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灰烬的魔龙

胡说八道的神经病。”齐俊呸了一声。“又是覆灭,又是厄运的,一点也不吉利。”

“谨慎点,别忘了我们在一个奇幻世界。”温谷雨说。

“是啊,万一她,她说的是真的呢?”博雅神色惊慌地说。

齐俊忙捂住她的嘴。只见博雅旁边的树木的树根开始颤抖,马上要挣脱束缚了。接着,旁边的树根也开始动起来,很快,它们都被连根拔起,颤颤巍巍地升到了空中。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都呆立在了原地。

很快,方圆几百里的树木都被带起,地面光秃秃的,简直像是被狂风夷为了平地。但是,没有风,反而雾一如既往的大,这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棵树升上天空,它就像被放飞的气球一样越飞越高,越来越小,直到被雾蒙蒙的天空所吞没。

接着,天空下起了灰烬的雨点,灰烬像鹅毛般飘落。温谷雨用手去接,却怎么也接不到。这些灰色的雪花似乎都有魔力,可以躲避她的手似的。难道,它们是被一个庞然巨物通过啃食那些树木而制造出来的吗?

“温谷雨,你,你,你的后面!”博雅瞳孔骤缩,指着她身后说,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博雅站在了谷雨身后,齐俊躲在了博雅后面,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

偌大的雾海之中,那屹立在龟裂大地与天空之间的,焉然是一条灰烬与尘埃所构成的巨龙。

巨龙的体型大概是他们的一百倍,不,一千倍!虽然是吸收了灰烬而成,但也可以见得有肌肉与皮肤之类,它们都覆在骑士铠甲一般的银灰色鳞片之下,龙的翅膀有至少七八个骨瓣,在天空中以极慢的速度拍打着。它的眼珠是红色的,就像一轮血月镶嵌在千万片银鳞构成的黑夜之间。

“快跑!”博雅喊道,就像疯了一样。

三人埋头就跑,可是地面平坦,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这就是那老太婆所说的厄运吗?”齐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也许是魔力的加持,温谷雨是三人中跑的最快的,但即使是她,也跑不过灰龙投射在干裂地表上的巨影。

他们的队形无意间散开了,彼此大概有三米的距离,就在这时,温谷雨注意到巨龙的红眼睛始终追随着她,嘴巴也面朝着她,飞行的方向也逐步接近于她。

“不好,它是冲我来的!”

但是,没时间再做反应,巨龙的嘴离她只有咫尺之遥!

博雅与齐俊在不远处怔怔地僵住了。

可能在逃窜时,她无意识召唤了铠甲,现在它紧实牢靠地扣在她瘦削的躯体上。她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撑地不住地颤抖,棕黑色的瞳孔映射出一双血红色的龙眼。巨龙仿佛玩味似的,缓缓向她逼近,温谷雨可以看到它每片银鳞上摇曳着的黑色火焰。

她感到下面一热,土黄色的液体自□□流了出来。

巨龙的鼻子抽了抽,张开大嘴,吐出了类似炊烟的龙息。黑烟罩住了温谷雨,使其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阴影下。

“愣,愣着干嘛,快逃啊!”齐俊拉了拉博雅的手,似乎很不情愿地说。“趁它现在不注意!”

博雅看着谷雨,后者的轮廓在烟雾里已难以分辨,她拉住齐俊的手,紧紧握着,不让他走。

温谷雨捂住双眼,感觉像被烟熏了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到同伴的呼唤。她感觉被投放在了一个完全寂静的世界里。廖依人、施俐言二人的脸就像古希腊悲喜剧演员的面具般出现在她的脑海,她的手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她摇摇头,奋力挣扎着站了起来,未愈的旧伤还是生疼,像在她身体上不断爆炸的星星。

然而,命运不会轻易奖励初有觉悟的人。腿部传来钝痛,那是龙的翅膀扫过后腿的结果——她失去支撑,重重砸在了地上。

她闻到新鲜的血腥味。

这时她发现她已经再起不能了。想想也对,她苦笑一声,之前打完那四名追兵就已耗费了她大半气力。她躺在地上,被动接受着攻击。先是腰部,再是背部,接着是被龙爪划伤了尚未波及的右肩,血就像泉水一样弥漫开来。她感到自己就是那活着的泉眼。

黑烟已慢慢散去,博雅瞳孔骤缩,瞪大双眼看着那巨龙脚下,血肉模糊的躯体。

“谷雨!”

“温谷雨!”齐俊说。他不再尝试挣脱博雅的手。

“谷雨!!!”博雅恐惧地留下泪水,“你还活着吗?”

之后的声音,谷雨再也听不到了,她只感觉堕入了无比寂静的海洋。那些痛苦,新的旧的,只像是底噪,舞动在她短暂的、快要结束的生命中。是啊,穿越到一个陌生可怖的世界,被巨龙所杀,这也许是她最糟糕的结局了吧。本以为开局在沼泽里就够有罪受的了!知道这时,她才萌生出一种执念,一种恨意,从过去的恐惧中转变而来,对于造成她如此怯懦、笨拙的罪魁祸首。

“奥提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

一处金黄色的麦田,高高的麦子随风飘扬。三名幼童在田间肆意地跑着。

一个微笑着的女人,摸着一个高大男孩的头。

“奥提斯!”

睁眼又闭眼,却是不属于我的眼。

战火熊熊燃烧,楼宇轰然倒塌,就像地震新闻中的那样。人的生命,像凋花一般枯萎。

“我”哭着,在残垣断壁之间奔跑。

“奥提斯!你在哪里?我的哥哥……”

一座坟墓。

这些画面……就像不断抽出的叠片……难道,我再看另一个人的走马灯?

【“记忆共鸣”。】魔神的声音。

你又来了,鳄鱼。

【这是唯有血缪眷属才能施展的能力。当两个魔力不相上下的人落入相似的境遇,即濒死时,可夺取对方的视野。这是一个很值得探索的能力。】

谷雨睁开眼睛,然而她已不在原来的身体里。这副身体体型更加庞大,也壮实许多。被她附身的人现在在龙的肚子里。她窥见前方透出了些微光亮,那是魔龙微张的咽喉。她费力从这儿钻了出去。

这时,不远处的博雅眼睁睁地看着巨龙的嘴被撑开,里面走出来一个游侠打扮的高大男人。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谷雨身边,像抱着假人模特一般将她快要散架的身体架起来,举着她握住剑的右臂,直直插入了魔龙的眼睛。

血夹杂着尘埃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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