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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是“回”,不是“来”,足以见他是什么意思了。姜霰挂断电话,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差点瘫坐在地。姜平打的主意她不是不知道,那些说邱雪换号之类的话八成也是假的。——找不到邱雪,一定和他有关系。这面必须见,见了他,她才有机会知道邱雪人到底在哪里。
天色渐暗。
姜霰六点半的时候出门打车,离七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出现在姜平的小区。姜平的房子在高新区,离他公司很近。这里看着高楼林立,但钢铁森林中总有老城的印记,街道商铺被改造成年轻人的潮流社区和特色餐吧。万圣节的时候,程晃就约她来这儿,也是在这里,她偶遇姜平。
不知道今天这一切算不算是他的报复,那个时候他撂下狠话,说会让她后悔跟他顶嘴。——顶嘴的后果,姜霰不是不清楚。姜平这个人最好面子,心里可以不平,但面上必须得顺。只要她露出锋芒,他就会敲打她,一直到她听话为止。
小区的门禁卡姜霰早就丢了,这会在找保安登记。她甫一进门,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人就迎上来,笑盈盈地叫她“小霰”。姜霰抬头,认出来人是谁了。
姜平家的住家阿姨。
这阿姨姓张,自打她十岁来姜平家开始,这阿姨就在姜平家做活。邱雪带着她住进来之后,她也鲜少跟阿姨见到面。——主要是那会邱雪生下渺渺后,姜平就请了月嫂一直照顾着,那会她也在上学,只有晚上才会回家,所以跟这阿姨的关系也挺淡薄,打个照面而已。
估计是姜平也想到她没有钥匙,所以才让张阿姨来接的。姜霰微微颔首,叫人:“张阿姨。”
张阿姨很热络:“好久不见了!丫头越来越漂亮了,我怎么看着还长高了点呢?”
姜霰笑笑,知道她是客套说的,于是自己态度也敷衍:“谢谢阿姨。”
两人一前一后地去往姜平家。
姜霰从小就安静,七八年过去,也还是安静。张姨记得很清楚,那会女孩刚来这个家的时候跟在女人的后面,出落得亭亭玉立,瘦,长得温和恬静,淡得像一缕烟,随她妈。母女俩看上去一点也不凌厉,温润而柔和,穿得素雅,如同两块璞玉。
等电梯的时候,姜霰听见张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她问:“小霰明年高考了吧。”
“对。”
“哦,你都十八了。”
“对呀。”
“成年人啦。”张姨笑了笑,“很累吧?我看你还这么瘦。我儿子当年高考的时候也是,整个人爆瘦了一大圈,我说现在的孩子压力真是大……”
她的话没有说完,电梯“叮”了一声,显示到了。
张姨在前,在玄关处给姜霰拿拖鞋。姜霰低头,道了声谢。拖鞋是新的,一次性的那种。她坐在玄关处换好,刚从玄关处绕出去,就看到客厅和餐厅中间的吧台处坐着个女人,也不疾不徐地转过头来,望着她。
陌生面孔。
女人大约三十年纪,栗色长发卷曲,面容姣好,穿长袖白色醋酸衬衫,领口处打了一个精巧的结。明明只是白色而已,但姜平家客厅吊灯的光打下来,她身上的衣服流光溢彩。
姜霰愣了愣,率先问出口:“您是?”
女人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像是在回消息。随后抬头,面上挂笑:“是姜霰吧。我是姜总的助理,姜总现在在洗澡,一会儿就下来了。”
没介绍自己的姓名,大概也是觉得她无需知道。姜霰不甘心她是谁,点点头,看着女人关掉手机屏幕,风情万种地走到自己身后的玄关处。她回眸,看到女人从鞋柜中拿出自己的高跟鞋。那高跟鞋是黑色漆皮红底的。她勾上后脚跟,又从衣架处取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上。
厚重的家门关上,自动门锁发出“咔嗒”一声,隔绝女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姜霰这才回过神来,在沙发上坐下。
张姨忙不迭地给她倒水。
等姜平的时候她坐立难安,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家的格局其实没怎么变。她敏锐地察觉到邱雪和渺渺不在这里。——这个家,目前她还没有发现有她们的东西。这个姜霰其实预料到了,只是姜平一定也知道,如果不用这个理由,她一定不会来。
十五分钟后,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然后姜平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一身v领灰色浴袍,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眼镜,也不急问她,兀自走到吧台那边的酒柜前,开了瓶红酒。
桌上还有那女人喝过的红酒杯,孤零零地放在吧台上。里面的酒见了底,猩红的一片,像一处浅浅的水洼。姜平喊张姨来收拾,她坐在沙发上,目睹姜平拿出两个干净的杯子来,倒酒。
等醒酒的时候他开口,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多久。”
姜平看着她,轻笑一声:“你话倒是越来越少了。”
“和你也用不上多说。”姜霰起身,单刀直入道,“我妈和渺渺到底在哪?为什么有人来找她要债?”
