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铃铛疯狂的模样让乐桃联想起无数恐怖片的片段,塞了一半的冷饭瞬间变得更加难以下咽。她就着茶水顺下食物,擦擦嘴,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探探。
思前想后,那铃铛还是高频抖动着,乐桃无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咬咬牙,握住拳头作出决定。
就出去看看吧。
但她实在不想被宫人或是柳倩认出,干脆扯了一块手帕围在脸上,换上自己的衬衫牛仔裤,轻轻掩上房门,朝那角楼的方向看去。
此时夕阳消失在了宫墙外,没了阳光的干扰,乐桃这才发现皇宫外围的结界颜色好似加深了许多,由原本的金色变成橙色。
她以为自己眼花,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里,想要离那结界近些,却被院墙上一个圆圆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嘎——”那圆圆的东西忽然发出一阵动静,乐桃吓一跳,连着后退几步。她仔细在脑海里辨别了一会儿那个声响,似乎是某种禽类的叫声,乐桃这才大胆地向它走去。
兴许是个小鸟飞饿了落在墙上,她想,没什么好怕的。
待她靠近了些,那“小鸟”却发出一阵更加粗犷急促的“嘎嘎”声,乐桃越听那声音越像鸟叫,大着胆子站到了圆东西的正下端。
只见那里趴着一只鹅。说鹅也并不准确,因为那只是个鹅头,鹅颈以下的部位都卡在墙的另一侧看不见。它双目圆睁,眼睛灰蒙蒙的,嘴角流着白沫,舌头松垮垮拖在嘴外。
它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瞧着都差极了,乐桃踮起脚尖伸出手正欲将它救下,那鹅却弓着脖子一耸一耸地蹭着墙往乐桃怀里爬。
乐桃以为它想尽快下来,便跑到屋里搬出把椅子。她一踩上去,离那大鹅更近了些,却见到了毛骨悚然的场面——那鹅的头下方长出一对畸形的人耳朵,而翅膀下面则是短小的如婴儿藕节般的手。
“啊!”乐桃刚发出一声尖叫,便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引来什么麻烦。
本来她和柳倩处境就足够危险,若是有人因这怪家伙责怪乐桃饲养妖物,那她就真的是有口难辩了。
可动物长着人的四肢实在过于奇怪,即使大鹅此刻看起来并无攻击性,乐桃却不敢不重视这件事。她不禁联想起几天前在宫门口的桥下遇到的那些长着腿的鱼,难道这鹅和鱼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不对,若算起来,她第一次遇见长着人类模样的动物,还是登仙大会前遇到的那只大黄狗。只是大黄狗比起这鹅和鱼要高级许多,至少能说人话,能和人沟通,也能清楚告知乐桃它变人之前发生了什么。
“嘎嘎——”思忖间,院子外又传来一阵鹅叫。乐桃以为是卡在墙上这鹅发出的,便借着晚霞的光朝它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这鹅居然在短短几秒钟内没了气息。
她当机立断忍着翻涌的恶心和感伤把墙头的鹅抱下来。它翅膀下的小手无力地晃荡着,两腮边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乐桃闻了又是一阵反胃。
她还没来得及把鹅藏好在草丛里,院子外的铁门就被撞得“砰砰”作响。
乐桃的心也在“砰砰”跳个不停,她脚步虚浮地迈向铁门边,只是稍稍往门外看了一眼,差点没直接鬼哭狼嚎起来。
夭寿了,门外除了鹅,还有猪、鸡、鸭,甚至有一些她连名字都说不上来的动物和植物。
对,还有植物。她清楚地看见她最讨厌的莴笋三三两两地互相抵着彼此的莴笋叶,亮出大牙朝她笑着。
这些动植物都或多或少长着些人类的器官,不是手就是腿脚,要么就是耳朵鼻子眼睛,但乐桃怀疑没有一个长了脑子。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回屋子里,找罐酒喝下去,如果能找到的话。
要么干脆喝醉睡着算了,明天早上一起床,门口这些家禽和蔬菜就会被御膳房的人带走,而她可以把这一切当作只是在做梦。
对,一定是在做梦。
但以后做梦请千万让她别再吃莴笋了,乐桃在心里默默祈祷。
当然,酒是找不到的,而当她失望又焦虑地在房里来回踱步时,院子的大铁门却被一只长着硕大拳头的鸡撞开了。
乐桃的院子实在太偏,和冷宫相差无几,所以她的身边根本没有护卫,除了半夜打更的人,平日里也就只有送一日三餐的杂役路过。
她此时也顾不上被人扣上“饲养妖物”之类的罪名了,疾跑到院子里,朝着皇城中心的方向,将双手放在嘴边摆成喇叭的形状,正欲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却看到了手上的变身器。
这才想起来,她是个魔法少女。
她竟然是个魔法少女!
