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49·

新年的第一个小时是和程晃度过的。

要放烟花的时候程晃才发现自己买错了,那几大盒都是二踢脚,只有两三根仙女棒,有一根还因为他的操作失误没点着。姜霰笑他,程晃有些羞恼,大声地道:“那之前都是秦逍帮我点的火嘛!”

江风冷,他们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程晃把她送回学校,回去的路上车流明显少了很多。姜霰在来的路上睡醒了,这个时候一点也不困,手机屏幕亮着,她的纤细手指停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程晃瞥了一眼,目光又回到前方的路上,脱口询问:“看什么呢。”

“微信。”姜霰说,“有人给我发祝福,回一下。”

程晃睨她,半开玩笑地回道:“男的?”

“……”

还真给他说对了。

回完许家晗的新年祝福,下一条就是齐彦南的。讲真,齐彦南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想到。齐彦南给她发的消息也很简单,一句“新年快乐,姜霰”,附一个烟花的表情包,仅此而已。姜霰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会,正打算也回一句,但程晃半开玩笑地说中,她觉得就不能隐瞒了,于是道:“是,以前的同桌。”

她补充:“就是你见过的那位。”

程晃把着方向盘,沉默了两秒。

忽然幽幽地道了句:“他也没我帅啊。”

“……”

姜霰无语了:“你是怎么跟这个扯上的关系?!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我知道是普通同学。”他笑,“逗你的,你回呗。”

姜霰瞪他。

倒是也没真的生气,他总时不时逗她两下的,让她以为他会对她身边的男生有点意见,毕竟那个时候程晃对齐彦南是真的很不客气。姜霰斟酌了下用词,最后礼貌性地回复齐彦南一句“新年快乐”,就关掉聊天框。社交圈的人不多,给她发消息的人其实挺少的,没几分钟就回完了,而程晃的消息倒是挺多的,一条接着一条,车载音乐隔几秒就被通知铃声打断,于是索性把手机静音。

不知道的是程晃在她点燃冷光烟花的时候拍了张照片。照片里是她的侧脸,江风扬起她的发丝,烟花映照出她脸上的光影。程晃微微扬起下巴——那是他常用的拍照姿势,微抬头,笑,风也吹起他额前的刘海,露出锐利的眉峰。

那张照片他发了朋友圈,姜霰没有刷到。她早就把朋友圈关了,觉得看这东西浪费时间来着。

但是程晃列表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

元旦假期过得很平和。

一模成绩要节假日后才出,姜霰倒是不太关心这个。考了那么多次她心态算是被锻炼出来了,考完了就考完了,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于是这几天过得都还算轻松,跟许家晗唠唠嗑,给微信里的人发发消息。她跟文宁又联系上了,文宁说她重新找了工作,早就已经和魏灏分手。——虽然,没分得彻底,但对两个人都是好结果。文宁给她发语音,语气里含着几分苦笑:“算是人生犯了个错吧,我也认了。”

姜霰回:【也不算是错,这些都只是经历而已,你别总是自责自己。】

文宁叹息,发语音道:“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据说是文宁流产过后没多久两个人就断了联系,算起来也确实是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姜霰不是主动维系感情的那种,之前和文宁因为魏灏的事情闹得僵,她也没有再细问,现在看文宁有在好好生活,她也是真的为她开心。

回想起来在学校里碰到魏灏的事,她发消息道:【好像又来上学了吧,我在学校里看见他了。】

文宁那边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

消息终于发过来:【好吧。】

姜霰知道她心里肯定还没完全放下,魏灏在她的眼里风评再坏再不堪,但对于文宁来讲是不一样的。一个十四五岁,在无休止的霸凌中看不到希望的小女孩,任谁都会把救下自己的人当作英雄。

姜霰默了默,没打算告诉文宁魏灏现在的情况。她的推测是魏灏留级,而且现在过得不怎么样,跟文宁说只会叫她担心,于是便三缄其口,没有提这件事。

每年互发消息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今年很奇怪,许艳没有回她。

邱雪也没有。

虽说和邱雪的关系算是断得比较彻底,但那天给许艳发消息的时候还是动了下恻隐之心,于是点开聊天框,发了一句“新年快乐,妈妈”。邱雪没有回复,她点进朋友圈,里面也空空如也。许艳那边也一样。——两个人就宛如人间蒸发。邱雪这人挺绝情,她说要断关系,她就真的放手了,一点都不管她死活。

那艳姨又是为什么?

