊讶道,“哎呀,拿错了,这是可以使人在三个月后内脏突然衰竭的腐月粉。”
那岂不是谢逢春要的慢性毒药?
梁宇立时从陈三娘年龄大到可以做他母亲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目光紧紧盯着白瓷罐。
陈三娘背对着梁宇,全部心神都放在腐月粉上,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目光,她蹙眉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怎能如此粗心大意?!”
说话间不忘将白瓷罐盖上,扔给榆莲,这药万一被她吸上一口也是个要命东西,还是还给榆莲。
榆莲接过白瓷罐,眼角瞄到梁宇上钩了,她顺手将白瓷罐放在桌子上,从药箱里又拿了另一个小罐子安抚道,“三婶,对不起,这才是玉面膏。”
她打开盖子,将瓷罐内的玉色脂膏显于人前,吸引陈三娘的注意力,同时语带亲昵,“三婶,这是我特意为您调制的祛疤润肤的秘药,我从小就羡慕您莹白如玉的皮肤,若留了疤我会心疼的,现在我给您涂上试一试效果。”
陈三娘拿不准小姑娘是怎么个意思,向来不喜欢她的人突然来献殷勤,大约是有事相求,她能帮上的也就是教她怎么找男人寻开心了。
哼~料她也不敢在药里掺和别的东西,就当她突然改了性子,想与她亲近吧,陈三娘想到此便跟着榆莲进了里屋,留下梁宇一人在外。
梁宇竖着耳朵听到两人在屋内说笑的热闹,便转身鬼鬼祟祟的靠近桌子迅速将白瓷罐揣进兜里,想想又觉不妥,他从药箱里挑拣出一个同样大小的白瓷罐放在原来的位置,这回顺眼了,想来谁也发现不了是他拿了药。
回首望了望里屋,两人还在叙话,正好他可以出门去找谢逢春。
等榆莲从里屋出来拿起药箱要走时,发现桌子上的白瓷罐还在,而梁宇已经不知所踪,她握紧瓷罐默默运气,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把握不住,真是个废物!
被陈三娘亲自送出门的榆莲揉了揉笑僵的腮帮子,脸色有些挂不住,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弄得陈三娘一脸莫名其妙,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就甩脸子了?
哼~果然是套了她的心得,就把她抛后的白眼狼,老娘以后再也不心软了。
大门嘭的关上!
榆莲的脚步停顿,低头看向白瓷罐,突然将它翻转罐底朝上,上面赫然空白一片,已无红字标识,她阴沉的脸色转晴,算梁宇还有些小聪明,接下来她倒要看看被下药的叶青还护不护谢逢春!
梁宇反应过来不妙时,人已经站在了叶青家门口,且敲了门。
他以前都是悄悄给兄弟们使绊子,从来没有这般光明正大过,果然是第一次亲自动手,真刺激,就是有些刺激过头了。
正待他转身欲离开时,涂了红漆的双排门打开,令朝廷闻风丧胆的雁霜刀刀客叶青面无表情的站在对面,眼刀落在他身上,“何事?”
额~来谋害你的,梁宇再傻也知道不能这般说,毕竟是打小长在天家的人,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他扬起笑脸道,“我找谢逢春。”
正在练字的谢逢春听到门口的声音,知道是梁宇来了,他搁下毛笔,出现在叶青身后。
村里都知道叶青得了一个宝贝给谢逢春,现在他身体已恢复健康,但无人和梁宇说道,所以当梁宇看到叶青身后身姿挺拔,比叶青还高出半个头的谢逢春出现时,他一时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昨天这人还是个病秧子,今天怎么就转好了,这世上莫不是真有灵丹妙药?
谢逢春朝叶青交待了一句,“等我回来继续练习。”便带着恍惚的梁宇行至村落一角。
叶青知晓他的打算,削了一眼没事找事的梁宇,没在管他们。
没有叶青在,梁宇的胆子又回来了,他绕着谢逢春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了又转,时不时发出惊叹,“你好了!怎么就好了,好的太快了!”
他原本喜爱的就是女子,看到病弱的谢逢春时,迷恋其柔美气质,觉得可以勉强尝一尝男子滋味,同时能勾搭人跟着回宫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可谢逢春不仅好了,站起来的他身形修长,猿臂蜂腰,比他还要有男子气概,这色心立时萎/掉了,不过不能忘了他的蛊惑大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是不是济世阁给你用了虎狼之药?”
宫里也不是没有这种药,服了药的人咋看起来和寻常人一样,能跑能跳,但内里早已被掏空,不过半载就会精气耗尽,瘦若枯骨,最终死状凄惨。
谢逢春故作欲言又止状,只摇头叹息道,“我早该相信你的话,济世阁的确对我心存不轨……”便不欲在此浪费时间,转而问他,“你拿到毒药了?”
在梁宇眼中此番欲语还休的作态比说了还让人信服,他不愿再惹人伤心,拿出了白瓷罐道,“这是腐月散,听说能悄无声息地腐蚀中毒者的内脏,三个月后中毒者会因内脏突然衰竭而死,正适合给叶青用!”
想想都觉得惨,一代江湖传奇就这样死在美人手下,啧啧啧,他也算是为父皇解忧,到时可以好好欣赏兄弟们嫉妒的嘴脸了。
谢逢春举着白瓷罐笑了,笑声森冷,激的梁宇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看到的却是笑颜如花的人对他说:“三天后等我好消息。”
“好!”没心没肺的梁宇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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