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两人交换了今日情报。
“师尊，您是说那女子可能就是楚屹飞想找的那伙人？”柳颜问道。
“嗯。”庄别颔首，“但不知为何对我产生误会，所用秘法也甚是古怪。”
从人身变为半人半兽形态，还有那流动的雪纹，不知是否有关系？
庄别视线投向柳颜。
柳颜摇头，“弟子亦从未听闻此等秘法。”
现下两人都不清楚，也只能先将此事搁置。
柳颜也将自己今晚被袭击的事情告诉了庄别，包括其中挖掘到的情报。
“极光城中的光禄堂？”庄别道。
“是。”柳颜应道：“弟子后来找伙计问了，确实是如那些人所说就是一个杂货铺。”
“其后面的东家，问了杜道友才知，似乎跟一个叫广林商行的有关。”
“而这广林商行，乃是近几百年才兴起的，在修真界各地均有分店，若说背后掌控之人，却是很难查到。”柳颜顿了顿，“线索至此便断，更深的信息，非寻常手段可探。”
广林商会？怎会突然扯上商会？是委托？还是合作？
于宝安失踪，可能与冰窟黑衣人势力有关，而袭击柳颜的却来自光禄堂背后的广林商会？不，派人的是“管家”吩咐，与光禄堂有关，却未必直接牵扯广林商会。
其中关联虽未理清，但查查广林商会也无妨。
于宝安的线索断了，广林商会、光禄堂及冰窟背后势力一时难明，庄别想找他所需之物，只能另寻他法。
夜色沉沉，小雪纷飞，庄别望向窗外。
这漫天飞雪，会是干扰指引盘之物吗？
证道期修士方可有限度操控天象。
同属道境，虽未达证道期，但若有灵力干预，庄别必能察觉，至今却无迹可寻。
若是借由某种法器，小范围影响呢？
并非不能，但所需能量庞大。近日飞雪连绵不断，若无补充，恐难维系。
更重要的是，外力辅助必有能量波动，难逃过同等道境修士的感知。
这飞雪天象可暂排除。
而雪域之中，极风林的磁场异常也显可疑。
“师尊是在思索阵法材料之事？”庄别回神，对上柳颜温润目光，那双明亮的眼里映着他一人。
庄别并未瞒他。
“明日我再去细探极风林磁场异常。”
柳颜眼中情绪微动，沉吟道：“城中必有暗道，弟子明日便去极光城暗探，打听于家或于宝安消息，以及师尊所说那处冰窟信息。”
庄别颔首。
“六白可留在客栈看护。”
“弟子再问下杜道友可否先帮忙照看。”柳颜补充：“袭击刚败，以对方躲躲藏藏的模样，必不敢在白日中动手闹大。”
“嗯。”想了想，庄别取出一枚令牌将其递给柳颜：“暗探之地鱼龙混杂，若有必要，可用此令。”
这个一枚代表天青宗的峰主令。
天青宗身为修真界五大宗门之一，声名显赫。
峰主令，其意不言自明——能动用此令者，非一峰之主，便是其亲传弟子，可极大震慑一部分宵小。
令牌内更封存着庄别十道剑气，纵使柳颜遭遇道境修士，亦可凭此拖延脱身。
所以，不必畏惧。
万事皆轻，你的安危才是最重。
看着令牌，再触到庄别眼底深藏的珍视，柳颜心绪翻涌，默默接过。
庄别素不喜暴露身份。
一旦暴露，各方势力目光便会如附骨之疽，紧盯他的一举一动——既因他是天青宗峰主，更因他是道境修士。
整个修真界，道境修士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余位，其中包括离飞升仅一步之遥的六位证道期大能。
每一位道境大能出行，总伴随着试探、利用、攀附、揣测……往往掀起腥风血雨，甚至争斗陨落。
正因如此，师尊此刻递下这枚令牌，才更显其珍重。
每一次，当他以为已懂师尊的护佑之心时，师尊总以行动告诉他，那份珍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重。
他不知师尊是否明白，这般偏爱，极易令人得寸进尺，试探其心中底线。
但，柳颜不会去做。
无人能在此般偏爱下心无波澜，柳颜亦然。
正因如此，他才更需珍重师尊维护之意。
压下起伏心潮，他郑重谢道：“多谢师尊。”
……
然而，另一边，师徒二人所不知的某处地牢中。
