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抹去脸上的泪,伸手轻轻拂过小小额间的天眼,微开的天眼深不可见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此时有无数荧荧之光从天眼中溢出来,缠绕于他手指,随着越来越多荧光像藤蔓般沿着手指至手腕,攀爬到臂膀,直入胸口的心脏处。旧时画面的片段走马灯般全部一瞬之间涌入他脑海。
混乱的记忆、繁多的情景、嘈杂的声音,不让他有消化的时间,全部挤进大脑中心。
原来,他真的是墨!
“羽……”他轻轻呼唤,手更是颤抖地再次抚摸上樊小小的脸颊,“我和冥羽化后,你做了什么,我们才能转世……”
上古神魔羽化即是灰飞烟灭,躯体身死,灵识破灭。
虽说远古洪荒,祖神盘古斩杀三千魔神后,支零破碎的三千残念虽可聚魂集魄,也要天时地利万万千千年才会形成意识,又经千千万万年形成内魂,再过万儿八千年有强大精神力,灵识才渐渐聚集,最后吸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才能幻化人形。
就算如此也只是个全新的个体,无任何过去的记忆,也不会承袭能力,想如此,当初祖神才会留魔神残念于世间。
他和冥在三大魔器击中羽化前,曾预测过无数可能性,靠着两人自身强大的意识经年岁月总是能再次聚集内魂,待灵识归位,化成人形,总能靠着信念找到和羽的过往,重新回到羽身边。
现在他和冥并非靠自身残念集魂聚魄,是经魂魄寄生胎儿转世归位,且容貌于他们羽化时一样,记忆于镜花月中回归,换而言之他和冥靠的是外力所为。
“羽……”
他低头埋入樊小小脖颈中,轻声在她耳边呼唤,一次又一次。
——羽……
谁在说话?
樊小小寻着声音望向前方。
前方伫立着一人,于朦胧白雾中缓步而来。
待那人容貌清晰时,小小惊喜出声唤道,“苍……”
抬脚想上前时,眼前之人无视于她径直穿过她身体继续向前而行。
喜悦见到苍的瞬间,因着他的无视骤停于脸上,心中甚是好奇,转身随苍的步伐一步一步跟随。
“羽……”当苍再次出声,前方的白雾消散,从另一头走来一人。
艳丽的红在这片白雾中特别显眼,高束的发髻斜斜插着一只展翅凤凰簪。
“你寻来做甚?”被苍唤为羽的女人口气不悦,脸色亦是。
“跟我回去!”苍伸手去拉羽的手,却被对方甩开。
“回去哪?”羽抬眉冷漠看着苍,“魔尊莫不是忘了吾乃七曜会天阴使者!”
“不管你是谁……”苍倾身向前一步,羽却退后一步,“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哈……”羽突得笑了起来,“魔尊这玩笑可开的古怪,吾乃天族使者,怎会是魔尊之妻?”
“你忘了倒也无所谓……”苍的唇角微微上扬,笑着亦邪又满是宠溺,“只是……”他的视线从羽脸上缓缓移至她腹部,“我孩儿在你腹中可有折腾你……”他再次抬眉望向羽时,对方的眸中满是惊恐。
“你……”羽愕然,脚下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待镇定下来反问,“如何知晓……”
“子嗣结!”苍向前一步,伸手去不让她有任何逃脱机会紧紧将她柔夷握入掌中,“羽,那夜,我下了子嗣结!”
“子嗣结?”她想从他掌中挣脱却是徒劳,只能任由他揽入怀中,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为了不让你从我身边逃离。羽,我知道你是天阴使者,我不介意,为你……”他张嘴咬在她耳垂上,邪魅一笑颠覆众生,“为你,我可舍弃魔尊身份入七曜会……”
“你疯了!”羽听他狂言,立身推开他,眸中厉色,“你是魔界的尊神,怎可舍弃……”
“为何不可?”他本就不在乎那虚无的身份,魔界的尊神又如何,七曜会的使者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只要和她在一起,他愿意舍弃魔尊身份成为七曜会一员。“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语毕,他伸手于脖颈一把撤掉遮住的立领,闪着金额光晕的七星显现出来。
“你……”羽一时语顿,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何种反应,太过震惊,他竟然入七曜会,烙七星印。
“羽,往后余生,你休想撇开我。”他委屈巴巴看着羽,等待她的怜悯。
“凤梧怎会同意你这无理要求……”
凤梧?!
