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奥斯登的那张脸本来就很出名。我们两个当初之所以有个秘密基地就是因为他哪怕不去上课都有人想蹲他。”席蔚平安回宿舍之后，剩下三个人的目的地就一致了，陈廿百无聊赖地切着车上的歌，“被名校抢着要但还留在高中玩过家家的高智商冰山美人，别说星探，甚至有不少奇葩有钱人都会坐飞机过来看他长什么样。”
陈肆轻轻笑了笑：“我猜这并不全是相貌的关系。”
陈廿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了什么？”
“有幸见过西奥多·奥尔德里奇一次，对方还挺好说话的。我提起妹妹在洛城念书，他跟我聊他儿子聊了很久。”
陈廿毫不意外：“你确实擅长用各种方式跟人套近乎。”
“这是优点。”陈肆道，“喔，我还留着跟他的合照呢，你要是好奇可以看看，在我朋友圈翻到25年4月份，应该就能找到。”
陈廿拿他手机开了机，随手输了密码，提示错误：“你换密码了？”
“换了。试试0812。”
后座上戴着耳机玩手机的玄峥听见这话抬起眼来。还没等他说话，陈廿先一步表示嫌弃：“改得这么快吗？”
“那还是得表示一下的。密码改生日这件事是恋爱基本守则。”
“……”陈廿直接转过头去和玄峥分享照片了：“来看奥斯登他爸，我觉得长得一般。”
玄峥凑过去看，先撞进他眼里的还是陈肆。说实话，陈肆是真不怎么上镜，可能是因为戴了眼镜的缘故，那双杏眼被遮住了，完全没他平时看上去好看。他旁边站着一个银白色头发的男人，人到中年但保养得很好，看向镜头的那双冰蓝色眼睛像是无机质一样冷淡透彻。和照片一起发出来的是陈肆拍的一张明信片，上面一排排垂直工整的字体写下了礼节性的问候，末尾落款是“T.J.A.”。
“奥尔德里奇，我听说过，他们家好像还挺低调的。”玄峥把手机还给了陈廿，“奥斯登居然没跟他爸姓？”
“西奥多年轻的时候也有点叛逆，搞了个兄弟会，做了点小生意，爱上了学校里以成绩优异出名的好学生。两个人谈了三年恋爱，就在西奥多打算为了女朋友和家里反抗的时候，他女朋友先一步放弃了。”陈肆说，“他在几个月内被女朋友断崖式分手，被父亲逼迫娶了一个没见过的女人，然后被规训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家里对他前几年的所作所为很失望，他那时候就连吃饭都会被人看管着。”
“你还怪八卦的，我跟海勒认识那么久都不知道这么多。”陈廿说。
“那你也是有点太不关心同学了。”
“他乐意说我就听，不乐意说的事我问他干嘛？”
玄峥则对这种爱恨情仇的八卦津津有味：“然后呢然后呢？”
“我可以给出一点女方视角的补充。”陈廿说，“他女朋友，也就是海勒的妈妈，纯粹是因为不想掺和豪门恩怨所以拿钱就走了。她确定自己没有和东海岸老钱家族斗争的能量，也不觉得自己适合那种阔太太生活，所以她离开了，回到家乡，回到父母身边。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完全是个意外，但她不想再投入到一段听着就麻烦的恋情中，她的家庭条件也足够抚养一个孩子，所以她决定生下来，对亲戚朋友宣称是在精子库选了匿名捐赠者。怎么说呢，感觉他妈对前男友的基因还是挺满意的。”
“我觉得孩子能长成那样就说明他们两个的基因无比适配，他们就算再生一个都不会那么漂亮。”陈肆说，“我见过那孩子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也挺可爱，但都和他差远了。”
陈廿嗯了一声表示肯定，看完那两张照片就把陈肆的手机息屏放了回去。陈肆打了转向灯驶入地下停车场：“你了解的也不少，都是他自己和你说的？”
“有时候会聊。我们那时候天天都从早到晚待在一起，除了聊点自己的事也没什么其他话题。”
“你还真一点都不好奇。”
“我没什么好奇心，这一点能省去大部分麻烦。”陈廿说，“不主动掺和他人因果是我的原则。”
“我还以为你会对身世可怜的小朋友有点保护欲。”
“你不了解他。”陈廿的声音一沉。她的声线本来就偏低，沉下声音的时候格外震人耳膜，“他没有任何需要被可怜的地方。我搞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他可怜。”
“你得明白他在普世意义上就是孤独且可怜的，即使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是个被母亲和姥姥姥爷爱护养育得很健康的孩子，他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缺失而受到任何影响，唯一值得说道的悲惨经历只有家里人出了意外，而他也很快就走出了这段阴霾。他如今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跑到这里除了找你也有躲避家族控制的因素在，他显然很有主意，对未来有自己的想法。至于那些外界看法，被定义成所谓的美强惨对他本身而言并没有坏处，不是吗？”
“你知道对我们来说葬礼参加一次就够了，你是这样，我也一样，奥斯登显然也和我们是同一种人。”陈廿说，“相同的恐惧只要来过一次我们就会对其免疫，那之后的葬礼我们都没有再害怕过了。”
“……”陈肆沉默了一会儿。
“我还是有点害怕的。”他轻声道，“我明白你说的是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但失去他已经足够让我丢盔弃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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