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极光宴首日比斗，楼下大堂挤满了庆贺喧闹的修士，划拳声、交谈声沸反盈天。
两侧房间此刻又恰好无人，将二楼这骤然爆发的杀机尽数吞没。
看来对方也不想闹大，正合柳颜心意。
他依旧端坐在案前，提笔书写食谱，只是头颅微不可察的一偏——
“咔！”
暗器擦着发梢，深深钉入身后墙壁。
未等五人第二波攻势成形，柳颜指间青芒乍现，如电射出！
噗！噗！噗！噗！噗！
速度太快，偷袭的五人根本不及反应。
青芒精准没入来者眉心，触及皮肤的瞬间便消融不见。
五人身形陡然僵直，眼中神采瞬间溃散，如同被抽去丝线的傀儡，凝固在扑杀姿态的刹那。
柳颜头也没抬，笔尖仍在纸页上流畅移动，只低低叹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融化在寂静的房间内：
“师尊……何时归来呢？”
他复又抬起头看向僵立的那几人，觉得不妥。
若师尊归来撞见这场面，扰了清静，可不行。
他朝其中一人示意。
那人动作僵硬地靠前，双目空洞。
“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管家。”说话的刺客双目呆滞，平板道。
“管家名字？”柳颜问。
“不知，众人皆称管家。”
柳颜眼中掠过一丝兴味：“哦？那管家在何处？”
“不知，向来是管家寻我们。若要联络，只能去光禄堂告知掌柜，管家自会现身或派人传话。”
“光禄堂？”柳颜重复。
“是一间杂货铺，里面什么东西都卖，兵器、丹药、功法……”
“背后东家是谁？”
“不知。”
柳颜又换了几个角度询问，仍探不出背后之人，看来这几人是真不知。
就算同城行事都如此隐秘，看来这极光城背后，也是暗流汹涌。
见问不出什么，柳颜将他们打发出去。
声音依旧温和，却含不容置疑的命令：“记住：你们今日刺杀失败，出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互相下死手制造伤口，务必看不出是你们自己干的痕迹，明白？”
话音落，五人眉心微不可察的青光一闪而逝。
“是。”几人神色木然应声，相继离开。
那眉心青光，名为“青芒”。
青芒无形，瞬融皮肉血脉，能强力催眠与短期精神控制。
控制力虽强，却非永久，最多一年便枯萎而消散。
若修为达元神境，神魂初成，青芒则无法寄生。
青芒源于柳颜精纯木属灵力特质，无意间凝成，后来再加了点密令控制。
虽说有处不多，但某些时刻却也便捷。
柳颜目光移向沉沉夜色，思绪飘向久未归来的庄别身上。
“师尊……快回来了吗？”
……
而被柳颜惦念的庄别，此刻正于归途雪林中与人对峙。
被庄别叫破后，尾随者竟不隐匿，反而自林中阴影走出。
庄别这才看清：一名雪域劲装、面容冷冽的修士，及一头体型健硕的……白虎？
是盯着楚屹飞的那伙人？
“为何跟在身后 ？”庄别问。
“哼！敢做还不敢认？”女子语冷如冰，不屑多作解释，眼中带着凛然的杀意：“无双，助我！”
身旁白虎瞬间化为一道流光，没入她体内。
她气息节节攀升，由元神初期直抵离神期！
“轰！”
她身化残影，一道裹挟寒芒兽威的剑光，撕裂风雪瞬间劈向庄别！
“叮——！”
清越剑鸣响彻，剑气激荡，将两人周遭丈许积雪直接气化！
一击不中，劲装女修攻势如狂风骤雨！剑光纵横！狠招迭出！
庄别一时竟寻不到开口之机。
剑光交错，人影翻飞，激荡的剑气在雪幕中辟出一大圈空白。
庄别只守不攻。
观女修斥责与装扮，庄别疑窦丛生。
他与柳颜入雪域不过数日，除救楚屹飞，未做其他令人恨之入骨之事。
这其中必有误会。
像是察觉到庄别游刃有余，女子眼中决意一闪而过。
“吼——！”沉闷虎啸自其体内响起，形态再变！头顶“噗”地冒出白色虎耳，身后延伸出半透明巨大虎尾虚影！气息再涨！
随着女子形态变换，她的攻势随之陡变，带上兽性的凶戾，越发狠绝，招招搏命。
“嗤！”“噗！”
数道血线在女修肩臂肋侧绽开，是庄别防御间反击所致。
然而女修对伤口视若无睹，毫不闪避，反借痛楚激发凶性，攻势更疯，全然以命换命。
形态转换带来力量，却也失去理智与防御本能吗？
庄别皱眉，手中接下女子连续不断剑招。
修真界虽有提境秘法，但如此形态转换、力量暴增至此，实属罕见。
强催越阶之力，必损根基，轻则经脉尽毁，重则失控爆体！
这样的秘法，不会毫无代价。
若因误会导致这女子，失血力竭或失控而亡……
既如此，那么只能先将人制伏。
心意已决，庄别剑势一转，由守化攻。
一瞬间，气氛霎时一变。
剑光如星河倒卷，剑意如寒潮笼罩，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女修顿感压力如山。
“铛！”
剑音震耳交鸣！
庄别抓住间隙将剑身一震，巨力沿刃传递，将对方兵器击飞。
女修脸色一白，挥拳直取庄别心口。
剑势再转，庄别剑背划向女修右侧。
女修来不及退避，剑气划破衣袖，露出手腕内侧，一道赤红诡异花纹。
庄别目光瞬间锁定——那纹路形态，与楚屹飞额上“雪咒”相似。
但不同在于，此印于女修腕内侧的“雪咒”，隐隐流动着微弱却奇异的莹莹光泽，仿若活物。
“雪咒？”庄别目光落在印记上，看向不远处喘息急促、眼神依旧冰寒的女修。
女子眼神冰凉，冷冷对峙。
庄别正欲再开口——
“砰！”
轻响中，浓郁白雾于女修身周炸开！雾气被寒风吹散后，原地已空，唯余几点殷红洒落雪地。
……
经此耽搁，庄别回到客栈时，戌时已过半。
客栈灯火大多已熄，唯二楼相邻两间客房透出温暖烛光。
庄别还未推门，门“吱呀”一声自内开启。
“师尊，您回来了。”
柳颜立于门内，眉眼含笑，眸中盛满星辉，粲然生光，全身都洋溢着纯粹的欢悦。
每次见柳颜此副模样，庄别总觉得，柳颜和六白很像。
澄澈，明亮，纯粹而直白。
让人……不忍拒绝。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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