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将他淋了个透,伫立在悟煞宫前,他双眸如鹰般瞅着悟煞宫内室,沉闷的雷声压住了小小的哭声,此时他的心和雨的温度一样,冰冷彻骨。
酒!
他需要大量的酒来麻醉自己,恍恍惚惚,步伐凌乱的一脚又一脚踩在积水中向前而去。
白纱缥缈,温热的水氤氲了一室,赤、身、裸、体的苍依靠在澡池边,一壶又一壶的酒仰头而尽。
温水促进了酒精在体内流动,他双眸迷离,身上躁动,蹙眉忍住情、欲从身体中的迸发,脑海中浮现的是小小哭泣的脸。
“可恶。”他愤怒一拳捶打在水面上,溅起水花淋湿了脸庞。
一双白皙修长的大腿入了他的眸,抬头望去,星萝站在池边,媚惑众生地看着他,红艳的双唇唤出的话柔弱无骨,“苍。”
苍。
这声苍和小小呼唤的声音重叠,心微微颤动,大手一伸,星萝落入他怀中,下一刻他将头埋入星萝颈项中,借着醉意哭泣低述,“小小,不要离开我,就算……就算你和江野有过曾经,我不怪你,不怪你……小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在乎魔妃这个位置,我也给你……你不要离开我。”
话毕,苍一头扎入水池中,而他的话如同雷电般击进星萝心中,让她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苍落入水中都未反应过来。
待她回过神来时,脸上表情恐怖狰狞,她一手抓起水中的苍,不断摇晃质问起来,“可笑,本宫和你夫妻百年,你登上王这个位置,要不是星魔族为仰仗,你如何能安稳坐在王的位置上,你怎么可以忘记这些。那个人类女子哪里好,你竟然为了她要废除本宫的妃位,苍,你好狠的心。”
回答她的是一室寂静和苍缓慢的呼吸声,白纱飘动,泪落入池水中漾出涟漪,她以为只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百年来敌不过几月,在苍的心中,她终究不过是星魔族公主,并非他的魔妃。
那个人类女子如不是数月前闯入进来,她曾今认为就算苍对她没有深爱就这样相敬如宾也很好,最少他对待后宫的所有妃妾态度都一样,也许初始心中有些不快,她是妃,苍对她的态度应该特别,时间久了,她自我安慰就算不是特别的对待,却也并未对其他旁的女子又特别待遇,最少是公平的。
如今那人类女子才出现数月,却成为了苍最特别的对待,为了那人类女子,苍竟然想让魔族的妃位易主,那是至此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双眸微眯,寒光已现,心中被算计覆盖,在这魔宫,百年来,她不曾算计后宫那些妾室,只以为那些妾室的母族再荣光都不急星魔族万分之一,又何惧她们能爬上自己的头上来。
爱,她忘记了,能真正进入苍心中的并非位列后宫之首的妃位,也非母族强盛,而是苍的爱。
她未得到过苍的爱,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未得到过,而那个人类女子却在数月之中将苍的爱拿走了。
这个认知摧毁了她心中唯一的坚持,捏住无名指上的魔姻戒,心中怒火中烧,看着倒在面前昏睡过去的苍,她伸手去掐在他脖子上,有那么一瞬间稍稍紧了紧手,如同烫手的山芋马上松开手,起身步伐凌乱的离开。
地牢中传来江野痛苦的哀嚎声,随着风飘散去。雨水低落地上的积水漾开来,樊小小就那样站在那里瞅着地牢入口不知多久,身后的云音开口道,“姑娘,回去吧。”
“云音妹子,是我害了江野……”从江野的声音可以想象此时他正在受如何残酷的极刑,如同她昨日在地牢中看到的那些断裂枯骨。
“姑娘,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江野……”云音顿住,猛地意识到自己问出口的是什么。
“我要救江野,云音妹子,如何才能救江野?”她转过身来看着云音妹子,“如何才能救他?”
