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到家之后他们点了外卖,三个人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消磨时间。时钟过了九点,陈廿道完晚安就回自己房间洗漱了,客厅里只剩下陈肆和玄峥坐在电视前。
玄峥对于陈肆在车上提到的“他”有些好奇,一边觉得直接问似乎不太好,一边又觉得都谈恋爱了有什么不能问的。正当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天人交战一边又想起刚才吃的海胆饺子的味道开始期待明天早上吃什么之后,陈肆忽然笑起来,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
“怎么能有人发呆走神都走得这么好看呢。”他感慨着,“好奇就直接问吧,问什么都行。”
玄峥堪堪回神,愣了几秒才开始组织语言:“啊……其实也没那么想问。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总有机会说的吧?”
“显然,我这人就不喜欢把今天能说的话留到明天说。”陈肆道,“鉴于你以后可能会从别人嘴里听说很多关于我的事,那就不如我自己先把一切可能引发误会的事都告诉你。比如,我在车里时提到的是我堂哥。”
“他去世了吗?”
“可以这么理解。大概八年前,我堂哥所乘的那艘邮轮在海上离奇消失了。我相信你看到过相关的新闻,这件事至今都是一个未解之谜。”陈肆拿着遥控器点选了几个首字母,电视上很快就出现了相关新闻的短视频。
“我确实听说过,这件事衍生的恐怖传闻还挺多的,我小时候看完那些解说吓坏了。”
“是的,但我要说的事不止这个。”陈肆道,“我哥出事那一年我正在读研。我原本给自己安排好的人生轨迹就是一路硕博一辈子搞科研,闲着没事写点小说剧本授权几个游戏,度过一段清闲且衣食无忧的人生。”
“那你如果现在是哪个学校的老师的话,咱俩的关系听上去就更禁断了。”
“那比起师生恋我觉得还是老总和大学生更难听一点。”
玄峥控制不住地笑起来:“没关系,好歹身份相对自由不会引发学术不端嘛……”他说着,望向陈肆的眼睛,“所以,为什么你哥出事会导致你没能读完研?”
“我很高兴你看过我的个人资料。”陈肆说,“这件事有一个前提,就是我家每一辈都会有一个继承人。并不是什么封建的嫡长子继承制,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家有一些祖产情况特殊,需要有人专门去学习如何继承和管理。北方普遍宗族观念不重,我们也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平时只会和关系近的亲戚联络,比如,我和廿廿,我们玩得近是因为我们的爸爸是亲兄弟,其他很多同辈小孩我们甚至从来都没见过。那个什么继承人是由老家的太爷决定的,我们只是听说过,对此一知半解,也不怎么关心。从小到大我们都默认那个人是大哥,太爷从他五六岁就把他接到身边教导,在我的认知里,就是他作为被太爷选中的小孩以后会继承一堆破烂铺面厂房和很多钱,但他小时候要被管着,长大了也有人要指着他吃饭。我从小就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听着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玄峥道,“钱多吗?”
“说实话,对于个人而言,很多,但对于崇极现在的体量来说已经完全不够看了。”陈肆说,“这笔钱是我创立崇极的本金。很可惜我不是什么守旧派,我在能保证祖产不被挪用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把我想做的东西全都做出来了。”
玄峥竖起了大拇指:“八年干到市值百亿,爽文一般没你这个爽。”
“我还觉得换十五六岁的我来干能挣更多呢,人在少年时的灵感总是最有意思的。”陈肆剥完一碗荔枝,拽了张湿巾擦手,从一个民族风味十足的蛋型牙签筒里按出了两根牙签,“我至今都在消耗自己初高中时期的灵感记录。”
“但挣钱不能光靠灵感。”玄峥张嘴咬住了陈肆送到他嘴边的荔枝,“别担心,我不会因为别人说你坏话就多想的。”
“看来聪明小朋友已经全想通了?”
“这还用想吗?你名字都摆在那儿了。是什么让你越过你二哥三哥成为了新的继承人?你大哥登上那艘邮轮会不会是你的阴谋?再狠一点儿,邮轮神秘失踪会不会都是你的手笔?……那些人阴谋论的起手式无非就是这一类车轱辘话来回讲,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玄峥说,“我又不是没见过真背信弃义赚脏钱的,人的本质很难伪装,矛盾伪善者不会拥有多纯粹的视线。”
“也没准我是个表里如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的纯坏蛋呢。”
“纯坏蛋来勾搭我的目的是什么?在被逮捕的雷区边缘试探吗?还是个愉悦犯?”
“测试一下人民公仆的警惕度,顺便看看大院里长大的小孩有什么不一样。”
“那很大费周章了,你不会还事先调查过我的性格喜好吧?”
“这么说倒也不是没可能。”
“少来,我不信你早认识我还能忍住不跟我玩。”
陈肆被他理直气壮的话弄得一直在笑,玄峥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靠得太近了,近到陈肆的手指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着他微卷的发丝,轻笑时的气息都被禁锢在方寸之间。对方剥过荔枝的手指擦干净了还是带着点甜味,但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东西让他想尝一下。
对人类产生口腹欲真的是什么正常的心理吗?逐渐亲近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那种想咬对方两口的冲动了。陈肆的嘴唇偏薄,抿起来的时候是相当刻薄无情的一条线,但作为组成口腔的门面器官还是保留了人类该有的柔软度。玄峥从两个人鼻子撞在一起的角度开始调整,慢慢找到了完全契合的方式,磨蹭试探了许久,才终于尝出一丝草莓的甜香来。
草莓味,为什么是草莓味?
他余光瞥见茶几上的糖盒,旁边整整齐齐地展开叠放着两张草莓硬糖的糖纸。看来有心机的家伙在算计初吻味道,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的?
于是玄峥试图用毫无经验的理论技巧来使纯天然的荔枝味盖过工业合成的草莓味。似乎就连睫毛都要纠缠到一起,陈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电视遥控器按到了什么选秀节目的自动播放,歌声时不时混杂着观众的掌声和惊叹,玄峥抓紧时机换了口气,就着之前的攻势再接再厉,直到他一不小心同时咬到了两个人的舌头。
“好了好了行了行了。”陈肆笑着,喘着气微微后退,手指轻捏着他的耳垂,“别着急啊。”
他捋起玄峥额前的乱发,亲了亲他的额头,着重关照了一下他眉骨上的痣。玄峥凑过去和他鼻尖蹭着鼻尖,看到他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嘴唇湿润,泛着比平时要深许多的红。玄峥深吸一口气,趴进他怀里哼哼唧唧耍赖。
“肆哥……”
“怎么?”
“我今晚能睡你房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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