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顺天盟,莫菱陡地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伏刘老:“多久在的顺天盟?”
伏刘老看她一眼:“很早以前就在了,那会儿还是莫一明提拔的他。”
莫一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留在了身边,光是想想莫菱就觉得后怕,若非方逸半道抢了盟主位,估计现在的顺天盟已经被沙罗门暗中接管。
虽然她恨方逸,但也不想顺天盟落入沙罗门这群歹人之手,也不知那时方逸清理门户的时候,有没有误将藏在其中的沙罗门杀死。
之后曦玦再问伏刘老问题,他都答不上来了,他已经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
曦玦一掌将其击晕,然后对身后的人说:“现在你们获救了。”
被绑过来的人感激涕零,不用曦玦他们说,他们也知道赶快拿绳子将这些个恶人捆绑起来,押回去送官。
莫菱看着曦玦欲言又止,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一旁的草丛中有动静。
“不好!”她冲着那方向就追过去。
就怕是之前打晕的那两人醒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准备逃出去找帮手。
曦玦刚帮众人将伏刘老绑起来,就见莫菱从他身侧冲了出去,他伸出去的手没来得及抓住她。
他起身正要追,又见一个残影从他眼前飞掠过,瞧清楚那背影,竟是李舜,他还跟着做什么。
夜间湿漉漉的草丛间,一个低矮的身影不断游走着,像一只断尾的壁虎,贴着墙壁爬得飞快。
莫菱在追他时,难免要被野草和石子绊住脚,她面色一凛,脚用力踹在地面上,腾空而起,半道点住草叶尖再次借力催动内功。
不稍片刻,她便掠过了一大片草丛,稳稳地落在了那逃跑的人身前。
莫菱一怔,对方竟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小孩儿慌了神,想往左跑,又被莫菱伸手拦住:“哎!”
见跑不掉,他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她。
莫菱以为他也是被伏刘老他们抓来的,便安慰道:“小孩别怕,恶人已经被我们打败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上前要去抓他的手臂,却被他惊惶地躲开。
莫菱不明所以:“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你在怕什么呀?”
那小孩看着莫菱也不说话,他指了指身后,给她比划了一下。
她瞬间意识到,他不会讲话。
从他比划的样子看来,他描述的好像是手拿鞭子的人,但又不像是那些鞭笞苦力的人,更像是曦玦。
她问道:“你怕曦玦?”
他点点头,然后以一种祈求的眼神请求她放走自己。
这小孩见过曦玦,而且曦玦给他留下了可怕的印象,莫菱只能这样揣测。
她神色犹豫,不知要不要放他走,也许这其中有误会呢,起码,现在的曦玦应该不会伤害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正想着,后头有了动静,李舜扒着草丛气喘吁吁跑来,突然脚步一滞,肩上被人借力踩了一脚。
曦玦先他一步到了莫菱身边,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屑一笑。
小孩看到曦玦,慌忙倒退两步,一直撞到后来的李舜身上。
不止李舜纳闷,曦玦也瞧出了这小孩在怕自己。
莫菱正想跟曦玦说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他率先开口看着那孩子:“我见过你。”
这一次不是疑问,而是一句肯定,他对这个小孩有印象。
莫菱心中一跳:“他有些怕你,你是不是……”
曦玦看她一眼,将她看得心虚,知道她什么意思,他说道:“我没有伤害过他,只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他们全家人除了他以外都躺在血泊中。”
李舜睁大了眼睛:“不会是你杀的吧!”
方才伏刘老可是提到过,说曦玦跟他同路,李舜赶紧上前一步将莫菱也拉至身侧,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
莫菱白他一眼,就算是曦玦真要跟他们开打,他李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有挨打的份,还准备挡在她身前不成?
曦玦没好气瞪李舜一眼:“我说了,我没伤害他,自然不是我干的。”
“那他为何这般怕你!”李舜不知何时来的胆气,跟他呛声,“就算不是你干的,你既然出现在他面前,就说明此事跟你脱不了干系。”
曦玦沉吟片刻,似是在努力回想那段破碎的记忆,末了才道:“我只记得当时我赶过去时就看到了这一幕,许是这小孩刚从暗室中钻出身瞧见了我,故而以为是我杀了他的家人。”
小孩眸光闪了两下,似乎也在回忆着当初那不堪回首的事情。
曦玦半蹲在他面前,眼神里带着郑重和真挚:“真的不是我伤害了你的家人。虽然我记不太清以前的事情,不知我为何会去到你家中,但是我能确定,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遇害了。”
在他的记忆中,他跟那家人无冤无仇,又怎会大开杀戒。
应是被他真诚打动,也可能是想到方才曦玦将伏刘老这个恶人按在地上,救了大家,确实不像是坏人。
男孩不再瑟缩在李舜怀中,而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没有感受到曦玦的杀气,他便大了胆子伸出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他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前方竟有个村庄,他的意思是要他们跟他去那里。
莫菱问他:“你是要带我们去那里。”
男孩点点头。
她又问:“是有事情想告诉我们?”