石沉大海的消息多少还是有些令她内耗,自知邱雪的沉默很大程度上出于自己的绝情,可许艳不回消息就太蹊跷了点。她现在和张叔日子过得蛮好,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应该没有迁居的可能吧?——姜霰这么想着。

这事她翻来覆去地想,想了半晚上都没睡着,当天下午就从超市里买了两箱礼品,提去小区。天气阴,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雾蒙蒙的冷暗色调当中。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回去,路很熟,但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来。

小区还是那个小区,只是人不多。这些矮楼有些年头了,居民有一半以上都超过了50岁。楼下的那个棋牌室也不如之前红火,想来是天气冷,老人家们都不太愿意出门。——直到上二楼姜霰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们这个单元楼层里的墙面好像都被重新粉刷过了,白得刺眼。姜霰在这里少说也住了有一年的时间,知道这个小区有多荒凉,哪能只有这一栋被重新粉刷过,于是继续往上走。

到五楼她停住脚步。

六楼,左边是许艳家,右边是邱雪以前的住处。

许艳家大门紧闭,而邱雪那边门被砸烂,又贴上封条。

五、六楼衔接的墙上,赫然拿红色喷漆写着邱雪的名字,和几个大大的“死”字,触目惊心。

姜霰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刻,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几乎头脑一片空白。她攥了攥拳头,继续往上看。

那上面拿红色的喷漆写着“欠债还钱”等字眼,夹杂着邱雪的名字,直直地刺入她的眼睛里。

忽然眩晕,心脏跳动得很快,几乎快要震出胸膛。

她扶着墙才缓了几分,随后掏出手机来,找到邱雪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姜霰颤抖着手,摁断,又回拨。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空荡荡的楼道里传来回声,如当头一棒。

姜霰心急如焚,又往下翻,拨通许艳的手机号。

暂时无法接通。

她不死心,再拨过去几次,还是这样。

邱雪什么时候欠的钱?她那么省吃俭用的人,又没有什么经商头脑,又没有用钱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欠钱?

脑海里一遍遍地过这件事,捋了很久思路终于回来。

最后和邱雪闹掰,是因为她因为渺渺上学的事,要回到姜平身边去。

——那姜平一定是知道她的去向的。

很早之前就把姜平拉黑了,如今还要再打回去,姜霰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第一个电话没拨通,他挂断,短信自动回复“您好,我现在在忙,稍后回复您的电话”。第二通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悠悠地接了,语气慵懒:“哪位?”

姜霰用的是新的电话卡,这个电话姜平是不知道的,自然觉得陌生。听到他的声音,姜霰忽而有些怯,沉默者没吭声。姜平又“喂”了一遍:“哪位?怎么不说话?”

他有挂断的架势,姜霰连忙开口:“是我。”

姜平那边瞬间安静下来。

“哦,我女啊。”他语调玩味,“什么事?”

“我妈呢?”

“你妈?”姜平语气平平道,“在家呢。”

“你撒谎,她电话都是空号!”

“换号了,没告诉你吗?”姜平悠然自得地道,“也是。你长大了,长本事,不想待在家里,把你妈气得想跟你断绝关系,怎么可能再见你嘛。”

姜平的语气让她气不打一出来,太阳穴突突地跳。姜霰咬着嘴唇,环顾墙面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姜平的反应也太镇定了——镇定到让她觉得蹊跷。

她开口:“……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有人找她讨债?她欠了谁的钱?”

姜平:“这我怎么知道,她自己乱借钱的呗。”

“她很节俭的,也没用钱的地方,不可能找别人借钱。”

姜平讥讽道:“那就不知道了,你可能不了解你妈吧。”

“我跟她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了解她?”

理智恢复了几分,姜霰冷静地道,“——我要见她,还有渺渺。”

电话那边的姜平安静了一瞬,而后带着笑意,松弛地道:“好啊,来吧。”

“她们在哪?”

“在家里。”

姜平气定神闲,在电话那头道:“晚上七点钟,你回家里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烧吧蝴蝶

狩心游戏

服输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茉莉岛
连载中一滴氧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