樊小小抓着这个字眼心中疑惑更甚,为何这位名为羽的女子认识凤梧。
“呵……”苍轻声一笑,“自是有法子,我现在已不是魔尊之身,天阴使者可要收留我,不然……”他食指指腹轻点七星图案,“不然,这天大地大已无我容身之处。”
对于苍的无稽之谈,羽可拒绝,却无法拒绝。
柔情,蜜意……
劲风急速运转,眼前恩爱不疑的两人瞬间不见,耳边传来的是羽沉闷且痛苦压抑的呻吟。
天雷滚滚,狂风暴雨,闪电如电蛇般穿梭于厚重的云层中。
“嗯,啊……”
一声闷哼,被随即而来的雷声给掩盖。
“魔尊,不好了,不好了……”从房间中奔跑出来的侍女急切的连连呼道,“不好了,不好了……”
樊小小见侍女在背对自己的黑衣男人面前行礼后说道,“魔妃,魔妃……”
“羽怎么了?”男人焦急询问。
“接生婆婆说难产,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舍孩子,本尊只要羽活着……”
虽羽体质阴,他下子嗣结时,将魔魂之力承载于胎儿身上。
怀胎十月,胎儿一直在羽腹中与之抗衡,似他和冥。
“啊……”房间中传来一声羽的呼喊,随后再无声音。
“羽……”男子一个闪身入了产房中。
樊小小跟着进入房间,只见男子半跪于床头,一手紧紧抓着羽的手,一手轻轻拂去她额间的汗水。
“还愣着干什么!”他厉声对着接生婆婆大吼,“舍弃孩子,本尊只要她平安!”
“是,是……”接生婆婆用染血的手颤抖地擦去额上的汗,吩咐侍女喂羽喝下补充体力的汤汁。
侍女将盛了汤汁的勺子送到已痛昏过去的羽唇边,抖动的手将汤汁全部洒了。
“给本尊。”男子夺过碗仰头饮了一口低头吻上羽的唇,汤汁被他用舌顶出送入羽口中。
良久,羽依旧未有苏醒迹象。
下-体-血流不止,羽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接生婆婆和侍女们知道如此下去,她们定是只有死路一条。
“哼……”一声重哼,屋中突得出现了一白衣男子。
樊小小望着床头的黑衣男子,又瞅瞅站立的白衣男子,胸腔处涌出温热气息。
白衣男子右手掌心向上,紫黑气息凝聚,他扶手向床上的人儿,气息瞬间入了羽体内。
不久,羽缓睁开眼,腹中痛感再次袭来,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只往外冒。
“嗯……”她喘着粗气,被黑衣男子握着的柔夷收拢抓紧男子的手,“啊……”
她咬牙忍痛不愿发出声音,一只手伸到她唇边。
羽和黑衣男子齐抬头来望着伸手过来的白衣男子,“咬住!”
“嗯……”阵痛袭来,羽再次闷声。
“羽,乖,咬住本尊的手……”
羽左手紧紧抓着黑衣男子的手,右手缓慢抬起却在要抓住白衣男子的手时无力垂下,却被白衣男子率先握入掌中。
“啊……”
终于,羽放肆大声喊出来,昏厥过去。
“羽……”
“羽……”
黑白两男子同声呼喊时,接生婆婆的一句一句生了生了盖过两人的声音。
不知何时,眼泪从樊小小眼角溢出,她伸手去擦拭泪水。
画面转动起来,待樊小小抬头望去时。
羽头发松散,脸色憔悴,凤羽簪依旧斜斜插在发间,只是此时看起来摇摇欲坠。
身上松垮的衣衫,赤着脚一步一步向前走。
在幽谷深处,羽立于断崖之边,眼神涣散低头望向万丈深渊。
“羽……”
身后追来的两人在她半丈远的地方停留,神色焦急,害怕,慌乱,各种情绪在两人眸中交替。
“你们……”羽转过身去,毫无生气的看着黑白着装的两人,脸上浮现出凄美的笑,“将孩子送哪里去了?”
腹中一紧,似有暖流从-腿-间-漫开来,樊小小低头只见所站立之处的地面被-腿-间-流出的东西湿润一大片。
是羊水!
羊水!!
羊水!!!
来不及细想,似有强行灌入的劲力直入她额中,眼前瞬间漆黑失去仅有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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