之前袭击柳颜的五人，如今只剩两个血淋淋的人影挂在铁链上受刑。
一名面容冷硬的黑衣男子漠然看着他们，如同看两件死物——而那男子赫然是当时庄别所见进冰窟的黑衣人。
他挥了挥手，身后立刻有人上前，将铁链上的人解下拖走。
“扔冰坑。”男人道。
“是。”
男人没再看那两个废物，转身去复命。
他穿过曲折路径，来到一座外表华贵的府邸。
夜色已深，府内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推开一扇门，热浪裹挟着浓烈的香味、酒气、脂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奢靡的嬉笑呻吟，黏腻得令人作呕。
眼前一片酒池肉林的景象。
黑衣男子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男男女女，走到上首一位白衣人右下方，低头跪地。
白衣人见他来，挥退身边侍奉的男女。
男人禀报：“任务失败，那两人修为远超预估。”
在修真界，修为分为四境，气境，基境，神境，道境，每境都分三期，每期都有前、中、后之分。
气境：感气期、凝气期、真气期；气境主吸纳灵气，打熬底基，能使用一些小法术。
基境：开基期、锻基期、化基期；基境主洗髓伐骨，御剑飞行，只有突破到基境，才是正式踏入修真界。
神境：元神期、离神期、合神期；神境主孕育神魂，到神境之后，普通兵器无法伤到修士，孕育神魂后，修士拥有了第二条命。
道境：归虚期、证道期、渡劫期；道境主质问本心，证道践行，到此境与开始世界产生联系，御空飞行、移山搬海、招云挥雨、枯木逢春等都能做到，而道境强者是修真界大能，或一方高层势力大能。
甚至于证道期大能所在之处，灵力就会活跃，生机蓬勃，所言所行，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周围世界，达到渡劫期便直接飞升。
不过，这方世界自人魔大战起，就已几千年无人飞升了。
来到这座城参加极光宴的众多修士，大多数都是想借永夜极光来打磨气境时的根基的，没想到派了三个真气期的修士却失了手。
白衣男人撑着下颌，语气随意：“我不管过程，只要人——包括那两个修士。若你做不到……”
他脸上浮起浅笑：“反正人是你们家放跑的，那就由你们家出人补齐。宴会上我要看到足数，否则，后果你清楚。”
“是，属下明白。”男人低声应道。
“听说灵兽也跑了，再去找一只。”
“是。”
“下去吧。”
黑衣男人行礼，起身离开了这愈发热烈腥臭的喧嚣之地。
出了门，一路走到离上城区不远的一座院落，虽灯火通明，院中却一片死寂。
他走进了一间厢房推门而入。
屋内，一位憔悴的女子守在榻前，对背后的声响置若罔闻。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昏迷的孩子，泪水无声滑落。
床上躺着一个约十岁的男孩，全身缠满绷带，额头布满汗水，脸颊烧得通红，呼吸微弱，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每一声呻吟都像刀子扎在女子心上，她颤抖着手，一遍遍擦拭男孩额上的汗水。
她声音破碎，不知是自语还是质问身后的男子：“他们说……宝安可能挺不过今晚。但，怎么可能呢？”
“他之前还好好的，一眨眼就……”她猛地转身抓住男子的手臂，眼神如淬毒的刀：“哥！他们对宝安用了刑！用了刑啊！宝安身子这么弱！我们家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难道还不够吗？还不够换宝安一条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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