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云光亭。
火光冲天,兵器碰撞声四起。
时间倒回郁江盛悄悄离开那会儿。
林焕坐在徐县丞下手,默默观察着屋中人的各样神色,感受到屋中反常的阴冷。
郁江盛熟悉这招养邪祟的阵,看一眼便能叫出阵法名字来。林焕没那么了解魔界被禁已久的阵法,但也能感受到其中异常。
郁江盛溜出去了,他便只能留下,护着徐县丞一行人。
有小厮奉茶,柳河阳摆出个笑脸来:“这是北边送来的名种,生长条件十分苛刻,几年才能收这一点,有市无价。几位尝尝吧。”
林焕端起杯子,轻轻一嗅。
茶香扑鼻,确实好。
但是柳家,真会有这么好心?
他一手衣袖垂落,拇指上悄然出现了一枚冰蓝的扳指,另一只手的手掌遮住茶杯,尾指托底,一簇极小的蓝色火苗自指尖冒出,透过杯底,在茶水中冒头。而后,火苗颜色深了几分。
果然有问题!
他细细辨认着火苗的颜色,而后轻咳一声,身子微微偏向徐县丞,但目光没有跟过去,手指在茶杯边缘一磕。
徐县丞眼神一偏,会意,茶杯沾唇,但茶水一滴没喝。
他放下杯子,装作已品了茶,坦然地看向一众柳家人,毫无异色。
林焕心道:“这演技,绝了。”
徐县丞询问柳河阳,与王家的婚事是如何定下的。
柳河阳叹了口气,回答道:“家父为我选了王县令的千金做妻,属实是因两家旧交,这多年的朋友,知根知底又能相互帮衬,双方对这门亲事都很满意,不想当日迎亲出了这怪事。如今家父犯了错,成亲之事更无法再提。”
徐县丞若有所思:“柳公子可曾与那王小姐见过面?你们可相熟?”
“只见过几面,次数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话也没说上几句,更别提相熟了。”
“当真,只是如此?”徐县丞语气硬了几分,竟也隐隐有了压迫的气势。
柳河阳眼神飘忽,求助似的看向身边那中年人,后者则一脸的不以为意,看着下面饮茶的人,面有轻蔑之色。
“徐大人可问过王县令?不知他有个什么说法。而且劳你说说,查案,要怎么个查法?”
“两家说辞马上便能好好对上一番,这不急。要查案,柳家主的书房、寝室,可否让我们一观?”
中年人冷哼一声:“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宗主的庭院也是宗门中的重地,各种门中要务、机密放在那的不知有多少。若什么都没查出来,随便放了你们走,日后要是发现其中多了什么少了什么,麻烦事可就来了。”
“无妨。我不怕麻烦,也定不会让你‘失望’。”
林焕听着一旁言语交锋,忽想到跟进来站自己身后的上官荣。
小姑娘素袍严实地罩在红裙之外,长发束起,做随侍模样。
方才柳家小厮奉茶时,她应是喝了的。
林焕念及此,心头一紧:怎么就把她给忘了!
而且……柳家素来高傲,哪有名茶奉客还给随侍带份的啊。明显不对。
他分出心去,盯着上官荣,另一边,关注着柳宗人的举动。
很快,上官荣有些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奈何眼皮实在沉重。她似是倦怠不已,头一点一点下垂,打起了瞌睡。
柳家那少宗主柳河阳,发现有人“犯困”后,眼神一个劲儿在林焕和徐县丞身上游荡,林焕明了,戴扳指的手垂落在桌案之上,发出清脆的一响,眼眸微阖,装作困倦。
徐县丞听音回神,见了林焕动作,也连忙照做。
于是这会儿,厅堂中大半都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见状,柳河阳长出了一口气,转头问那中年人:“伯父,这样便行了吗?这林家的人,也不过如此啊。”
中年人起身,有宗中弟子迎上来,行礼道:“二师伯,外面那些,都已用药气放倒,保证都动不了。”
“很好。一群不自量力、送上门的蠢货。既如此,就让他们,为我们的事业好好献力一番。什么官府、仙宗,这迭梦花的花种一入体,还不是都一样,‘美梦成真’。”
迭梦花花种?林焕想到了当初魔界界碑外设下的那个奇异阵法。
以致幻入梦、悄无声息散人功力的迷迭花作引,运转专攻意志的阵法,便让人有进无出。
想来那“名种”,便是指迷迭了。
柳宗弟子捆了随行众人,押在角落中看守,也没太管徐县丞和上官荣他们。柳河阳径直走到林焕身前,小心翼翼地试探,发现对方真中招了,于是唤了人来:“快搜一搜,宗主说的那玉如意,是否还在他身上!”
还不等弟子上前去,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他们。
“先不急。”
柳河阳见人,赶忙放低了姿态,规规矩矩行了礼:“人在这了,您看看。”
“在这儿?你不是说,‘他们’来了们?人呢。”
柳河阳方才受了压制,外加心虚,不敢往郁江盛那边看,如今才发现少了个人。
什么时候走的……定是爆炸声响起的那会儿!
“那个魔族,血脉极纯,可以说是我这些年所感受到最纯正的。他现下,应是往后山去了!”
“知道了。这个人……”他看向林焕,“送到云光亭去。其他的,随便你处置。”
“是。”
林焕感觉自己被人抬了起来,而后行了一段狭窄又颠簸的路。
一路上,他一边猜测着“云光亭”中的秘密,一边忧心起徐县丞那边。
分魂离体的法子是不行了,分出去的灵识战力不行,留在身体的部分亦是实力受限,对付一会儿的情况,恐怕费力。
他开始思念林缄。
从前任务,两人合力,向来能轻松些。如今自己行动倒显得吃力了。
他暗自嘀咕: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再不济……分他个郁江盛也行啊。
不挑了。
许久,他被人扔在地上。
林焕悄悄睁眼,就见自己身处一片荒芜之中。枯草遍野,灰黄色连至天际,日光黯淡。四下无人,只有一阵阵鸟雀掠起时振翅的响动,以及不知名的动物发出的哀啼。
这是柳宗真正的后山。
如梦似幻的杏花林只是表象。
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兀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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