云音摇摇头,“那是王下达的命令,要收回命令,也需要王……”
“不,不能找苍。”小小慌乱摇头,“不能找苍。”
地牢中啊的一声过后,沉默了许久,良姜的身影从地牢口出来,见到小小伫立在不远处,身体一僵,小步来到小小面前站定,“师叔……”
“良姜,我可以去看看……”突得顿住,想到苍昨夜的情绪,终是没有再说出口,转身离开,云音举着伞跟随了上去,留下良姜站在原地待他回过神来时,转身向议事厅而去。
议事厅,苍旋转着手中的骨笛,自上次小小归还之后,他就在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次为小小戴上。
远处传来脚步声,苍收起骨笛抬眸望去,良姜已站在席下俯身作揖,“王。”
“怎么样了?”他冷漠问。
“所施的刑罚都避开要害,那高烧的孩子也已退烧。”良姜如实回答。
“嗯。”苍点头。“去吧。”
“王。”良姜依旧俯身,“如不想为江野兄弟心烦,可将二人送走……”
“良姜。”苍双手握紧成拳,稳了稳心神,“本王为了你师叔乱了心,送走二人,问题并未解除。她不愿告知本王,她和江野的关系,说明江野在她心中有着一席地位,本王……本王又怎能容忍她的心中有旁的人。”
良姜对于情爱一知半解,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出力才能帮助王和师叔,只能默默祈祷着师叔和王快点和好如初。
玉李拦住正要进入悟煞宫的小小和云音,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样烦躁的心情因着雨声更加郁结,透过雨帘望着小人嘴脸的玉李。
“玉李,作甚?”云音质问。
“哼。”玉李冷哼,冷眼看向小小,“樊小小,我们魔妃有令,有要事和你商讨,随我前往新月宫。”
“姑娘。”云音拉住小小的手,摇摇头。
“无妨。”小小对着云音点点头,“我去去就回。”
玉李举着伞走在前面,小小和云音随后。
新月宫前,玉李伸手拦住云音,“魔妃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云音妹子,你在外候着,无碍。”小小向云音点点头转身总新月宫。
云音恶狠狠地瞅着小人得志的玉李,咬牙切齿却不好发作。
这是小小第一次来新月,宫中花香满溢,和悟煞宫最大的差别就是这一宫中的芬芳较之鲜艳,有色彩的照衬充满了些许生气。
由小婢带领进入正宫,就见到着着华服的星萝坐于主座,轻摇羽扇,眉角微挑,嘴角上扬出一抹得逞的笑容,眸中却含着寒。
小小在星萝面前立定,俯身作揖,“魔妃。”
星萝对小婢挥挥手,待室内小婢全部退场,星萝悠然的站起来,直视着樊小小道,“樊小小,本宫此次唤你来,可知为何?”
小小伸手护住肚子,见此庆幸星萝嗤笑,“哼,本宫竟然应允不会落掉你这孩子,就会做到。”星萝将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桌边,“听说……”她抬眸眼中含着笑,隐匿在笑后的是算计,“地牢关押着你的故人。”
“你怎么知晓?”小小一惊,昨日她是去地牢,可那里位于魔宫深处偏远,离热闹的前殿甚远,如今那地牢连守卫都无,就算苍让良姜惩罚了江野也是在她和云音知晓情况下为止。
“哼。”星萝将羽扇一置,双眼中狠厉,“这魔宫中的事,你认为不透风。”
也是,所谓隔墙有耳,星萝是这魔宫的妃,只要发生在这魔宫的事情,哪能有所隐瞒呢?
“魔妃今日唤小小来,是为……”
“你那位故人被王处以极刑,多半是凶多吉少。”星萝状似无意的抚摸着无名指上的魔姻戒,“想来你也曾想忤逆王,求王放过那位故人……要想从这魔宫中送一人出去,简直难于登天。不过……”
“不过什么?”
“本宫是这魔宫的魔妃,想要带一人出去倒也没那么难。”她亮出无名指上的魔姻戒,宣告着自己在这魔宫的地位。
“魔妃想和小小做交易?”
“交易?”星萝将这两字在齿间轻咬,脸色一沉,“樊小小,你一人类,有什么资格和本宫谈……”突得,顿住,良久,待心情平复之后,莞尔一笑,“可以,本宫和你做笔交易,如何?”
“魔妃请说。”
星萝瞅着樊小小的肚子,脸上的沉色变了几变,“本宫帮你救出地牢中那位故人,你,亦要离开魔宫,远离苍。”
离开魔宫,离开苍。
小小以为星萝会以孩子为要挟,听星萝这么说,在意料之外。
星萝对于小小的沉默习以为常,漫不经心道,“樊小小,你入宫也有一些时日,王给过你承诺吗?王连妾室的身份都未给你,为何?”
承诺?
苍是王,又岂会轻易定下诺言。
妾室?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名,可肚中的孩子却需要这些虚名来作为以后成长的依靠。
“现在未能承诺,你以为往后会给予你无上荣光吗?”星萝将无名指上的魔姻戒递到樊小小面前,“这枚戒指名为魔姻戒,魔界魔妃的象征,本宫是苍昭告魔界众生亲封的妃,本宫身后有星魔一族。樊小小,你有什么?”
是啊,她有什么?
一介人类,除了额中天眼,肚中孩子,她有什么可以和苍并肩的骄傲。
“孩子出生后,不能册封,只能如影子般生活着。”星萝见小小不语,心中的怒气即将迸发却被她压抑住,“退而其次,你认为在没名没分的情况下,你和这孩子在这魔宫和魔界能安然无恙的生活。”
这话刺激着小小,她本就不在乎名分,可肚中的孩子她却不能不想。
如执意留下,最后她和孩子只会成为这魔宫后宫中争斗的牺牲品。
苍能否护住她和孩子,她相信可以,可能护住一时,却不那个护住一世。
“樊小小,回去慢慢考虑。”星萝挥手,“本宫等你答复。”说完,转身去背对着小小。
有那么一刻,小小想着自己想留下来,不是不信任苍,而是内心深处有某种拉扯告诉她不能放弃苍。
可念想并未到嘴边,话已经出口,“我考虑,一日之后定回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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