短短几日过去,她好像已经适应后宫无聊生活,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乐桃赶忙趁着没人变身,叫出花瓣舞台,瞬间,粉亮的舞台灯光照在躁动的动植物身上,它们的大脑无法处理如此复杂的信号,纷纷愣住,朝着铁门外后退几步。
混乱中,一只鸭子不小心用它的人类大脚踩到一根萝卜,那萝卜的大嘴张开,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乐桃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选好曲子,拿起麦克风就唱了起来。
“桃花瓣在摇曳,让我想起春风中你耀眼的笑......”
为了让歌曲的效果更强些,她又趁着间奏喊了声“粉悦铃鼓”。反正现在没人看到她跳舞,那她跳得再差也没关系。
她换上职业笑容,对着台下的阿鸡阿鸭们拍手、wink、比心,而她的魔力似乎真的对这些半妖化的动植物管用,它们不再冲动地往乐桃的院子里冲,那些有眼睛的呆立在原地静静地盯着乐桃,而那些有嘴巴的,则合上了它们流着三千尺长口水的大板牙。
乐桃实在是无法和莴笋和解,注意力始终在那几棵莴笋上。她一直盯着它们,几次把“花瓣”唱成“菜叶”,羞愧地耳根通红。
半首曲子下去,其中的两棵莴笋耳朵掉在了地上,化成了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长着耳朵的动植物都纷纷落下耳朵。植物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而动物则茫然地掉头离开。
没长着耳朵的更难处理些,但乐桃的舞蹈好歹也生了些效,它们摘下眼睛,倒的倒,走的走。而那些又没有耳朵又没有眼睛的,乐桃实在没有办法处理,但这种情况多半发生在蔬菜身上。
乐桃脑子一短路,就跑回房里,拿出尖尖的发簪,用十二万分的勇气接近其中一根长了手脚的黄瓜。她深吸一口气,用发簪尖端朝着黄瓜刺去,将黄瓜拦腰斩断。
那黄瓜竟然真的像生物一样失去了生命,其中一半瘫软着双脚跌跪在地上,而另一半则双手支撑着上半身,苦苦撑着不让自己落在泥土里。
乐桃内心一阵难言的愧疚涌上,她虽然是在切黄瓜,且她这辈子切了无数次黄瓜,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像如今这般让她无言又痛苦的。
这简直像在杀生......
那黄瓜的手脚很快也化成灰消失,两截黄瓜“咕嘟”滚到了乐桃的脚边。
乐桃一边流泪,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的,这只是在切蔬菜,她并没有杀生。她再次举起簪子,用同样的方法“制服”了一菜篮子的蔬菜。
而皇宫的另一边,人皇尹彦正在和玉琼派的掌门叶灵雨攀谈。
玉琼派是沛国南边青玉山的新门派,成立还没五十年,全派上下一千号人,并不能算小门派,却尚未获得游仙盟的正式认可。准确来说,游仙盟认可其为“正派”,却不认可其为“名门”。
但玉琼派的作风却和游仙盟的老大正阳派、老二清沐派天差地别。
人皇即使在人界享有最高地位,面对岑有山、风时远二老,也一副恭敬的模样,每年好吃好喝好金子供养着这两个门派。
收成差的时候,老百姓的饭可以先缓下迟点分发,修仙之人的珍馐可一顿都不能少吃。
可玉琼派却不一样,首先,玉琼派女弟子居多,掌门叶灵雨也是女子,五十岁不到便已入元婴之境,乃修真界冉冉新星。
其次,玉琼派完全不需要皇帝给他们任何供奉,每年反倒按时按例纳税进贡,还给人皇献上许多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把人皇哄得飘飘然。
坊间传闻,玉琼派还特意培养有灵力和内功的侍妾,时不时进献给人皇,助其恢复阳气。当然,这只是坊间传闻,做不得真,毕竟当今人皇是个不近女色之人。
为表诚意,叶灵雨带着三男三女六名弟子,扛着三百斤重的金丝楠木箱一路从青玉山步行至沛都,过了七十八个驿站,走破了五十双鞋,才在五十天内走到沛都。
他们当着尹彦的面把箱子打开,而掌门只挑了其中一件来到皇帝身边。
“陛下,”叶灵雨恭恭敬敬地跪在尹彦龙椅前,手里捧着放在琉璃瓶中闪着荧光的白色丹丸,“这丹名‘天玉’,由玉琼派上下玉女三百三十三名合力耗费三百三十三天炼成,叶某代全派弟子献予陛下,还望陛下万寿无疆。”
“有劳。”尹彦满意地点头,在龙椅扶手上敲了三下食指,大太监便屈身上前将叶灵雨手中的丹药收下。
“平身,”他对叶灵雨扬扬下巴,“说吧,叶掌门今年又有什么要求?”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