姜平坐下,晃着手中的红酒,平和开口:“这段时间我工作忙,把渺渺送去全托幼儿园了。”
只字不提邱雪在哪里。
姜霰看着他。似是不信真假,她的眼神充满怀疑。姜平侧眸,看了看养女,藏在眼镜后的一双鹰眼宛如利刃。
他阖了阖眸,淡淡地开口:“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没必要骗你。渺渺是我亲生女儿,我不可能亏待她的。”
——“还有,”姜平继续道,“你,我也从来没想过亏待。”
眼里的情和欲毫不隐藏,姜霰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她痛恨他这样的衣冠禽兽,知道她不会傻乎乎地跳入火坑,所以满腹算计地逼迫和引诱,好像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姜平就这样看着她。
七八年的时间,看她长大成人。虽说许久不见,女孩被高中课业折磨得有些憔悴,但面容出落得越来越清丽。他就喜欢这么素的,从邱雪带着养女进家门的那一天,他看着怯生生的养女,没来由起了欲。
他看着她,继续道:“你不是想知道你妈在哪吗?”
姜霰听闻这话,掀了掀眼帘。
只见姜平拍了拍的腿,淡淡一笑:“坐这里来,我跟你说。”
“……”
空气似乎凝滞。
姜平的邀请,已经是把他的野心**裸地摆在她面前了。姜霰回头,厨房里的张姨早就已经没了踪影。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和姜平两个人。
又是熟悉的、让她胆战心惊的感觉。从小开始就这样。
不论是他背后的拥抱和抚摸,还是在温泉氤氲的热气里对她起的反应,抑或是他打她时刻意将她摆成那种屈辱的姿势,他的**从来不遮掩。
双腿像是被灌了铅,动弹不得。姜霰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终于一步步挪动,机械地走到他面前。
两人隔着一个长桌。
姜霰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步子本能地往后撤。姜平不给她这个机会,放下手中的酒杯,伸出手来,牵她。
手指摩挲到女孩手背上光滑的皮肤,姜霰像触电似的收回手去。
姜平嘴角微微一撇,对于她的抗拒似乎是已经习惯,于是便体面地撤回手来,扶了扶镜框,把自己先前没说的话说完:“之前跟你妈在一起的时候啊,我们感情还是挺好的,家里的钱都是共同管理。当然了,那个时候我在开拓业务,要走的程序比较多,所以有两个公司的名字还是挂了你妈妈的。”
手指点了点桌子,他继续道:“不过,做生意,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有一帆风顺的时候,也有小波小折的时候。这两年经济不好,我这的资金链也出问题,挂你妈妈名字的公司确实是周转不开了。钱出不来,也进不去,运转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姜霰算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冷笑一声:“你知道她不会做生意,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就挂她的名字,离了婚,把责任都推卸到她的身上?”
“我也不是推卸责任,当初是和你妈妈商量过的。”姜平淡笑道,“可谁知道这形势变化这么大呢?当时我也没想到会亏钱啊。”
“人渣!”她愤然道。
姜平情绪温和,不喜不怒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炸毛的猫。姜霰转头离去,走得决绝,马尾辫随着旋身的动作近乎要甩到姜平脸上。目送她走到玄关处,他才在身后悠悠开口:“你想清楚,现在走了,一辈子也别想见到你妈。”
“我报.警了。”
“找不到的。”
烟味徐徐地飘过来。
姜霰回头,震惊地看着他。姜平就坐在长桌后,燃了支烟,话随着吞云吐雾说出来:“你自己选。一是跟我出国,我会把你送去澳洲最好的学校。二是你走出这扇门,这辈子跟我没关系,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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