男孩看了眼曦玦,又点点头。
莫菱笑道:“你这是相信他了,不再怕他伤害你?”
男孩有些腼腆,看着自己的脚,仿若在为之前的惊惶认错。
莫菱不再逗他:“好,我们跟你去。”
她没问曦玦要不要去,擅自做了决定,直觉告诉她,他也是想去瞧个究竟的,既然这男孩认识他,那么他呆着的地方也许还会有其他人也认识他。
男孩对那座村庄熟稔,走到了最前面带路。
在路上,曦玦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李舜,说道:“他还跟着干什么?”
莫菱回头也是讶异:“对呀,伏刘老他们已经被解决了,你还跟着我们干嘛?”
李舜不以为然:“当然是想瞧瞧那个村庄到底有什么,况且我此番前来,就是听说这里时常闹鬼,说什么骨什么……”
“枯骨人。”莫菱接道。
“对!”李舜寻着机会立即凑过来,“就是枯骨人,也不知道临近桑林镇的这个村庄里有没有。”
莫菱突然道:“噢,我知道了。”
李舜愣怔:“知道什么?”
莫菱弯唇一笑:“我知道你怎么被抓的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你夜探桑林镇,想看看这枯骨人,于是便被抓了起来。”
李舜嘿嘿一笑:“女侠慧眼如炬啊,这都能看出来。”
莫菱调侃他:“方才打斗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将这好奇的胆子给使出来呢?”
李舜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
“到了。”曦玦忽然开口打断他们。
他们仰起头,看到了头顶上的木牌,“义庄”。
李舜指着那木牌上的字:“这不是专门……”
不用他说,莫菱也知道:“是存放棺材的地方。”
存放棺材的地方自然是少不了死人,莫菱瞧了眼那个十分淡定地走在最前头的男孩,他把这里当家,也是不容易。
仿若要让他们深切体会到什么叫“义庄”,一跨进村庄大门,里头便刮起了阵阵阴风,在他们脖颈间流连穿梭。
因风而起的白幡肆意飘荡,像是有人伸出的手在邀请他们来这里做客。
路边杂乱摆着各种形状大小的棺材,有些还是空的,有些则已经盖了盖子,周围一圈被钉紧了。
莫菱觉得身后有动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旁泡过,她吓了一跳,恍惚之下看清那是一个大黑斗篷笼罩起来的人。
男孩扭头冲那身影做了个手势,似乎是在告诉他不要伤害他们。
莫菱看了看身旁的人,李舜对那身影也有些犯怵:“长这么高,大晚上还披着个大斗篷,是要吓死谁呀!”
而曦玦则只是微微皱起眉,认真将那人打量了一番:“看他的脚。”
闻声,他们看向那人的脚,是穿着鞋子的,但那鞋子连接的袜腿似乎软塌塌的。
被瞧见的那人停下,跟着男孩一起为他们引路,一路穿过这些棺材,他们来到一个大院子里。
方才那个披着黑斗篷的人也将身上的斗篷卸了下来,露出他的真面貌。
莫菱吃惊道:“是个小孩子!”
他们之所以看着他高,是因为他在斗篷里头踩着半人高的高跷,高跷传进鞋袜,再被黑斗篷一遮,自然就会有人把他错认成一个身形高大的人。
那个小孩开口道:“小梁,你带他们来是要干嘛?”
那个叫小梁的给他比划了几下。
他看向莫菱他们,迟疑道:“你要带他们见胡叔,可……罢了,你信任的人定是可靠的,我替你去喊他来。”
小梁帮着他褪下高跷,他走进一件屋子,将床板上的木板移开,一溜烟钻了下去。
莫菱心中讶异,看着方才那孩子也不过七、八岁,竟然这般沉稳老练,一点孩子气都无,更像是家中掌事的大人。
那男孩去了没多久,又钻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瘸了腿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胡叔。
胡叔脚步蹒跚,边走边问前面那个男孩:“皮皮,是谁要见我?”
皮皮回道:“是小梁带回来的,小梁的意思应该是你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胡叔心里忐忑,刚迈出门槛,抬头一看,院中有三人,一女两男,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其中的一男一女他并未有任何印象,直到看到了曦玦。
胡叔睁大了眼睛,“噗通”一声,他跪了下去。
颤颤巍巍道:“玦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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